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2 夢中故事
“我是在做夢嗎?”我看著坐在身旁的阮黎醫(yī)生問到。筆趣閣w?w?w?.?b?i?q?u?g?e?.cn我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況正在生比過往還要惡劣的變化。我走在滿是灰燼的大地上,我墜落于無限黑暗的深淵里,我被捆束在病床上,我聆聽著早已經(jīng)死去的阮黎醫(yī)生講述自己成為中繼器核心部分的故事,這一切又有哪一個是真的?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是怎樣的一種狀態(tài)?我已經(jīng)分辨不清了,我只覺得,曾經(jīng)是夢境的一切也是如此的栩栩如生。</br> 從眼前所見的資訊出,我當(dāng)然可以得出各種證明“這就是真實”的結(jié)論,但是,在我沒有看到的地方,又有什么是真實的呢?</br> 如今就坐在我身邊,和我娓娓交談的阮黎醫(yī)生,雖然有許多理由證明其確實存在,但誰又能肯定,她不是我的一個幻想呢?因為,我是如此由衷地希望她還活著,就這么坐在我的身邊。我有一種感覺,病院現(xiàn)實里的阮黎醫(yī)生已經(jīng)死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沖動,如此的肯定,就像是我一度在病院現(xiàn)實里目睹了她的死亡。我當(dāng)然是說不出病院現(xiàn)實里的阮黎醫(yī)生究竟是如何死去的,但卻可以推測出來,我無法講述細節(jié),卻又有一股濃郁的悲傷,讓我相信這個結(jié)果。</br> 這沖動的,沉重的,悲傷的,渴望的一切,是不是我能夠看到眼前的阮黎醫(yī)生的原因呢?我其實并不在乎她說什么,也不在乎我從她口中了解到的事情是不是真實,僅僅是能夠和她這般說著話,哪怕是以這么一副重癥病人的姿態(tài),就已經(jīng)足夠了。我還想和更多的人說話,和系色、桃樂絲、咲夜、八景、瑪索以及更多的熟人說話,可她們不在我的眼前。在我的記憶里,這個中繼器世界已然崩潰,而這正是我奪得這個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代價——我不覺得自己不這么做,原來的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就不會崩潰,末日在原來的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里是如此的明顯,如此的必然,有太多的因素,決定它的結(jié)局,但我卻無法否認,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因素。</br> 我是懷有愧疚的,哪怕我認為,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哪怕我認定,為了更好的未來,而不得不去做這些事情。</br> 我既愧疚又痛苦。再沒有比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而去犧牲已經(jīng)存在的現(xiàn)在更為痛苦的事情了。</br> “是的,你在做夢,阿川。”阮黎醫(yī)生對我說,“但是,這是你希望做的夢。”</br> “不,我希望做的夢應(yīng)該比這個樣子更加的甜美。”我打心底想要這么說。</br> “你只是知道現(xiàn)實有多么殘酷,而無法接受太過甜美的夢而已。”阮黎醫(yī)生說,“但是,無論夢是甜美的還是苦澀的,它都并不總是一堆錯亂的資訊。”</br>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夢不是現(xiàn)實,但是,它就是現(xiàn)實的倒影。”我越是能夠理解這件事,就越是感到悲傷。</br> “不,我要說的是,你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都在這個夢中。”阮黎醫(yī)生伸出手,她想摸我的頭,可我卻害怕接觸的時候,她的手是沒有溫度的,生怕那冰涼的讓人恐懼的觸感,讓我從夢中醒來。我不自然偏了偏頭,但大概我還是更渴望她的接觸吧,所以,無法躲開它。</br> 阮黎醫(yī)生摸了摸我的頭,那稍微有些甜美的溫度,傳遞到我的肌膚上,讓我不自然有些顫抖。</br> “好孩子,好孩子。”阮黎醫(yī)生露出進房后的第一個微笑。</br> “我需要了解什么?”我將話題岔開了。雖然我這么問,但其實我并不關(guān)心自己可以了解到什么。