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腹肌
賀蘭舒向來禮數(shù)周全,便是不悅,也只在船舷處站了片刻,回到船艙時,面上還帶了淡淡的淺笑。</br> “公主遠(yuǎn)道而來,賀蘭想多盡些地主之誼。”他聲音溫淡,聽不出喜怒,“時辰還早,我們一同去東市逛逛可好?”</br> 東市是京中達(dá)官顯貴常去的地方,各式商鋪里有不少珍奇玩意。昭鸞雖然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見慣了各式寶物,可南朝地物對她來說新鮮有趣,也逛得興致勃勃。</br> 賀蘭舒在她身旁不緊不慢地走著,時不時同她介紹幾句。這街上大半商號都是賀蘭家的產(chǎn)業(yè),店里有什么好東西,他自然是如數(shù)家珍。</br> 雖然方才在畫舫上聊得不太愉快,可若是賀蘭舒愿意,他是很容易使人覺得賓至如歸的。昭鸞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一來二去,兩人并肩而行,旁人看起來稱得上相談甚歡。</br> 阮秋色卻知道,賀蘭舒是真生氣了。</br> 原因無他,這一下午的工夫,他半句話都沒跟她說過。</br> 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但具體錯在哪里,總覺得模模糊糊的,說不分明。加上賀蘭舒不給她對話的機(jī)會,便是她想道歉,也不知該從何說起。</br> 煎熬地跟在賀蘭舒和昭鸞身后當(dāng)了一下午的小尾巴,日色漸暗,賀蘭舒便將她們二人送回了寧王府。</br> 昭鸞率先跳下馬車,回頭看了看車?yán)锷裆馁R蘭舒,以及滿臉心虛的阮秋色,也沒說什么,只是自顧自地先進(jìn)了大門。</br> “賀、賀蘭。”阮秋色小心地開口,“你是不是……覺得不開心?今日……是我做錯了,我跟你道歉。”</br> 賀蘭舒沉默了片刻,平靜地反問道:“你哪里做錯了?”</br> “就是……我沒跟你打招呼,就硬要將昭鸞公主介紹給你,”阮秋色低著頭吶吶道,“搞得你們都挺尷尬的,實(shí)在是太、太冒失了。”</br> “這個道歉……”賀蘭舒垂下眼瞼,攏住了眼中的情緒,“抱歉,我不接受。”</br> “啊?”阮秋色愣愣地抬頭看他,卻又沒勇氣去問“為什么”。畢竟,賀蘭舒生氣的理由,她隱隱知道,卻不愿意面對。</br> 最后她只是弱弱地問了句:“那、那要怎樣你才肯接受我的道歉啊?”</br> 賀蘭舒凝眸靜靜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嘆了口氣。</br> “秋秋,我是喜歡你。”他緩緩道,“這話我從沒說出口過,是因?yàn)椴幌胱屇阖?fù)累。”</br> 阮秋色張了張嘴,實(shí)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br> 賀蘭舒也沒給她為難的機(jī)會,只繼續(xù)說下去:“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這有錯嗎?”</br> “沒、沒有。”阮秋色慢慢低下頭,“我只是覺得,倘若你能換個人喜歡,或許會開心些……”</br> “我明白了。”賀蘭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覺得我的喜歡,隨隨便便就可以換給別人,是不是?”</br> “不是的!”阮秋色慌亂地?cái)[擺手,“我是覺得,昭鸞生得那么美麗,又是一國公主,性情也很好,所以……”m.</br> “啊。”賀蘭舒輕聲截?cái)嗔怂脑挘霸瓉碓谀阊劾铮矂e人有了好樣貌好性情,便能讓我趨之若鶩?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沒覺得我的喜歡一文不值?”</br> 眼看他將自己的意思誤解得徹徹底底,阮秋色急得想哭:“不是……”</br> “你下車吧。”賀蘭舒眼中的暖意消弭得一干二凈,再看她時,眸中的光是冷的。</br> 阮秋色愧疚又心虛,見他逐客,也不敢逗留,便緊抿著嘴唇下了車。</br> 她還想再說什么,又覺得眼下賀蘭舒未必聽得進(jìn)去,只好垂頭喪氣地往門口走。</br> “秋秋。”</br> 賀蘭舒突然叫住了她。阮秋色回過頭,見他并沒看自己,只是將目光投在車窗外的地面上。