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與殘酷
須景的眉眼一凝,慢悠悠地道:“你舍得?”
口氣之輕佻,竟同個(gè)風(fēng)流浪子般。
他笑著再靠近了一分,這距離他本是拿捏這尺度的,不想溫疏下意識閃躲,頭側(cè)過去時(shí),柔軟的唇堪堪擦過他的唇角,雙雙一愣。
溫溫?zé)釤岬挠|感,出乎意料的柔軟,須景眸色一深,適才還沒有注意到,她與他的距離多么危險(xiǎn),盡管小心沒有壓著她,但是暖香軟玉就在身下,還有她獨(dú)有的檸檬香,他只要一低頭,就可以吃到渴望已久的唇瓣。
只覺得心中的微弱的火苗一下漲高,一路燃燒到下腹,狹長鳳眸因?yàn)槟X子里開始浮現(xiàn)的瘋狂遐想越發(fā)幽深起來。
溫疏沒有察覺他的異常,但感覺到他困著她手腕的手松開了一些,便立即用力掙脫出來,然后去推他。
只用了幾分力氣,男人竟就被她推開了,身上的壓迫感瞬間消失,男人側(cè)倒在她的身側(cè)。
溫疏驚魂未定地坐起來,往后退了退,瞪著他。
須景回過神,自嘲地輕笑一聲,在溫疏聽來,這笑聲頗為風(fēng)流。
剛剛?cè)计鸹鸷芸毂凰麎合氯ィ栈匦θ荩瑐?cè)頭看她:“你啊,看到了?男人可不能這樣信的。”
氣人的是她這種信任,是對待朋友那種,感覺很糟糕。
溫疏一聽,牙槽一緊,壓不住的氣急敗壞:“你戲弄我?”
真是神奇的男人,竟然不喜她對他的信任?
與此同時(shí)又松了口氣,只是戲弄的話,倒好過他真的對她做什么。
她板起臉:“既然你不想我信你,那今夜你還是換個(gè)住處吧。”
須景從從容容:“我只是想告訴你,對人設(shè)點(diǎn)防。”
連他有時(shí)候也要,免得他哪天沒忍住。
溫疏撇過頭:“無聊。”心里卻松了松,剛剛嚇?biāo)浪耍€以為她的美貌竟然把一個(gè)短袖掰直了,幸好只是玩鬧。
須景起身去吹滅了燈:“不鬧了,睡覺。”
溫疏很不給面子地哼了一聲。
到底是誰鬧。
須景失笑,這姿態(tài),活像一只傲嬌的貓兒。
他在她身側(cè)躺下,月色皎潔,他的聲音也很好聽,低低雅雅的:“多謝夫人收留。”
翌日清晨,溫疏被一陣驚雷惱醒,睜開眼,看向窗外,黑壓壓的云擠在天上,似乎隨時(shí)會壓下來般的沉重,大雨傾盆,伴隨這幾道樹枝狀的橘紅色的閃電。
又是一陣驚雷,劃破天際。
她扭頭去看須景,他并沒有醒來。
等等……他的臉色似乎不對勁?
溫疏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只見須眉頭緊鎖,飽滿的額頭上盡是細(xì)細(xì)的薄汗,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薄薄的衣料擋不住那緊繃的肌膚紋理。
他明明沒有睜眼,周身的氣勢卻已經(jīng)凌然至極,仿佛一只蓄意待發(fā)的野獸,隨時(shí)保持進(jìn)攻狀態(tài)。
溫疏嚇了一跳,不明所以。
莫不是病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溫度不高。
倒也松了口氣。
她覺得應(yīng)該是遭夢魘了,夢魘的人叫不醒,強(qiáng)行叫醒怕是不好。
于是她慢慢收回手,不料,她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她立即去看那手的主人,以為他醒了。
并沒有,但他的力道不斷加重,緊緊鎖著她的手腕,擰得她倒抽了一口氣。
痛,仿佛骨頭要碎在他手上不可。
溫疏有所顧忌,忍著不出聲用力將手抽出來,下一秒腰身一重眼睛一花,她竟然直接摔到了須景身上,而他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腰。
動彈不得。
須景的喉嚨間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吟,表情前所未有的猙獰起來,宛若羅剎,若他的眼睛睜開,這渾身更甚的狠勁怕就是一種不見血的暴力。
溫疏大驚,下一秒,她纖細(xì)的脖子突然被他的手掐住了,她瞪大眼睛,忙用解放出來的手去扒拉他掐住她的手。
“唔……”溫疏疼得不行,窒息感襲來1,而他的手有不斷收緊的趨勢,越來越緊,真要將她掐死一般,“須,須景……”
瘋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溫疏的臉蛋慢慢漲紅,指甲用力掐進(jìn)他的手上。
空氣……越來越稀薄。
死亡的滋味,她好像突然都嘗到了。
眼前的景,像是被棍子攪拌的湖面,扭曲旋轉(zhuǎn)。
迷茫,恐懼,憤怒,各種情緒交織,渾身的肝臟都疼了起來。
溫疏的眼淚嗒嗒嗒地往下掉。
她怕死。
她好后悔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