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三十章
翻身后,她是伏在他身上的,腰被男人的長臂壓著,彎曲的貼在他的腰間。
她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聲。還有男人的濃重的氣息,帶著淡淡的藥香,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花草香,令人恍惚。
枝枝扶著軟塌,想從他身上下去。腰卻又被男人猛的壓了下去,鼻尖砸在堅硬的胸口,酸澀難忍。嘴角卻碰到了一絲甜甜的糖漿,讓她忍不住伸出舌頭嗦了一口。
這一下就像一片羽毛,搔在了傅景之的鎖骨上,又聚集在他的心尖,讓他的瞳孔震顫一下,最終幽幽轉(zhuǎn)深,如同古潭。
“甜嗎?”他沉聲問。
枝枝下意識回道:“甜的。”
被他勾起了下巴,眸光里閃爍著淚花,她又輕聲道:“還很痛~”
聲音細細軟軟的,挑戰(zhàn)著他的忍耐力。
明明這就是他想要的,如今卻覺得自己是在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下,吧嗒吧嗒落在他的胸口。
傅景之皺眉問:“我還沒怎么樣呢,你痛什么?”
她一開口,鼻子酸澀又不透氣,糯糯的回道:“鼻子痛。”
他這才看到,她的鼻尖紅紅的,應該是方才撞到了。
見狀,他也不逗弄她了,坐直了身子,將人攏入懷中,對外面道:“去尋個大夫來。”
外面的春至道:“是。”
枝枝卻扭動著身子,忙阻止道:“不......不必了。”
這樣被撞一下是很痛,但也不至于叫大夫來啊。
而且,因為方才他拉著她撞上去,兩個人身上都沾了黃色的糖漿,黏糊糊的,狼狽不堪。
她視線向上,落到了方才她迷迷糊糊舔到的甜味。上面的糖漿上沾了一點透明的晶瑩狀口水,正是她留下了。
就像是被燙了一下般,她猛的轉(zhuǎn)移了視線,倏然就紅了臉,在燃起的紅燭下,明艷動人。
她低著頭開口道:“一會兒就好了。”
雖是如此說,但是她的眸子里還是水汪汪的,眼尾含著一滴淚,要落不落的,撩人的緊。
傅景之低頭,舌尖一卷,那滴淚就落入他的口中,苦澀中帶了淡淡的咸。他眉頭微皺,輕聲道:“怎生的如此嬌氣。”
這么怕痛,痛了就會哭。
她一哭,他的心口就會發(fā)堵。
從前他也沒這么見不得女人哭。
可是看到女人被他的語氣嚇得抽泣了一下,小手緊緊的攥著他的他的衣角。
他又輕聲嘆氣,大掌輕拍她的背部安撫。
也是,從前他遇到的女人,也沒這么依賴他。
哭的時候,都乖覺的依偎在他的懷里。
如今折騰了一番,兩個人身上都褶皺不平,又臟又亂的。
傅景之伸出手指,挑開她額角的碎發(fā),將她從身上放了下去,伸手在她的屁·股上輕拍一下,“去洗澡吧。”
養(yǎng)病的這段時日,傅景之淡于□□。雖然偶爾會像今日一樣捏揉一番,但是都是及時收手,不做沉溺。
枝枝除卻衣衫,又解了小衣,男人也隨著入水,嘩啦一聲靠在玉璧上。
待枝枝都已經(jīng)清洗完了,發(fā)現(xiàn)男人依舊垂眸閉目,長長的睫羽蓋住了他眼底的戲謔和寒涼,細看下來,男人是極俊美的。
她就看了一眼,就輕手輕腳的出了水。
往常只需要等一刻鐘,男人也會從水里出來。
今日卻久了些。
枝枝看過去,發(fā)現(xiàn)男人額頭在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發(fā)白,不停的顫抖,近聽居然還有牙齒打顫的聲音。
“殿下?”枝枝靠近,碰上男人肩膀的那一瞬間,冰的一瞬間跳離了。
明明是在生了一圈碳爐的房間里,身子還浸在溫泉里,怎么可以這么涼。
又叫了兩聲,發(fā)現(xiàn)完全回應。
枝枝沖了出去,叫道:“有沒有人啊?殿下昏迷了。”
春至從暗處竄出去,兩步進了浴室將人抱出來放在床上。
不多時,冬至帶著一個白胡子老頭入了內(nèi)室。
春至繃著臉對枝枝道:“姑娘請先去偏房侯著。”似乎是怕自己的語氣嚇到她,又補充了一句:“殿下醒了,屬下會通知姑娘的。”
窗外的圓月高高懸掛,又隨著時間的推移,落入帷幕。
曦光升起的,終于聽到隔壁有了聲響。
枝枝迷迷糊糊的聽到,大夫反復交代:“雖然毒已經(jīng)清了,但是之后還是要長時間調(diào)養(yǎng)的......”