</br> “我的喜歡,你可以不要。”他輕聲道,“可你也別輕賤它。”</br> ***</br> “不是說了不能晚歸嗎?”</br> 聽見侍從回報(bào),衛(wèi)珩從書房里出來,正好看見阮秋色和昭鸞一道,往隔壁的寢房走。</br> 說好的早去早回,眼下天都黑了。阮秋色這廝一玩起來,心里真是半點(diǎn)數(shù)也沒有。</br> 正當(dāng)他板起臉,想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自家不聽話的小姑娘時,卻見她眼里含著水光,臉也憋得通紅,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便一頭鉆進(jìn)了房門里。</br> “怎么回事?”</br> 衛(wèi)珩皺著眉頭,攔住了正想跟進(jìn)去的昭鸞:“出門的時候好好的,你又跟她說什么了?”</br> 昭鸞被他質(zhì)問的口氣搞得心里怪不痛快,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拿腔拿調(diào)地說了句:“我怎么知道啊,我們今日不過就是被賀蘭公子請吃了頓飯,又和他喝了會兒茶,再去東市轉(zhuǎn)了轉(zhuǎn)罷了……”</br> 果不其然,寧王大人面具下面的嘴角繃得,可以夾死幾只蚊子了。</br> “賀蘭公子?”衛(wèi)珩語氣不善地重復(fù)了一遍,“賀蘭舒?”</br> “可不是嘛,”昭鸞笑瞇瞇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賀蘭公子大方得很,只要是阿秋想要的東西,他什么都給買。”</br> 她覺得自己這煽風(fēng)點(diǎn)火也不算說謊,畢竟賀蘭舒肯是肯的,只是阮秋色什么都不要而已。</br> 衛(wèi)珩臉上風(fēng)云變色,雖然讓面具擋住了大半,可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卻無法掩飾。</br> 昭鸞成功地給寧王心里添了不少堵,美滋滋地要進(jìn)門去看阮秋色,卻又被他攔在了身前。</br> “你干什么呀?”她不樂意地拿眼去瞪衛(wèi)珩。</br> “本王與未婚妻有話要說。”衛(wèi)珩面色陰沉道,“公主請回。”</br> “我和阿秋也有話說呀,”昭鸞沒所謂道,“還說好了要給她摸摸我的腹肌呢……”</br> 剩下的話她是沒機(jī)會說了,因?yàn)槌鲭x憤怒的寧王大人抬手招來了四五名暗衛(wèi),客客氣氣又不容拒絕地將她請出了王府。</br> ***</br> 衛(wèi)珩一進(jìn)門,便看見阮秋色抱著膝蓋窩在床上,把頭也埋進(jìn)去,把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tuán)。</br> 肩膀一聳一聳,哭得很可憐的,小小一團(tuán)。</br> 胸腔里暗潮涌動的怒氣頃刻間泄了一半,寧王大人后槽牙緊了又松,還是憑借著另一半火氣硬著聲音說了句:“和別人在外面吃吃喝喝,回來同本王鬧別扭,長本事了?嗯?”</br> 阮秋色眼淚汪汪地仰起臉看他,眼圈通紅通紅,連帶著鼻尖也沾上一點(diǎn),整個人看上去可憐得不行。</br> 又來了。每回犯了錯誤就這樣一副無辜的兔子樣,吃定了別人拿她沒有辦法。</br> 衛(wèi)珩剛暗暗下定決心,這次不能被她輕易糊弄過去,就聽見阮秋色抽抽搭搭地說了句:“王爺……我、我知道……我真是天底下最壞最壞最壞的人了……”</br> “……最壞最壞,倒也不至于。”</br> 她認(rèn)錯態(tài)度實(shí)在過于良好,衛(wèi)珩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繼續(xù)發(fā)難。看著阮秋色一臉真心實(shí)意的自我厭棄,他沉吟了片刻,只說了句:“也就……有一點(diǎn)兒壞吧。”</br> 阮秋色用力地?fù)u了搖頭,抽噎著道:“你不知道,我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我、我玩弄別人的感情,還騙了人……大家都、都把我當(dāng)朋友,可我為了一己私欲,利、利用別人,還傷了人家的心……”</br> 她想到什么說什么,對賀蘭舒的愧疚,對昭鸞的愧疚,一股腦地全涌上來,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是天上地下頭一號沒心沒肝的垃圾。