1723 夢中故事2
    我躺在病床上,從脖子到腳踝都被拘束帶牢牢捆綁,哪怕是去往窗邊的時候,阮黎醫(yī)生也沒有將這些拘束帶松開,她看起來完全沒有這樣的意思。?筆趣?閣??w?ww.biquge.cn她用一種平靜中帶著憐憫和慈愛的目光看著我,撫摸著我,而富江就坐在她的身邊,可她就像是看不到她一樣。</br>  “這是一個夢,你需要醒來。”阮黎醫(yī)生這么對我說。</br>  可是該怎么醒來呢?讓我入夢的,不就是已經(jīng)變成拉斯維加斯中繼器核心部分的她嗎?我一開始思考這些事情就感到疲憊,有一種沖動阻止我繼續(xù)思考下去,讓我覺得繼續(xù)呆在這里也沒有什么不好。我還清晰記得,就在更早一段時間,我使用了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力量,從月球向地球投放力量,當(dāng)然,不是向這個中繼器世界的地球,而是末日幻境中的地球——我?guī)椭肆硪粋€我,哪怕他的計劃和我向左,但是,我仍舊覺得他也是“高川”,和我是一樣的。</br>  之后還生了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拉斯維加斯中繼器對世界線的干擾必然遭來其他中繼器的抗拒和狙擊,我能夠猜想,末日幻境中已有的中繼器正處于一種相互牽扯的狀態(tài),以這種動態(tài)的博奕維系著某一條世界線的運(yùn)轉(zhuǎn)。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使用的不是我的力量,我占據(jù)了這臺中繼器,卻又不是這臺中繼器的主人,決定如何運(yùn)轉(zhuǎn)的關(guān)鍵就在眼前的阮黎醫(yī)生身上。可是,我也同樣不清楚,她是如何運(yùn)作中繼器的。</br>  我在這個夢里看到的阮黎醫(yī)生,和中繼器核心部件的阮黎醫(yī)生又有多少連系呢?我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我想思考,可是那強(qiáng)烈的疲憊感和惰性,讓我無法深入思考,甚至想要放棄思考。我沉浸在這個病房里,阮黎醫(yī)生和富江就在這里,她們讓我感到平靜,讓我可以不去在意自己是這么一副重病患者的模樣。</br>  “阿川,你必須醒來,你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阮黎醫(yī)生第二次對我說了。</br>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再呆一會。和你……”我的目光轉(zhuǎn)向富江,心中涌出極其強(qiáng)烈的情感,我知道那其中不僅僅是愛,“還有江。嘿,江,你還好嗎?我覺得很久都沒見到你了。”</br>  阮黎醫(yī)生沒有說話,她就像是不曾聽聞我的說話,只是靜靜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不,我覺得,是我想要她如母親那般溫柔地待我。</br>  “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富江稍稍向前傾身,那百玩不厭的豐滿胸部就像是肉色的果凍,從緊身的領(lǐng)口露出一部分。她的手從被單下伸進(jìn)來,插進(jìn)我的病人服里,徐徐地溫柔地滑動,她的手掌傳來的溫度,就像是真的一樣。不,以我對富江的了解,我不覺得在這個夢里的她僅僅是一個夢中人物。她的神秘越我所知道的存在方式,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她一直都在我身邊,但是,我并不是每個時候,都能觀測到她的存在。</br>  她比末日幻境里的任何人都像是夢幻一樣的存在,可我偏偏覺得她是真實的。</br>  她是最終兵器999,也是我的妻子,江。</br>  “有一段時間,我沒有感覺到你,你總是在最重要的時候離我而去。”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像是在抱怨。</br>  “你可以的,我就在你的身邊,你的靈魂里。”富江的手順著我的大腿向上滑,來到我的胸口,她整個人突然和阮黎醫(yī)生調(diào)換了一個位置。阮黎醫(yī)生坐在富江之前的位置上凝視著我,而富江則坐在阮黎醫(yī)生的位置撫摸著我。這一切自然而平靜,就如同本來就是這樣的景象。</br>  富江的聲音就像是在我的耳邊呢喃:“你可以更好地感受我,只要我們合為一體……”她的聲音充滿了情調(diào),就像是加了溫的美酒,讓人還沒有嘗到就覺得微醺。</br>  “如果你一直都在我的靈魂里,那么我們一直都是合為一體。”我沉醉在她的氣味,她的聲音,她的觸感,她的溫度,她的柔軟和堅硬里。她的胸口在我的胸口廝磨,她的眼睛沒有真江那般讓人感到恐懼的深紅,而是讓人迷醉的酒紅色,那晶瑩剔透的紅色映著我的臉,很模糊,看不到表情卻還能看出輪廓。