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傅云熙回宮以后,委屈巴巴的去尋了溫嘉貴妃,伏在她膝蓋上軟聲撒嬌:“母妃......”
溫嘉貴妃摸了摸她的頭,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問道:“是誰欺負(fù)我們云熙了,說給母妃聽一聽。”
傅云熙抬頭,氣呼呼的說:“還不是哥哥。明明他受了那么重的傷,竟然還在屋子藏了一個美人。蓁蓁姐姐那么喜歡他,愿意全心全意為他好。可是他不僅不去蓁蓁姐姐的及笄禮,竟然都不知道蓁蓁姐姐是誰。”
聞言,溫嘉貴妃問:“那你告訴母妃,蓁蓁是誰?”
“李同知李大人家的女兒。”
“一個六品小官家的女兒,你若不提,母妃都不知道,為什么你哥哥一個皇子,應(yīng)該知道她一個本應(yīng)該在深閨的女兒家?”
這一句話似乎是把傅云熙問住了。看到她認(rèn)真的皺眉,溫嘉貴妃繼續(xù)問:“那你和母妃說說,你是什么時候和她相熟的?”
“去年賞花宴......”這些話問出來以后,傅云熙心底已經(jīng)隱隱有了想法。
“你從小在母妃膝下長大,所以其他皇子公主都不會與你難堪,但是也不會與你交心。母妃也想你無憂無慮的長大,但是如今你也長大了,會有許多貴族小姐試探著與你交好,但是你也該知道辨別心思不純之人。免得被人利用了,仍不自知。”
溫嘉貴妃一字一句道:“慫恿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插手你哥哥的房中事,這種人,斷了吧。”
“云熙知道了。”傅云熙小聲的說,羞愧的耳朵和臉都紅紅的,埋在溫嘉貴妃的腿上半晌不言語。
溫嘉貴妃知道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衡量,便道:“清兒,你去把玉和準(zhǔn)備的酸棗糕拿來,云熙好不容易來,她最愛吃這個了。”
清兒道:“是。”
糕點(diǎn)都已經(jīng)拿了過來,傅云熙卻還是趴在溫嘉貴妃的腿上不起來,后背小幅度的顫抖著。
待她抬頭,依稀可見臉上淚痕:“母妃,我是不是給哥哥添麻煩了。”
溫嘉貴妃摸了摸她臉上的淚珠,溫柔的安慰道:“不是你的不是,是這個世界太險(xiǎn)惡。”用帕子將她的小臉擦干凈,溫嘉貴妃道,“行了,別哭了,吃點(diǎn)糕點(diǎn)吧。”
傅云熙坐起來,吃著糕點(diǎn),終于露出了笑容。
溫嘉貴妃這才問道:“你不是說你哥哥房里藏了個女人,給母妃說說,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傅云熙回想起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臉,嘴里咀嚼著糕點(diǎn),糯糯的說:“很漂亮,很溫柔,很難讓人討厭。”
誰不知道云熙公主是個挑剔的性子,這么多年,也就李蓁蓁抓住了她孤獨(dú)太久的心理,蒙蔽了小姑娘的心。
可是如今只見了一面,就能得云熙如此評價(jià),看來是個妙人。
溫嘉貴妃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很快就轉(zhuǎn)移了個話題道:“讓你帶給哥哥的香囊呢,可帶到了?”