我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次這種如夢似幻的處境了,這里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境,我當(dāng)然知道該如何處理,現(xiàn)在,我只想稍稍休息一下,沉浸在這個至少還有一個人的夢境中。</br> “你需要知道,你不是孤單一人。”門外又有聲音傳來,那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聲音。</br> 我猛然扭過頭,果然看到了她,就如同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像是大學(xué)生,又像是社會人,正處于兩者之間的過渡,充滿了曖昧的年齡。身上穿著紅色的運動外套和黑色的健身褲,外套的拉鏈沒有關(guān)上,露出里面的白色運動背心。長扎成馬尾辮,腹部袒露著,****很大,肌膚光滑,富有彈性,全身上下散出青春健康的生命力。</br> “富江……”我喃喃說著,她總是這樣,就如同扎根在我的身體和靈魂深處,無論是真實還是不真實,無論是幻覺還是夢境,無論我身處何處,哪怕看似她不應(yīng)該在的地方,她也會這么突然而然就出現(xiàn)在眼前,然后,又突然地離去。她就像是風(fēng),是云,是我心中的念想,是我的愿望,是那捉摸不透的情緒和沖動。當(dāng)然,也是我的愛。</br> “江”,我的靈魂之火,我的生命之光,我深愛之人,深愛的非人之物。</br> 就像是我從不驚訝阮黎醫(yī)生會在我的夢中一樣,我也從來不會驚訝,“江”會走進我的夢中。它一直都在這里,在那最深沉的夢中,呼喚著我,候我入夢。</br> 阮黎醫(yī)生和富江不對各自的存在感到疑惑,她們之間的感覺很奇異,不能說熟人,但也談不上陌生。她們也沒有對彼此打招呼,雖然話搭在一起,但目光從來都沒有在對方身上停留。不,我感受到了,或許用“她們就像是看不到彼此”來形容更恰當(dāng)。在現(xiàn)實中,無論如何視人為無物,也不至于如此,因為無論是故意還是刻意,都是在“意識到對方存在”的基礎(chǔ)上才去那么做,而她們兩人此時給我的感覺,卻并非如此。但是,既然是在夢中,那就沒什么好奇怪的。</br> 再古怪的夢我都做過。</br> “你在看什么?阿川。”阮黎醫(yī)生突然問,就像是在暗示著什么。</br> “……沒什么。”我順口說到。</br> “不,你說了富江,你又看到她了?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是不存在的,真江已經(jīng)死了,富江只是你太過想念她才產(chǎn)生的幻覺。”阮黎醫(yī)生的話是如此的讓我懷念。</br> 我只是沉默地微笑著。</br> 阮黎醫(yī)生搖搖頭,沒有繼續(xù)下去。我看到富江在對我微笑,她不知從什么地方拿來一把椅子,就坐在阮黎醫(yī)生的身旁。</br> 我用眼神問她:阮黎醫(yī)生看不到你?</br> 我覺得她的眼神是這么回答的:不,她只是否認我的存在。</br> 我只能用目光安慰她,因為我不能單純因為愛她,就說是阮黎醫(yī)生的錯。在我看來,為這種事情分清對錯是很無聊的事情。</br> “看著我,阿川。”阮黎醫(yī)生的話讓我把目光轉(zhuǎn)回去。她捧著我的臉,對無法動彈的我說:“樂園其實早就已經(jīng)生效了。但是,你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的話,你永遠都無法脫離噩夢。”</br> “阮黎……媽媽……”我盯著她的雙眼,靜靜地微笑著,說:“這里只是一場夢。”</br> 阮黎醫(yī)生搖搖頭,但也看不出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她放開我,點點頭說:“是的,這終究只是一場夢。”</br> “別這樣,在夢中,也請笑一笑吧,媽媽。”我哀求道。</br> 阮黎醫(yī)生便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平淡的笑容。</br> “如果這樣會讓你開心一點的話。”她說。</br> “我很開心。”我沒有說謊,“那么,你說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br> “你應(yīng)該知道,你并不孤獨。”阮黎醫(yī)生指著我的心口說:“我……還有其他人,就在這里。”</br> “我知道。”我不會反駁這么甜美的話。</br> “還有,你不是一無所有。”阮黎醫(yī)生說。</br> “我也知道。”我很開心她能這么說。</br> “我會幫你的。”阮黎醫(yī)生又說。</br> 幫我?怎么幫?在夢境里?我覺得,或許是我一直都希望,阮黎醫(yī)生可以幫我吧,因為,在病院現(xiàn)實里,她就一直都是“高川”的主治醫(yī)生和心理醫(yī)生。</br> “我知道。”我知道,阮黎醫(yī)生一直都在幫助我,試圖讓我去克服那重重險惡的苦難,去挽救我和其他末日癥候群患者的性命。