</br> 衛(wèi)珩見她臉蛋憋得通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要認(rèn)認(rèn)真真細(xì)數(shù)自己罪狀的模樣,又是好笑,又覺得有些心疼。他無言地看了阮秋色一陣,終于嘆了口氣,妥協(xié)地坐在床沿,把人扯進(jìn)了自己懷里。</br> “又是騙人又是玩弄感情的,你這半天過得挺充實(shí)。”他輕笑了聲,輕輕吻去了阮秋色面上掛著的水珠子,“本王從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能人。”</br> 他說得揶揄,動作卻柔和得不可思議。阮秋色下意識地偏頭躲了躲,沒躲過。面頰被他溫暖干燥的嘴唇輕觸著,轉(zhuǎn)眼間又變得有些潮濕,是他舌尖輕輕舔過的觸感。</br> 小心地,溫柔地,將她的眼淚悉數(shù)咽了下去。</br> 隔著朦朧的淚眼,阮秋色能看見衛(wèi)珩纖長的睫毛,近在咫尺,又如蝴蝶扇動翅膀一般輕顫著。又或許發(fā)顫的是她自己,在衛(wèi)珩珍而重之的對待里,更覺得羞愧得不能自已。</br> “我很壞的,”阮秋色力不從心地推他,“王爺你別、別這樣……”</br> “好。”衛(wèi)珩退離了些,手指在她腰間輕捏了捏,“那你說說,你怎么壞了。”</br> 阮秋色原本還有些躊躇,見衛(wèi)珩作勢又要上前吻她,趕緊繳械投降,將午后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br> “就是這樣的,”她窩在衛(wèi)珩懷里絮絮地說了半天,情緒多少平復(fù)了些,“我沒想到賀蘭會這么傷心,那時我只顧著讓自己心里輕松,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br> 一想到賀蘭舒方才的眼神,她就覺得心里酸酸脹脹的。</br> 阮秋色從來不能做對不起別人的事,一旦做了,這事便會像巨石一樣壓在心頭,讓她呼吸都覺得不暢。原本她就覺得虧欠了賀蘭舒,今日又傷了他的心,自然愧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你對賀蘭舒的感情,究竟是怎么看待的?”衛(wèi)珩突然開口道。</br> 阮秋色愣了愣,后知后覺地看了衛(wèi)珩一眼,見他沒什么不悅的神色,這才小心地說了句:“沒……怎么看待。我又不能回報(bào)他一樣的感情,自然是希望他快些走出來,最好一開始便不要喜歡我……”</br> 衛(wèi)珩隨手將她頰邊的發(fā)絲攏在耳后:“那便是覺得麻煩、討厭?”</br> “不討厭的!”阮秋色急聲道。</br> 話剛出口她便意識到不對,又低著頭囁嚅道:“我雖然希望他只把我當(dāng)做朋友,可我也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那樣的心情是很珍貴,很美好的,我怎么會覺得討厭呢?我覺得……很感謝的。”</br> “我只是、只是……想讓他也知道,被人喜歡的滋味一樣好,甚至還要更好。”阮秋色說得認(rèn)真,“他是那么好的一個人,我不想讓他把心意浪費(fèi)在我身上。”</br> 衛(wèi)珩半晌沒回答,阮秋色心里有些忐忑,又試探著問了句:“王爺……生氣了嗎?”</br> “一點(diǎn)點(diǎn)。”衛(wèi)珩用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一點(diǎn)距離,“聽你夸別人的時候。”</br> 阮秋色立刻閉了嘴,低下頭安靜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王爺也覺得我很壞吧。”</br> “你不是壞,是傻。”衛(wèi)珩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把頭抬起來,“有話不直說,搞這么拐彎抹角的一套,換了誰都要生氣。”</br> “直說了……不還是一樣嗎?”阮秋色扁著嘴道,“賀蘭還是要傷心的……”</br>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衛(wèi)珩淡聲道,“他是男人,這點(diǎn)傷心受得住。