原來傅景之身子不好,竟然是中了毒。
又是中毒,又是暗殺,作為一個皇子也挺不容易的。
又過了一會兒,她房屋的門被打開,門外春至交代道:“殿下還未清醒,勞煩姑娘照顧了。”
在椅子上趴坐了一夜,枝枝站起來后眼前一黑,又頓了一下,才堪堪站住,隨著春至去了隔壁屋子。
看著床上躺著的臉色蒼白、且奄奄一息的男人。枝枝伸出了自己的纖細的指節(jié)伸過去,在他的鼻翼下探了探。
察覺到有輕微的氣息噴撒在指節(jié)上,她輕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縮回來,就察覺到了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醒的如此之快。
下一刻,她的指節(jié)陷入一片濡濕熾熱之地,剎那的刺痛讓她用力將手指從他嘴里抽回,還帶出了一層透明的口涎。
一時之間,她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能手指背到身后,紅著臉訕訕問道:“殿下,您醒了?”
男人卻絲毫不尷尬,也不覺得啃了她一口有什么,反而調(diào)侃道:“現(xiàn)在知道爺還活著了?”
她的意圖簡直是不要太明顯,尤其是女人澄澈的眼底根本藏不住什么情緒,心虛溢滿而出。
急忙岔開話題:“殿下身子可有不適之處?我這去叫大夫過來。”
傅景之剛醒,聲音虛弱也小,“脫了衣服上來。”
看著女人錯愕的、明顯想多的表情,他輕笑,“你的眼圈都黑得要比拳頭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爺欺負你了。”
哪個美人不愛惜自己的容貌。他這話一說出來,就瞧見小女人伸手揉了揉眼睛,乖覺的頹了干凈,小心翼翼的掀開被角,像是要與他作楚河漢界,離他遠遠的。
傅景之皺眉,“這是作何?”
話音未落,她就被男人撈入懷中。
竟然不是想象中的寒涼。
“殿下竟然不是涼的了?”她用指尖又戳了戳他的肩膀。
這一下讓傅景之呼吸變得沉重,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睡吧,不許再胡鬧了。”
ー
陪著傅景之養(yǎng)傷的日子總是靜默的,好在這次枝枝有了話本子解悶,比從前好了許多。
她最喜歡午后靠在軟塌上,曬著暖暖的陽光,懶洋洋的,一頁一頁的翻開書頁,偶爾發(fā)出嘩啦的聲音。WwW.ΧLwEй.coΜ
冬日里的陽光并不刺眼,尤其是如今天氣越來越暖,窗外的古樹已經(jīng)開始抽芽,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二十多天。
這次傅景之前前后后修養(yǎng)了快兩個月,而這兩個月“清閑”的時光,讓枝枝有些忘乎所以。
只是她一直尋不到機會出府,也不知道送出去的信,究竟有沒有等到回信。
清歡見她愁眉不展,憂心的上前問道:“可是這糕點不和姑娘口味?”
因著要侍候傅景之養(yǎng)病,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回倚梅園了。甚至聽雪和清歡都隨著到了景王府。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明白傅景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身子好轉(zhuǎn)以后,皇上就會命他擇良辰吉日將王妃娶進門來,若是讓她留在景王府做一個通房丫頭,整日受主母眼色。
雖說是比外室好聽些,但還不如她住在倚梅園一個人清凈自在。
他來了,她盡心侍候。他不來,她樂得舒心。
若是可以,能得了身契,離了京城更好。
只是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了。傅景之不說厭煩,她終究是由不得自己選擇的。
枝枝放下了手中的糕點,道:“不是糕點味道不好,是我今日吃的太多了,有些口干。”
“奴婢去給姑娘端茶水來。”清歡道。
飲了兩口清茶,嘴里的干澀感褪去,她也沒心思再繼續(xù)翻看話本子了,看著窗外天氣甚好,便道:“我們?nèi)ピ郝淅镒咦甙桑詹换顒樱碜佣紤猩⒘恕!?br/>
如今這整個景王府,除卻書房,她都曾轉(zhuǎn)過。也或許是心態(tài)原因,她覺得這里的景致還沒有倚梅園布置的精致。
雖說這里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處處透露著皇室的莊嚴大氣。美則美矣,其中卻少了幾分人情味,就像富麗堂皇的金屋,處處都是財富,處處都是冷漠。
轉(zhuǎn)悠了一會兒,枝枝剛在石桌旁坐著歇下,就瞧見聽雪帶了一個書箱進來,“姑娘,您要的話本子已經(jīng)被找到了,今日被送到倚梅園,奴婢怕您著急,就直接給拿過來了。”
書箱被打開,最上面的一本書上,幾個大大的字寫著《長相思》。
看到這三個字,枝枝卻一瞬間淚盈滿眶起來。
不因別的,從小她是看爹爹的手抄本讀書習字的。如今看到這熟悉的筆跡,她一瞬間就明白了什么。不出意外,這本書應該都是爹爹親手抄錄給她的,而他們想說話,應該也已經(jīng)藏匿其中了。
爹爹從前最厭煩她看這些情情愛愛又虛無縹緲的話本子,如今卻費盡心思的抄了這么一整本,當時都不知是怎樣復雜的心情。
怕被發(fā)現(xiàn)端倪,枝枝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努力遏制住噴薄而出的情緒,淡淡對聽雪道:“將這些送到房中吧。”
說完,她也起身,急切的想回去看看里面寫了什么內(nèi)容。
這時,卻見院外進了一個人,恭敬的行禮道:“姑娘,殿下叫您去書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