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逆旅36吃餃子。
方菲的手并無大礙,邵陵的情況也很樂觀。</br> 曹友寧需要在醫(yī)院觀察一天,秦賜主動留下陪同,其他人便各自打道回府。</br> 大家依然乘火車離開,但心情和來時截然不同了。</br> 羅勏這次也和大家一起,但話卻少了很多,此時抱著自己的體感車,眼睛望著窗外逆流的景色,很久才說一句:“我覺得越來越難了,這一次集體的命運都掌握在另外的一群人身上,這太被動了。”</br> 方菲活動著自己的左手手腕,紫色已經漸漸變淺了,疼痛感也在減輕:“而且還被迫進行角色扮演,這一點也很被動。”</br> 這時候車廂里的人很少,幾個人集中坐在一起,所說的話不會被外人聽到。</br> 邵陵一直在閉目養(yǎng)神,此時睜開眼睛:“我在想,我們在每一幅畫中經歷過的事情,是否能過濾出有用的信息,而這些信息組合起來會不會和‘入畫’這件事的重要線索有關。”</br> “可是,哪些信息才能算是有用的信息呢?”衛(wèi)東說,“是把每幅畫都過濾出一條主線嗎?就像《逆旅》,時間就是主線?”</br> “那《海上燃犀圖》呢?主線是幻境?還是我們的喜怒哀樂?”羅勏也感覺想捋出這條主線來很難。</br> 此時牧懌然正用筆記本電腦查資料:“畢笛作為一名攝影師,一直致力于歷史風物方面的攝影記錄,尤其對一些歷史遺跡感興趣。”</br> “難怪呢,燈旅里面弄得古不古今不今的……”羅勏說。</br> “畢笛13歲的時候就曾經獲得過市級的攝影獎項,當時他暑假去探望從事考古的伯父,在當?shù)嘏牡搅艘恍┱滟F的魚化石,正是這批關于魚化石的照片獲了獎。”牧懌然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也正是因為那次獲獎經歷,讓畢笛決心做一名攝影師。”</br> “所以他的簽名就在那些白魚石的身上?”羅勏聽著現(xiàn)在的這些信息,再結合畫中的種種磨難,突然覺得有些無奈,甚至可笑。</br> 只是一個攝影師的某些離奇的念頭,就這么組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世界,任何扭曲的不現(xiàn)實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存在,并把所有的入畫者都禁錮住,大家只能按照他的步調前進。</br> “畢笛身患絕癥之后,很不甘心,因為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攝影展正在籌備。”牧懌然說,“他去世之前的一些作品都和時間有關系,似乎很渴望能讓時間多停留一會兒。”m.</br> 這和之前麥芃的一些說法不謀而合,畢笛對于攝影有著雄心壯志,因此身體的垮掉令他異常絕望,所以才會產生了這種時間輪回的“絕對公平概念”。</br> “這是坐標圖嗎?”柯尋望著牧懌然的電腦屏幕,“加上這幅畫,就是兩個完整的字母了,TN,這真的是個什么名字的縮寫嗎。”</br> “估計就是TNND的縮寫吧。”衛(wèi)東正色道。</br> 大家笑了笑,那笑容中卻有著揮之不去的難過。</br> “抓緊時間,咱們必須想辦法搞清楚下一個美術館那些畫,雖然畫推想盡辦法不讓咱們知道,但冥冥中似乎有另一個力量在和它抗衡,”邵陵似乎在這一幅畫里學到了很多,譬如“抓緊時間”——“不管怎樣,咱們都得想辦法試一試,哪怕能弄明白展廳活動的主題也行啊。”</br> 眾人均點頭表示同意,下一步就準備分工查找下一個美術館的情況,盡可能多的去了解那些該死的畫。</br> 秦賜的電話打進了柯尋的手機,柯尋接過電話的表情有些異樣:“你是說,他提前離開醫(yī)院了?也沒有和你打招呼?哦,留下V信了。”</br> 這時候所有人的手機都同時響了一聲,大家打開了“進畫論”的群,見里面進來一位新成員——寧視世界。</br> 寧視世界在群里留下了很長一段話——</br> 感謝大家對我的不離不棄,尤其感謝柯尋和牧哥,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也沒有拋下拖后腿的我。</br> 但是很抱歉,我可能要令大家失望了。</br> 剛才在醫(yī)院,我嘗試聯(lián)系了麥神他們,他們都還在,他們說在美術館和我走散了,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br> 你們可能想象不到,我接到他們的電話,我聽到了麥神、奚姐、陸恒,還有小雨,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我是多么的慶幸又絕望。</br> 他們還在為我擔憂著,問我現(xiàn)在在哪里?</br> 可誰又知道,只有我才是我們5個人中唯一的幸存者!我實在不敢相信,他們4個將會在不久的幾天之內,紛紛離開我,離開這個美好的人世!</br> 我已經做好決定了,讓他們死前不再留有遺憾!我要和他們去一個我們5個一直都很想去的地方,帶上我們的相機,拍下我們最向往的景觀!此生無憾!</br> 對不起,不能和你們同行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的陪伴。</br> 請原諒我的任性和膽怯。</br> 祝你們好運!