何況求而不得是人之常情,只要他的心意沒有錯付,便也沒什么意難平的。”</br> “何況判案還得找到兇犯的動機(jī)呢。本王問你,你有輕賤別人心意的意思嗎?”衛(wèi)珩接著道,“若是沒有,便堂堂正正地去向他辯解,省得他一通誤會,傷人傷己。”</br> “那我要怎么說呢?”阮秋色眨了眨眼睛。</br> 衛(wèi)珩眼神不善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他還得手把手地教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去跟他的情敵道歉嗎?</br> 然而阮秋色眼神澄澈,直勾勾地看著他,到底是讓他心軟了幾分。</br> “還能怎么說?實(shí)話實(shí)說唄。”衛(wèi)珩的不咸不淡道,“說你沒有看輕他的心意,反而非常感謝,祝他早日找到自己的兩情相悅之人。另外,記得委婉地提一下你現(xiàn)在過得有多好,省得他以后惦記。”</br> 阮秋色忽略了他后半句話里挾帶的私貨,只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道:“那,那我明日便請賀蘭出來吃飯,當(dāng)面跟他說清楚。”</br> 衛(wèi)珩眉心擰了擰,雖然不愿意讓她再與賀蘭舒見面,可一想到方才壓垮她的愧疚之心,到底還是點(diǎn)頭默許了。</br> 阮秋色心里好像卸下了一塊大石,頓時輕盈了不少。沒高興多久,又想起了昭鸞救命恩人那件事,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還有昭鸞……”</br> “還有昭鸞。”衛(wèi)珩也想起了這茬,方才還心平氣和的面色頓時危險(xiǎn)了起來,“盯著人家瞧還不算,還敢上手摸了?”</br> 阮秋色一呆,既驚訝于他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又不明白他話里莫名其妙的酸味是從何而來,便老老實(shí)實(shí)地點(diǎn)頭道:“昭鸞手臂上的肌肉很緊實(shí)的,摸起來可舒服了。她練了很多年的武,說是遇上了男人,也能一個打十個。”</br> 她沒察覺到自家王爺?shù)哪樕絹碓诫y看,只自顧自地接著道:“還有,昭鸞說她肚子上有腹肌的,我沒見過,所以想讓她給我摸摸看——”</br> 天旋地轉(zhuǎn),衛(wèi)珩的臉在眼前驟然放大,沒說完的話也模糊成了喉間的一聲驚呼。</br> 阮秋色小嘴微張,輕而易舉地便被他入侵了進(jìn)來。她有些茫然地感受著衛(wèi)珩唇舌的沖撞,回應(yīng)得有些笨拙,卻還是能讓身上壓著的男人愉悅不已。</br> 好像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她還有話要說的……</br> 可舌尖被他輕咬著,些微的刺癢一路滑落到尾椎,又被他的手妥帖地安撫——說是安撫,好像又更覺得酥癢難耐了些。</br> 阮秋色腦袋有些發(fā)暈,眼里也蒙上了一層水霧,朦朦朧朧地去看衛(wèi)珩。饒是她被親得七葷八素的,也立刻反應(yīng)出哪里不對:“王、王爺脫衣服做什么……”</br> 這些天衛(wèi)珩雖然稱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總是點(diǎn)到即止,便是昨夜將她抱進(jìn)浴桶里,身上也穿了層中衣的。</br> 可在此刻,他一手摟在她腰間,另一只手解了中衣的系帶,干脆地脫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阮秋色害羞地別開眼,卻被他握住了手腕,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貼向了身前。</br> “你說本王做什么?”衛(wèi)珩聲音帶笑,悶悶地響在她耳畔。</br> 手心終于觸在了他腰間,細(xì)膩彈潤的皮膚下,是緊繃而又有力的肌理。</br> “腹肌這東西,本王也有。”衛(wèi)珩在她耳畔落下了細(xì)碎的吻,“給你摸摸看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