</br>  “更加深入,更加深入,就如同我們剛剛決定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充滿熱情,充滿了愛,充滿了**……”富江說:“你深深地進(jìn)入我,我便深深的進(jìn)入了你,你越是凝視著我,我就越是凝視著你。感性和理性都在黃昏的夕陽中融化,只留下你我的情感好似巖漿,好似黃金,在陽光下閃閃光。我還記得你說過的話,你的表情,你的肌膚的觸感……”她一邊說著,一顆顆解開病人服的扣子,讓我的身體袒露在她的眼前,她就像是對待珍寶一樣撫摸著,伸出舌頭舔過,肌膚貼著肌膚摩擦,“看,你很灼熱,你很渴望,我也一樣。我一直停留在那里,就在你最深刻的記憶里。”</br>  “愛?還是恐懼?”我下意識問到,那個最深刻的記憶,是愛還是恐懼?</br>  “兩者都有。”富江爬上我的床,坐在我的身體上,而就在床邊,阮黎醫(yī)生一動不動,除了眼中的情感,沒有任何信息從她的坐姿上傳達(dá),她就好似看不到富江,而僅僅注視著我。我出乎意料的沒有感到任何不安,沒有任何排斥和害羞,我就像是融化在富江的擁抱中。</br>  富江掀開自己的衣物,身體輕輕蠕動,我感到自己進(jìn)入了她的身體。那感覺,一開始是不激烈的,就像是水面輕輕蕩起的波紋,波紋聚成浪花,浪花開始澎湃,就從溫泉變成了巖漿。我覺得自己在融化,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自己的一切,都融化在富江的身體中。我說不出這是舒服還是不適,那只是一種強(qiáng)烈的感覺,是觸感,是情感,是所有感知的總和,化作篝火,將我這個存在燒成灰燼,又讓我在灰燼中誕生。</br>  我只知道,自己是沒有死的,無論那感覺何等強(qiáng)烈,都只能讓我更強(qiáng)烈地感受到自我的存在,就像是這個自我越了存在形態(tài)的束縛,漂浮在沒有光,但也不黑暗的虛空中。還能讓我強(qiáng)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結(jié)合的感覺有多強(qiáng)烈,就讓我多強(qiáng)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br>  “看,我就在這里,就在阿川你的內(nèi)部,無論生了什么,都不要忘記。”富江如同澎湃地巖漿,以復(fù)雜而強(qiáng)烈的方式蠕動著,我看不到她了,我只覺得她變成了別的什么,是如此的巨大,而把我徹底吞噬,我在她之中,所以無法看到她的全貌。只有她的聲音,穿透了這一切感覺,如同燒紅的烙鐵印在我的心中。</br>  我就在這里,我就在這里,我就在這里,我就在這里……從來都不在任何地方,也不會去往任何地方。</br>  “江!”我再也無法忍耐,大聲叫喊起來。</br>  我明明沒有閉上眼睛,卻覺得自己是猛然睜開了眼睛。我不住喘息,用力擺動身體。我的身體是****的,但仍舊被捆束在病床上,眼前的病房也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富江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下阮黎醫(yī)生用那一如既往的平靜、憐憫、溫柔和慈愛的眼神凝視著我。</br>  “怎么了?阿川,做噩夢了嗎?”她問。</br>  “不,不……沒什么。”我說,“不是噩夢。”</br>  “……說謊。”她肯定地說:“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恐懼。</br>  “富江在這里。”我頓了頓,決定老實說:“我們做了一次,怎么可能是恐懼?”</br>  “富江?不,沒有富江。”阮黎醫(yī)生再一次強(qiáng)調(diào)到:“從來沒有什么富江,也許你做了春夢?但我不會看錯,你的眼中只有恐懼,如果你在夢中和自己所愛的人所愛,只得到了恐懼,那可不是春夢。”</br>  “阮……媽媽,我愛她。”我也強(qiáng)調(diào)道。</br>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已經(jīng)病入膏盲……那感情太過強(qiáng)烈,而讓你無法區(qū)分什么是愛什么是恐懼。”阮黎醫(yī)生突然挨上來,我們的眼睛之間不足十厘米,“知道嗎?太過深刻的愛和太過深刻的恐怖,是混沌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說那個富江的事情,但你必須清楚,阿川,愛和恐懼都應(yīng)該是有界限的,它就像是放在一個量杯里的水,每個人的量杯都不同,但過界限溢出了,會生很可怕的事情。”</br>  她說得十分嚴(yán)肅,我不由得點(diǎn)點(diǎn)頭。她才重新坐回椅子上。</br>  “我不想嚇壞你。阿川,你知道的,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阮黎醫(yī)生輕輕說著。</br>  “媽媽,我也想告訴你。”我直視著阮黎醫(yī)生的眼睛,說:“我對她的愛,就如同對你的愛,不想用量杯這樣有限量的例子來衡量。”