</br> ……</br> 衛(wèi)東正想留言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退群了。</br> 大家對這些人唯一的聯(lián)系,也就是曹友寧的V信,這么一來就完全斷了。</br> 曹友寧的離開,讓所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br>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離開的方式,也許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邵陵說。</br> “那就是說,我們還是8個人,在下一幅畫將會迎接另外5個新人,”衛(wèi)東抓了抓頭,“我以為這回的組合是最好的了,他們幾個的表現(xiàn)太棒了,比當初的我強百倍,唉……這他媽該死的畫。”</br> 車上的氣氛有些低迷,大家把查資料的事情分了分工,又訂了提前去C市的車票,下一個美術館就在這個城市里。</br> 到達目的地B市的時候,天氣仿佛一下子冷了很多,只覺得臉上涼涼的,大家這才發(fā)覺天空飄起了雪花。</br> 這種天氣再次和畫里的世界不謀而合。</br> 方菲跺了跺有些冷的腳:“一到下雪的天兒,我就想吃餃子。”仿佛在有意活躍氣氛似的,也真難為了平時不愛言笑的方菲。</br> “這還不簡單,都去我那兒,咱們包頓餃子!”柯尋發(fā)出大大方方的邀請。</br> 大家互相看了看,確定彼此都有時間。</br> 只有羅勏支支吾吾的:“那個……哥,你和我姐夫不過二人世界啊?”</br> “不管給這個世界畫多少個圈兒,我倆永遠在二人世界里。”柯尋微微一笑。</br> “行,那咱就吃餃子去!我最愛吃蘿卜羊肉的!冬天吃也驅寒,你們呢?”羅勏抱緊了自己的心春體感車,打了個噴嚏。</br> “你叫蘿卜,還吃蘿卜餡兒啊?”衛(wèi)東調侃了一句,“以前我們班有個叫于蘭的女生,從來都不吃玉蘭片!還有個男生既姓牛又屬牛,從來不吃牛肉!”</br> “那我問你,東哥,你吃冬瓜嗎?”羅勏也回侃了一句。</br> “此冬非彼東也~”衛(wèi)東看了看方菲,“你吃什么餡兒的,等到了地方我去采買!”</br> 方菲:“就是三鮮餡兒,韭菜蝦仁木耳。”</br> “哎?我也愛吃這個餡兒~”衛(wèi)東笑起來,“你們呢?你們兩個吃餃子嗎?”</br> 朱浩文和邵陵:……</br> 邵陵:“我喜歡素的,西葫雞蛋或者胡蘿卜雞蛋都成。”</br> 朱浩文:“我喜歡肉的,羊肉大蔥豬肉大蔥牛肉大蔥都成。”</br> “人不多,口兒還挺雜。”衛(wèi)東看了看站在一起的牧懌然和柯尋,“柯兒就是老味道豬肉白菜了,牧老大呢?”</br> 牧懌然:“一樣。”</br> 柯尋一笑:“還真是緣分,連口味都一樣。”</br> “多放姜?”衛(wèi)東還不舍地問一句。</br> 牧懌然:“嗯。”</br> “蘸著醋里滴兩滴芥末油?”衛(wèi)東還問,“我就還不信呢,這么怪癖的吃法……”</br> 牧懌然:“巧了。”</br> “哎呀媽呀,這還整成天造地設了。”</br> ……</br> 于是,幾個人一起來到了z市柯尋的家,采買到各類食材之后就回去包餃子。</br> “簡單點兒吧,樣式太多了,就分成肉的和素的得了。”方菲站在一旁看柯尋切韭菜。</br> “不不,每個人必須吃到稱心如意的,這事兒不能含糊。”柯尋笑道,“秦哥還點了個鲅魚餡兒呢……”</br> 羅勏完全搭不上手,正想拉上朱浩文去一旁打打游戲,卻見對方正在和面,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好歹把面給和到一起了,揉了一通之后還真像那么回事兒了。</br> 當羅勏發(fā)現(xiàn)牧懌然也在一旁剝蝦仁的時候,也自覺自愿地加入了包餃子的行列之中:“跟大伙這么在一起,特別像一家子,比親戚還親的那種。”</br> “親戚,那才真叫可有可無的人。”方菲一面打雞蛋一面聳了聳肩膀。</br> “咱們都是彼此閱讀過遺言的人了,誰還能有咱們這樣的交情。”衛(wèi)東生龍活虎地剁著大白菜,“邵總哭了?”</br> “別理我,我剁蔥呢……”邵陵擦了把眼淚,背過臉去打了兩個噴嚏。</br> “你們說下一幅畫會是什么樣的陰謀啊?文字宗教歷史全有了,連動物保護都有了,這回又讓咱們體會了一把時間,下回呢?你們說畫推下回給咱整啥?”衛(wèi)東開始給白菜擠水。</br> “時間整完了,是不是該空間了?”羅勏開始進行大膽猜測。</br> “對了,你下回還帶心春去嗎?我特好奇心春在下一幅畫會被變成什么。”衛(wèi)東認真地問。</br> “我可舍不得,心春就這樣挺好。”蘿卜將蘿卜擦絲兒,險些擦到手,“只要在畫外邊就是好,萬一出不來就麻煩了。”</br> 眾人有些許沉默,只要在畫外就是好,這還真是一句發(fā)自肺腑的大實話。</br> “剛才查了查天氣預報,”柯尋轉移了話題,“C市到那幾天會有大雪,大家一定要穿厚點兒,別凍著了!到了畫里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盡量做足準備。”</br> “浩文兒你干嘛呢?”衛(wèi)東突然喊了一聲,“你怎么把面發(fā)起來了?咱們是吃餃子不是吃包子!”</br> “我看我媽每次都是往里面放發(fā)酵粉……”朱浩文有些無辜。</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