傅云熙笑著說:“母妃的手藝這么好,哥哥拿到香囊就愛不釋手了。”
溫嘉貴妃靜靜地聽著小丫頭嬉笑,直到她走了,玉和姑姑才進(jìn)來。
她用筆寫下了一行字:“那院兒的張姑娘一大早就在翻箱倒柜,到處走動,似乎在找什么。方才還來拜見小姐,因著云熙公主在,所以先行離開了。”
溫嘉貴妃看完,隨手將紙條扔進(jìn)碳爐里,火光猛的竄大,又見紙條化為飛灰。她緩緩道:“好吃好喝伺候著,別怠慢了。”
玉和姑姑不能說話,便比了個“是”的手勢。
ー
在景王府待了些日子,傅景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吃藥調(diào)養(yǎng)。他服藥后會昏睡,枝枝則只能無聊的趴在窗戶處發(fā)呆,或者是在院子里走走。
因著月事來了,飯后她就蔫蔫的躺在軟塌上。
傅景之剛吃完藥,還有些許清醒,看到蜷縮著身子曬太陽的枝枝,似乎是曬得時間久了,慵懶的伸了個小小的懶腰,秀美隆起,似乎是覺得陽光刺眼,便翻了個身,一回頭,正迎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殿下可是需要喝水?”枝枝從軟塌上站起來,作勢就要去桌上倒茶。
傅景之慢慢的搖了搖頭:“不必了。”
“那可是想食糕點(diǎn)了?”她看著他問道。
傅景之打了個哈欠,突然道:“可是煩悶了?”
枝枝茫然的“嗯?”了一聲。
男人道:“二月里,京城的風(fēng)光甚好。若是你愿意,可以叫人隨你出去逛逛。”
這一句話讓枝枝一瞬間精神起來,眼底的困倦褪去,乍然生出顏色,直勾勾的望著傅景之:“殿下說的可是真的?”
傅景之挑眉:“爺可騙過你?”
確實(shí),男人只要承諾過得事,從未食言。
她也一直想尋個機(jī)會出府,給爹娘和弟弟試著寫一封信。
如今驚喜來的突然,枝枝歡喜的回道:“多謝殿下。”
她心情好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微微翹起,烏黑的眼睛仁亮晶晶的,平添幾分撩人的風(fēng)情。
傅景之看著也心情愉悅,垂眸道:“去吧,爺要歇息了。”
得了允許,枝枝也沒頓留,換了身衣裳就出了門。
因著這些日子她都沒有出過小院,所以對于偌大的景王府完全不熟悉。
春至在前領(lǐng)路,到了門口有一駕馬車,枝枝剛從景王府出來,便瞧見聽雪和清歡迎了上來,雙雙道:“主子。”
聽雪上來扶著枝枝上馬車,三個人坐定,在封閉的馬車?yán)铮鍤g終于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主子,您這幾日都在景王府?”
枝枝微微頷首。
清歡激動地說:“殿下這些年可是頭一次帶女人回景王府。”
上一次她被帶回倚梅園,似乎聽到的也是頭一次。想到那個男人的手段,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第一次。
枝枝聽著清歡這個小丫頭說她有多得寵多得寵,耳邊的聲音漸漸模糊,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視線落在一處書齋,對外道:“停一下。”
兩個丫頭扶著她下車,又向后走了一小段,才到了書齋門口。
然而在她們沒注意到的角落,有一個人突然將目光凝聚在馬車上,又緩緩落到了兩個丫鬟中間的美人身上。
這里是京城最大的書齋,為了接待貴女們,也是有女書童。枝枝方停下,就有穿著墨青色衣衫的女書童上前問道:“小姐可是要買書?”
