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緋色之獸18不在一個維度的交流。
羅維將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最后停留在牧懌然這里:“就是說,這個獸以前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又要有?”</br> “那現(xiàn)在,到底有還是沒有?”衛(wèi)東問得很認真,但還是難以擺脫‘說著相聲來攪局’的嫌疑。</br> 蕭琴仙似乎在有意制造恐怖氣氛:“‘現(xiàn)在’沒有,但說不定明天就會有,甚至今天夜間就會有。”</br> “從無底坑里爬出來。”Lion因為害怕,把剛才牧懌然的話記得很清楚,聲音有些囁嚅:“最后又要歸于沉淪。”</br> 過于教派化的抽象的東西,有時候會因為晦澀難懂而令人下意識遠離。</br> 大家默然之際,趙燕寶說:“我認為《啟示錄》的宗教色彩太濃,和心城的城市設(shè)定似乎沒什么直接關(guān)系。但剛才柯尋說到的額頭,應(yīng)該不是巧合。也就是說,我們這些有獸記的人的形象,與那個騎著獸的女人是比較貼合的,那個女人額頭上的字體現(xiàn)了邪惡的語言,或者也可以說是為了表明目的而揮舞的旗幟。那我們的獸記呢?通過……池蕾和智淳額頭上的紅痕形狀來看,這些痕跡似乎和他們體內(nèi)的獸的形狀并沒有什么相似之處……”</br> 趙燕寶感覺自己一旦集中精力去思考,就可以稍微緩解一些內(nèi)心的疼痛。</br> “我們現(xiàn)在不必細究這些,”秦賜感覺自己的思路一再被成員們打斷著,此時終于慢慢捋順了一些,“我認為,剛才小牧說的那段話,最關(guān)鍵的是,這個女人和獸的關(guān)系——我們暫時先不摻和之前分析的那些,譬如獸是心魔之類的話,我們只說這個女人和那只朱紅色獸,她和它看似是利益共同體,但其中終有一個更強者——究竟是女人主宰著獸,還是獸主宰著女人。”</br> 話題似乎在向著一個不可解的哲學(xué)范疇發(fā)展下去,衛(wèi)東嘆了一句:“奧秘哉……”</br> 牧懌然不再引用書中的話,而是用自己的話簡單給予了回答:“獸起初是女人的坐騎及戰(zhàn)友,但最終會反噬女人。”</br> “獸是從我們內(nèi)心生出來的,最終卻將我們反噬,似乎說得通。”趙燕寶說。</br> 眾人聽了,最終有一種“明明很簡單的道理偏偏要長篇大論來論述”的“脫了褲子放屁”的感覺。</br> “我不覺得這只獸是單指我們每個人的獸,”牧懌然的話像有魔力,每個字都把人松懈的神經(jīng)收緊了,“或者說,我們每個人的獸僅僅是這只獸分散的顆粒。”</br> 衛(wèi)東徹底懵懂了:“剛才不還是珍貴藝術(shù)品嗎?怎么一下子又成了顆粒了?”</br> “無論在哪個世界,無論是古今中外的任何環(huán)境,社會的一切都是在為中央集權(quán)服務(wù)的。”趙燕寶在一旁說出自己的想法,“包括那些藝術(shù)品的價值,那些所謂的拍賣會,其實都在仰仗著社會頂層的鼻息存活。”</br> 久不發(fā)一言的朱浩文也說道:“我們兜了個圈子又回到了原點,這只獸的象征意義究竟是什么?于個人來講是心魔,若是于一個城市或者一個世界來講呢?”</br> 牧懌然:“這只所謂的‘獸’一定與這個城市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我們得搞清楚褚之庸為什么要讓我們弄到獸,‘獸資源’對于警局甚至整個城市究竟有什么益處。——如果能掌握了這個要義,很多困惑都會迎刃而解。”</br> “心城表面上是一座愛情城市,但目前剝離出來的兩只獸都不僅僅與男歡女愛有關(guān),它們似乎是以愛情為點產(chǎn)生的各種心理折射,”蘇本心也加入到討論陣營。</br> 蕭琴仙看著窗外徹底黑下來的夜色,顯得焦躁不安:“我覺得你們說這些都沒用!馬上就入夜了!今晚還得死人!怎么辦?!”</br> 蘇本心一字一句道:“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們目前無法掌握這個城市的中心集權(quán)的目的,只能先從個體出發(fā),用最笨的辦法來解決,”說著眼睛看了看趙燕寶,“有些東西能不能通過向心理師講述而達到一種釋放?這樣就會令體內(nèi)的那只獸暫時收起爪牙呢?”</br> 因為蘇本心的形容過于活靈活現(xiàn),余極甚至覺得自己胃里已經(jīng)開始不舒服了,仿佛那里面的獸開始用爪子試圖抓破束縛……</br> 柯尋看了看身邊的牧懌然,忍不住安慰道:“大家伙兒的反應(yīng)都慢,一下子轉(zhuǎn)不過彎兒來。”</br> 牧懌然淡淡一笑:“是我有些冒進了,但獸對于城市的意義遲早是我們要解的謎題。”</br> “說不定明天去獸類交易市場能探到些情況,”柯尋拍拍大佬的后背,“現(xiàn)在,我就想著把秦醫(yī)生和浩文兒的事兒先……哦對,老秦,秦哥。”