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預想的痛毆沒有發(fā)生,秦瀟冥挨了一棍子后,襲擊他的那人下一刻就被制伏在地。
一名身手矯健的男人從暗處閃出,動作利落地奪下那人的武器,擊打他的膝蓋,反扭雙臂并用手銬銬牢,瞬息間制止了一場戰(zhàn)斗。
秦瀟冥捂著肩上的傷口,與他面面相覷。
來人三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穿著簡單的短袖長褲,鞋邊沾了些枯草,將襲擊者制住后,笑盈盈地看著秦瀟冥。
“嘿,小兄弟,你躲這里干啥?”
男人咧著一口大牙,聲音粗曠,語氣豪邁地跟他打招呼,不禁讓秦瀟冥以為他是來和自己拜把子的。
“老實點!”男人呵斥了一聲,大巴掌拍了下企圖掙脫的人的腦袋,那人瑟縮了一下,瞬間老實下來,男人又轉頭看向秦瀟冥,“哈哈,初次見面,之前是老周和你見的面,你不認得我,不過我認得你。”
男人看著秦瀟冥身上的傷口,說道:“看我這記性,你這傷可不輕,我叫人把你送醫(yī)院去上藥吧,這熊東西個子不大,力氣倒是不小,,我瞅了眼那棒子,都裂開了老大的一條縫。”
說完,便用空著的一只手打電話:“喂?唉,是我,我這有個小年輕被錘了一棒子,棒子都撅折了,你趕緊開車過來送他去醫(yī)院……沒事兒,人都抓到了,趕緊的啊。”
秦瀟冥等他掛斷電話后,開口誠懇道謝:“謝謝你幫了我,額……不知您怎么稱呼?”
男人擺了擺手:“別您您的,客氣啥,我姓付,你叫我老付就行了。”
秦瀟冥:“這個稱呼顯得我太不懂事了,我叫你付哥行嗎?”
“隨便,就是個稱呼而已……對了,小伙,你在這兒晃蕩啥呢?”
“………………”
我說我是來散心的,你信嗎?秦瀟冥頭疼的想著。
這時,不遠處的汽車輪胎碾過地面的聲音救了他,一輛白色小轎車晃晃悠悠地開了過來。顯然駕駛司機是新手,在這坑洼不平的泥土路艱難地行駛著,秦瀟冥都能從擋風玻璃外看到他凝重的表情。
車輛緩緩停下后,付示意秦瀟冥上車:“這傷口都滲血了,小李啊,把他帶去醫(yī)院,相信自己,雖然你三次才剛拿到駕照,但你的技術哥是信得過的,剛不就開得挺好的。”
小李扯出一絲笑容,干澀但有力地說道:“我明白,我一定行的!”
而已經上了車的秦瀟冥聽到這段對話,頓時產生了跳車逃跑的心情。他扯著安全帶,遲遲沒有動作,想著不知道是系上安全些還是不系上安全些。
不過李師傅不給他選擇的機會,等他上車后,直接掛擋起步,后坐力使得秦瀟冥直接將安全帶穩(wěn)穩(wěn)地扣上了。
…………行吧。
離這最近的有個小門診,雖然規(guī)模小,但衛(wèi)生情況還行。小李將他放下車后,說了一句“到了”之后,就直接開走了。
看起來不擅長與人打交道,途中除了開車就沒哼一聲。年齡和他相仿,面容青澀,應該是個實習生,而那個人就是他的上司。
似乎除了開車的僵硬感,秦瀟冥察覺出了一絲緊張。
他們有任務在身,是和周警官一樣的任務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若不是他被人襲擊,到他離開后都不會察覺出身旁有人。
還有那個人,那個在背后給他來了一棍子的人,從那個人眼中,他看出了那人眼底的驚恐和瘋狂。
像是一個亡命之徒。
處理完傷口后,秦瀟冥想著要不要叫劉叔過來,又想起父親或許需要他,又把手機收回去了。
叫個出租車算了。
回到家后,秦瀟冥渾身疲憊不堪,關節(jié)卸了又裝裝了又卸,酸痛得很,心想:果然,是需要鍛煉了嗎?
上樓后,秦瀟冥將手放在門把上,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潛意識發(fā)現,他的房間里又屬于人的呼吸聲。
猛地推開門,秦瀟冥看見一個人站在他的房間內,百無聊賴地欣賞著他房間內地布局,內心的憤怒陡然上升。
聲音從未像現在這般冷峻,臉上陰云密布。
“你是誰?”
那人就像現在這般,毫不在意他的語氣,含著一絲嘲諷,說著他的自不量力。
“你母親也沒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的意思,只是吩咐我,在你出門的時候,順便跟著你一起,畢竟下一次還是不是只有一個傷口,可就說不準了。”
秦瀟冥想要反駁他,卻沒有任何底氣,畢竟他沒有那種能夠深入險境獨自脫困的能力。但他不喜歡一個陌生的人插足他的生活,明目張膽地闖入他的房間。
秦瀟冥嘆了口氣,妥協道:“你的名字。”
男人眨了下眼,以為他還會鬧一下,沒想到這么快就答應了:“高喚風,呼喚的喚,東風的風。”
秦瀟冥:“你說過,只會在我出門的時候跟著我吧?”
高喚風點頭:“是的,在這個房子范圍內,我不會跟著你,也不會礙你的眼。”
秦瀟冥:“那么,我現在只有一個要求。”
高喚風:“什么要求?”