</br> “我已經(jīng)死了。”阮黎醫(yī)生突然說。</br> 我有些愕然,因為,這是我從來都不希望她說的話……我再一次感到悲傷涌起,她的這句話,就像是在規(guī)勸我要正視現(xiàn)實一樣,讓我比過去任何一刻都更強烈地感受到,阮黎醫(yī)生真的已經(jīng)死了。</br> “但是,在死之前,我為你留下了一些東西。也許你會用上,也許不會……但是,我還是認為,如果你還要繼續(xù)向前走,那就十有**會用上吧。”阮黎醫(yī)生如此說到。</br> “是什么?”我忍住心中的悲傷,問到:“媽媽,你做了什么?”</br> “一個暗門,一個只有你能夠找到,能夠看到,能夠用上的暗門。”阮黎醫(yī)生一邊說著,一邊將我躺著的床抬起一半,變成靠椅的模式,然后推著靠椅走到窗前,讓我也可以看看窗外的世界:那是無限深遠的宇宙,一個灰色的巨大的星球,就在正前方搖搖懸掛,雖然顏色是不同的,但是,我陡然記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類似的景象。</br> 那就像是站在月球上眺望地球,只是前方的不是蔚藍的生命地球,而是被灰燼覆蓋的死亡地球。它似乎要用這個姿態(tài)再一次告訴我,拉斯維加斯中繼器世界已經(jīng)崩潰了。</br> 我、阮黎醫(yī)生和富江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聳立在月球上的高塔,從窗外眺望,根本分不清這個高塔總體的模樣和大概的層數(shù),只是覺得很高很高,干涸的遍布塵土的月面如同可以直接目視的弧形,延伸到前方后就徐徐下沉。</br> 下一刻,我的眼前一花,月面的景象消失了,宇宙和地球的景象也消失了,高塔的房間變成了一個密閉的房間,而這么一個密閉在某個建筑內(nèi)的房間,卻讓我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從窗口向外眺望,看到的景象也變成了一個個圓筒狀的培養(yǎng)倉。我甚至可以從那些培養(yǎng)倉的玻璃面看到里面的東西:那是一具具熟悉的身體,有多少個圓筒狀的培養(yǎng)倉,就有多少具可以讓人聯(lián)想到“高川”的身體。要說這些全都是“高川”的身體,至少從肉眼所能看到的外表而言,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br> “總有一年,你會用上它們。”阮黎醫(yī)生用的是“它們”,而不是“他們”,“我在他們的構(gòu)成中隱藏有暗門,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不會后悔使用這道暗門,亦或者后悔沒有使用。”</br> “高川復(fù)制體?”我問。</br> “是的。”阮黎醫(yī)生說:“我制造了十三具,但是,暗門只在其中一具內(nèi)。這扇暗門是不會因為這些高川復(fù)制體自身的崩潰而瓦解的,只要還有LcL在,它就不會消失。如果有一天……不,應(yīng)該說,我覺得會有這么一年,為了邁向希望和遠方,這道暗門會幫上你的忙,盡管,我也不知道你會如何使用它。”</br> “暗門有什么作用?”我問。</br> “我不知道,但也許當(dāng)你用上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阮黎醫(yī)生說。</br> “真少見呢,媽媽,你終于做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東西。”我了解阮黎醫(yī)生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更喜歡做有把握的,已經(jīng)整理清楚思緒的事情,而這種連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其實并不受到她的喜愛。即便如此,她還是做出來了,為我留下一個可能的幫助。</br> 我打了個激靈,窗外的一切陡然消失了,而我也不知何時離開窗邊,重新躺回原來的位置,仍舊是被束縛著,無法動彈。</br> “是的,我做出了那個東西,但是,我只是想要告訴你,無論何時,我都是支持你的,阿川,我的孩子。”阮黎醫(yī)生撫摸著我的臉頰,“不要害怕,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br> 我用手掌覆蓋她的手掌,由衷地說:“我知道的,媽媽,我知道……”</br> 雖然這只是一場夢,但我愿意去相信夢中的她所說的話。我愿意相信,這場夢的起因并不僅僅是我想要有這么一場夢,而是因為她們也希望能夠在夢中相會。我愿意去相信,這是彼此勾連的思念,而不僅僅是自我安慰的幻想。(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