</br>  “能聽到你這么說,我很高興,但是……”阮黎醫(yī)生還想說什么,但還是搖搖頭,沒有說下去。我知道,她只會是反復(fù)規(guī)勸我相同的話罷了。我對此并不覺得有什么不耐,反而,她如此地在意,讓我感到高興。</br>  “能不能給我松綁?我想四處看看……雖然是在夢中。”我轉(zhuǎn)移話題問到。</br>  “不,你應(yīng)該醒來。”阮黎醫(yī)生認(rèn)真地說,“你不能因為在這里可以看到富江,就一直停留在這里。”</br>  “我不是因為她在這里才停留在這個夢里的。”我說。</br>  “是嗎?那是為什么?”阮黎醫(yī)生反問。</br>  “我……我不知道,也許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會。”我說:“我很久都沒有做夢了,也沒有睡得這么深沉,都不知道自己睡著了。但是,我向你保證,媽媽,我一定會醒來。在那之前,我想在這里轉(zhuǎn)轉(zhuǎn)。”</br>  “如果你能醒來,你也能自己起來。”阮黎醫(yī)生只是這么說:“我沒有綁住你,是你綁住了你自己。”</br>  “我?”我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束縛腰腹的那最粗大的拘束帶已經(jīng)消失了,脖子也已經(jīng)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手腕和腳踝上的束縛還沒有解開。</br>  “也許你說自己想到處轉(zhuǎn)轉(zhuǎn),但實際上,你只是想要呆在房間里,這個床上。”阮黎醫(yī)生平靜地說:“你一直都能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病人,病人就應(yīng)該休息。”</br>  “可我覺得自己想要出去。”我不再掙扎,身體落回床單上。</br>  “人的主觀感覺和本能感覺是有沖突的。如果你無法將它們統(tǒng)一,在即將到來的戰(zhàn)場上,你沒有勝算。”阮黎醫(yī)生這么說著,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額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臟,說:“你的這里,和這里,必須保持一致性。你必須明白,在你的生命中,你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記住,是以你的生命為衡量條件,不是你的期待,你的**,以及任何思想道德和哲學(xué)性思維。”</br>  “你是說生命的本能嗎?媽媽。”我聽了她的話,不由得想起之前富江那吞噬一切的熱情和融化一切的觸感,她又不見了,可是,只要那余韻還存留著,我就始終覺得她就在這里,雖然看不到,但卻能感覺到,就宛如生命的本能一樣。</br>  “不,是以生命為衡量的追求,是你的主觀需要和客觀需要的契合點(diǎn)。”阮黎醫(yī)生說:“你必須找到這個契合點(diǎn),才能在任何條件下都能維持自我認(rèn)知的存在。你是誰?決定了,那個契合點(diǎn)是什么。而那個契合點(diǎn)是什么,也反映著你是誰。”</br>  “我是高川。”我說。</br>  “是的,但就算都是高川,高川也是不同的,你無法否認(rèn)人格之間存在的差異。”阮黎醫(yī)生說。</br>  “不,我否認(rèn)。”我堅決地說:“我不會在高川這個自我認(rèn)知上進(jìn)行細(xì)化,這不是我的計劃,不會因為我的處境有多么糟糕而改變。高川就是高川,最終也只會一個高川。”</br>  “你會死的!”阮黎醫(yī)生的語氣重起來。</br>  “是的,我知道。高川從來就只有一個,我已經(jīng)是特例了,但特例必須消失。”我堅定地,毫不遲疑地說:“我會死的,我早就已經(jīng)死了,你覺得我會后悔嗎?不,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那個夏天,那場戰(zhàn)斗,那一次沒有結(jié)果的追尋,留下了許多遺憾。可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我毫不退卻地看著阮黎醫(yī)生的眼睛,說:“那個時候,我就已經(jīng)死了,我徹底燃燒了自己,我的**,我的靈魂,我決定將我的一切留給‘高川’,我是認(rèn)真的,哪怕現(xiàn)在也是如此。媽媽,高川就是我,我就是高川,雖然我死了,但只要高川還存在,我就會一直存在下去,這就是傳承,正因為如此,所以你才能看到現(xiàn)在的我……你無需為此悲傷。”</br>  “怎么可能不悲傷?”阮黎醫(yī)生如此反問我。</br>  這是我無法回答的問題。</br>  “只要高川還在,我就一直在高川之中。”我只是這么微笑著安慰她。(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