“以后,不要隨意進出我的房間,”秦瀟冥最不能忍受這一點,加重語氣繼續(xù)說,“你到這里的時候家里沒人,不知道我介意這個,我也不說什么,但就算我不介意,沒有別人同意隨意進入他人房間,我認為是非常無禮的。”
這個房間他只讓小玄進來過,連永星都只會在家里給他留著的房間里,對于這樣理解自己的好友,他很感激。
高喚風以為他會給自己下什么刻薄的命令呢,畢竟是從小在蜜罐子里喂大的,眾星捧月般的生活,會使得他變得高傲、冷漠、目中無人,不會允許一個比他低賤的人參與他的生活。
他會使用千萬種手段,辱罵、嘲笑、打壓、玩弄,讓那人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讓那人知難而退,主動滾出他的世界。
高喚風見過太多了,不過他可不管著那些個貴公子嬌小姐,他的工作內容只有一個,就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其他一律不應,愛要不要。
沒想到秦家果然和別人說的一樣,知書識禮,彬彬文質。
“沒問題,”高喚風爽快地答應道,“這次是我做錯了,不會有下次了,我這就出去。”
臨走前將自己的手機號報給他:“這是我的號碼,有事出去就直接打給我,我有駕照,出門也方便,也省得我一天到晚盯著你了不是。”
秦瀟冥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D市公安局刑偵部門,周峰正拿著筆錄打電話,表情似有些麻煩被解決的輕松,又有些幸災樂禍。
“秦太太,我給你推薦的人你滿意吧?他身手不錯,一個能打一群,保護你的寶貝兒子絕對沒問題。”
“令郎當時很危險啊,要不是暗地里有我們的同事盯著,后果可想而知。”
“哈哈,受傷了就應該在家里好好修養(yǎng)了,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那歹徒是在逃亡之際碰上了令郎,下手肯定不會輕。”
董桐坐在對面冷眼旁觀,覺得此人看似爽朗熱心,實則狡猾腹黑。
當他們走進第一家被詢問人的小區(qū)時,就已經發(fā)現有人在偷偷跟蹤他們。
他們不確定此人來意,決定按兵不動,中途將他甩丟過幾次后,才郁悶的發(fā)現,原來是“熟人”。
這就有點難辦了,要是直接上前問他,特肯定不會承認此事,在他們走后繼續(xù)跟蹤,被抓到就說在散步,要是不管不顧,難道就真的讓他繼續(xù)跟下去?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么,愛跟跟唄,反正他又沒有直接跟過來,充其量是想著自己再去問一遍,但是他們去的地方是否危險,他們不敢打包票。
在最后一個地方,也就是從楊彭的妻子汪景玲嘴里得出的那個吳姓神秘男子的住址。
因懷疑此人就是在市井里傳遞賭場信息,所以他們二人不敢輕視。
賭徒,要么及時收手,要么一條路走到黑。
要么在一開始的時候不要乘勝追擊,贏了一點小錢之后及時醒悟,就有挽回的余地,要么你就保持本心,聽都不要聽,看都不要看,去都不要去,否則就會身陷囫圇,動彈不得。
此人能在幾年前將楊彭帶去底下賭場,必定不是前者。
動身之前他打了個電話給老付,讓他帶個人來一趟。
到了那人家中,敲開門后,發(fā)現屋內只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獨守家中。問及其父母的時候,男孩支支吾吾不肯說話,連讓他們進去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這也正常,家里突然來了陌生人,能給他們開門就不錯了。
周峰想問他為什么一個人在家,這個時間孩子們可都還在上學。看他的外表不像是有疾病的樣子,或許是所患之病學校不建議入學嗎?
可當他看到男孩手臂內側的時候,周峰臉色變了變,側首看向董桐。
董桐也發(fā)覺有些不對勁,男孩面色不算紅潤,但也不是蒼白的,比較健康,頂多有點貧血,說明在家里過得還不錯。但男孩手臂內側卻又淡淡的青色印記,像是被人用力掐過。
男孩肉眼可見的害怕,可若真的害怕,直接將門鎖死就好,怎會開門?
壞了,周峰心想。
他顧不得什么擅闖民宅了,情況緊急,直接越過男孩奔進房間。這里是二樓,跳下去很容易。
果然,在最里面的房間內,窗戶大開,窗沿有明顯的腳印,從痕跡看此人逃跑時非常匆忙,估計是在樓上看到他們,竟是不顧自家兒子安危,讓男孩拖住他們,自己逃走。
男孩見他們闖進來,沒有激動地大喊大叫,而是蜷縮在沙發(fā)上,像是對這種情境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會經常遭受來找他父親的人的毒打而已,所以已經習慣性地做好防御,準備接受接下來的疼痛。
周峰不清楚男孩心中所想,匆匆出門打電話通知老付,但電話沒被接通。
難道已經遇上了?
周峰快速和董桐說道:“你看著這孩子,老付那邊沒聯系上,我去支援一下。”說完后,不等他回應,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往路邊沖過去。
到了三叉路口時,發(fā)現老付手中正抓著一個人,還空出一只手玩俄羅斯方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老付,我服了你了,你有空玩游戲,就沒空給我回個電話嗎!?”
老付笑嘻嘻地回答道:“嘿嘿,這不是知道你會來的嘛,依你的性子,電話沒打通還不得火急火燎地趕過來?而且,我還碰到一個小伙子,挺投緣的,就說了兩句,把你忘了,不好意思啊。”
所以,心中的惡氣沒處出的周峰,開始折騰那個挺投緣的小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