</br> 牧懌然像是意識到什么,猛然看了看坐在自己另一邊的羅維,感覺這個人很久都沒出聲了,不覺再次心生異樣:“你,一直沉默著?”</br> 羅維嘆了口氣,答非所問:“你沒忘了關(guān)于煙的事吧?”——那可是咱倆好不容易才對上的暗號啊。</br> “沒忘,”牧懌然道,“其實你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就很好,迂回深入似乎能騙過畫。”</br> “好吧,我剛才迂回失敗了三次。”羅維低頭看著自己杯子里滿滿的檸檬水,“每次‘空格’期間,你都會給我倒檸檬水,陸續(xù)加滿了三次。”</br> 牧懌然抬了抬眉,自己還真沒有照顧人續(xù)杯的習(xí)慣。</br> 坐在稍遠處的朱浩文:……</br> “浩文兒,你就說說唄,”一旁的衛(wèi)東繼續(xù)游說朱浩文,“心里頭的事兒說出來吧,說不定能救命,要不你就跟我一人兒說?”</br> “沒的可說。”朱浩文面無表情。</br> “你看看~都什么節(jié)骨眼兒了,你腦門兒上有紅點兒你知道嗎你?”衛(wèi)東說著又開始擔(dān)憂了,“希望你那獸在腳面上藏著,大不了就致個殘,不會致命。”</br> “……”</br> 羅維已經(jīng)應(yīng)秦賜的要求再次觀察了一遍眾人的臉:“沒什么變化,按照獸記的面積大小排序是:秦賜,余極,我,趙燕寶,蕭琴仙,朱浩文。——如果我的痕跡也沒有發(fā)生變化的話。”</br> “對啊,羅維,你也有獸記!”衛(wèi)東像是才想起來,“今兒是怎么了,我好像一天都沒怎么見你似的……”</br> “我一直都在。”羅維收起一臉的無辜,站起身來接過服務(wù)員遞上來的用餐意見卡,這家自助餐館在用餐結(jié)束會給客人做一個滿意度調(diào)查,昨晚的意見卡是柯尋簽的,今晚羅維主動承攬了這一工作。</br> 其他人則在互相討論著通過暢聊內(nèi)心來減緩獸的侵害的可能性,但誰也不愿意把內(nèi)心獨白當(dāng)眾講出來。</br> 羅維低頭認真勾選著意見卡上的選項,偶爾還要問問牧懌然:“這里的溫度算是很好,還是較好?”</br> 牧懌然略略停頓一下:“我認為是很好。”</br> 柯尋:……</br> “那就很好。”羅維在‘很好’的選項上畫勾,又問了一兩個問題,然后將意見卡和筆遞給了牧懌然,“畢竟你也參與了意見,這次你來簽字吧。”</br> 牧懌然皺了皺眉,接過那支餐廳給準備的鉛筆,一時有些疑惑,想深了腦袋竟還有些疼。</br> 柯尋在一旁道:“要不我來吧?誰簽都一樣的吧。”</br> 牧懌然的筆正要給柯尋,就聽羅維在一旁用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不一樣,非常不一樣,他來簽。”</br> 牧懌然迷惘之際,羅維突然又從牧懌然手里抽出了那支鉛筆:“還是我來吧,畢竟大部分意見是我選的,應(yīng)該我來。”</br> 羅維力透紙背似的用力簽了自己的名字,最后的一筆畫得很長,仿佛很有藝術(shù)感似的。</br> 牧懌然仔細看著這個簽名,不知道這最后一筆是要強調(diào)什么,看那一筆彎曲的程度似乎像個字母L,便直接問:“是和字母的縮寫有關(guān)系嗎?”</br> 羅維生無可戀:“不是……”</br> 牧懌然心下納悶,與身邊的柯尋對視一眼,便聽對方說:“我已經(jīng)和秦哥約好了,他一會兒就不進咱們宿舍了,咱們就在警局門口的大樹下談。”</br> 這就要談了嗎?秦賜的秘密……牧懌然并不想聽任何人的秘密,大家以目前這種程度的了解交往著最好,雖然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但并不意味著要彼此承擔(dān)秘密,即使柯尋的秘密,如果是不愿讓別人知道的,牧懌然也絕不會去打聽半個字。</br> 身邊一陣略微煩躁的用手指敲桌子的聲音傳來,聲音來自羅維,牧懌然看了看對方空了的杯子,隨手給對方加滿了一杯檸檬水。</br> 水加滿之后,執(zhí)壺的手停在半空:“其實,你可以嘗試更迂回一些。”</br> 羅維抱著自己的手臂,眼見牧懌然打開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寫下:21:38,L。</br> 牧懌然突然有所悟:“你剛才是不是想嘗試把話寫出來?”</br> 羅維:“我早就試著寫過了,但是寫不出來,或者寫出來沒人看。”</br> 牧懌然:“那就……射覆?藏頭詩?”——牧懌然覺得自己被“無法交流”這件事折磨得都不像牧懌然了。</br> “好像都不在一個維度。”羅維感覺自己就像三體世界里的宇宙寂寞殘骸。</br> 牧懌然把檸檬水壺放到柯尋那里:“別再讓我碰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