枝枝點(diǎn)頭:“閑來無事,尋些話本子解悶。”
女書童指引道:“小姐隨我到二樓吧。”
到樓梯口,枝枝突然停下來道:“聽雪,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你去幫我買一串。”
聽雪道了一句“是”便出去了。
二樓是接待貴客貴女們的,除卻一排排書架,還有分隔的小開間。
枝枝被指引書童帶到了一扇小開間里,問道:“不知小姐平日里看的都是哪幾個話本子,奴婢好給您找。”樂文小說網(wǎng)
“《玉樓春》、《長相思》和《瓊樓記》。”枝枝道。
小書童稍作思索,回道:“小姐可是記錯名字了?咱們書齋是京城最全的,小姐說的這幾本,奴婢卻是一本都沒聽到過。”
枝枝秀眉微蹙,顯然很失落的樣子。
見狀,清歡上前道:“我們小姐初至京城,對此并不熟悉。不知小童可有法子將這幾本都搜羅到,到時必有重金酬謝。”
景王府從不缺銀錢,就算是一個小丫頭說話都大氣。
小書童一看就知道,是個大生意。她點(diǎn)頭道:“只要能說出名字來,我們自然都能想辦法尋到。只是怕,這需要費(fèi)些時日。”
清歡拿出一袋銀子遞過去,道:“尋到以后,將東西送至倚梅園。屆時還有重謝。”
小書童眉開眼笑的接了過去,滿口應(yīng)道:“奴婢這就派人去尋。”
枝枝卻不放心一樣的,溫聲道:“可有筆墨紙硯,我想趁機(jī)多尋幾本。一一記下來,免得錯亂了。”
“還有,京城最時興的話本子也帶幾本回去。”枝枝回身道:“清歡,你隨著外面的書童去拿吧。”
待清歡也出去,枝枝拿起筆墨紙硯,卻不是在寫話本子的名字。而且迅速的寫了一封家書,詢問了父母康健,還有弟弟如今如何。
做完這些,她從懷里掏出來了一支金釵,遞予書童道:“勞煩姑娘將此信送到揚(yáng)州徐家,半個月后我會過來取回信。”
像這樣做大的書齋,既然書童能夠替她尋書,自然也有門路傳遞消息。更可況她出得起大價(jià)錢,書童就算是接的私活,也不會拒絕。
銀子和金子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書童接過了金釵和信,鄭重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將信送到。”
一般情況下,書信傳遞若是不隨著商隊(duì),通過信鴿傳遞會快上許多。爹爹說去了揚(yáng)州徐家,只要他接到消息就回復(fù),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收到回信。
其實(shí)一封書信而已,她求了傅景之很快就能辦到。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如此,便不想家里再和他有絲毫牽扯。
待清歡拿了一個書箱回來,枝枝已經(jīng)寫了一張單子,都是她在邊疆曾看過的話本子,她道:“那我就靜待佳音了。”
這話一語雙關(guān)。
書童恭敬行禮道:“奴婢必定盡快尋到小姐想要的書籍。”
從書齋二樓下去,聽雪已經(jīng)買了糖葫蘆回來,枝枝辦好了想辦的事,隨著她們在外面稍微逛了逛就回了景王府。
回去后,傅景之已經(jīng)醒了,正躺在她長棲息的軟塌上,見她身后的春至提了一個書箱,而她拿了一串糖葫蘆,眉眼帶笑,便道:“這么喜歡看書?”
枝枝回道:“打發(fā)時間。”
看到她走近,傅景之長臂一伸,就將人攬入了懷中,“既然覺得煩悶,隔三差五的出去逛逛。爺又沒囚著你。”
“多謝殿下。”能夠被允許出府,這可以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只是這軟塌,平時她一個睡都僅能翻身的樣子,如今兩個人側(cè)臥著,幾乎可以說是黏連在一起了。
同樣黏著的,還是冰糖葫蘆和他的衣服。
枝枝后知后覺的驚呼出聲:“殿下,冰糖葫蘆......”
紅艷艷的糖汁沾到了他雪白的寢衣身上,她著急的想拿來,卻又將冰糖葫蘆滾到了他的脖頸間的鎖骨上。
最后冰糖葫蘆被她扔到了地上,但是她的小臉皺巴成一團(tuán),怯生生的低著頭,小聲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軟軟的求饒,就像一顆石子在心底蕩開漣漪。
傅景之掐著小人兒的細(xì)腰,將她翻了個身,跨坐在他的腰腹。喉結(jié)上下滾動,聲音帶著噴撒而出熱氣吹入她的耳朵:“卿卿可還想吃冰糖葫蘆?”
枝枝愕然的抬頭,水汪汪的眼睛里裝滿了驚訝。
那一串冰糖葫蘆都已經(jīng)在地上,滾了灰塵的。
這還怎么吃。
難道他已經(jīng)惡趣味到,要她去撿地上的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