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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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烈雖手有大軍,可從前他與姜恒聯(lián)手都不是蕭駿馳的對手,更何況如今是姜恒與蕭駿馳齊齊站在他對面。不過一月余,情勢便一邊倒。召城城破,劉琮與格胡娜不知所蹤;賀奇于逃亡路上被捉,現(xiàn)下被押在了牢里;衛(wèi)烈自刎而亡,部將四散逃竄。
這場叛亂,草草收場。
玄甲軍橫掃威寧四下城鎮(zhèn),令衛(wèi)烈自刎而亡。待城破后,被囚于牢獄之中的太子姜晏然重得自由。他在牢里關(guān)了大半月,形容狼狽,早就沒了一國太子的偏偏模樣。好在蕭駿馳早就命人備下了衣衫客房,令姜晏然有閑暇重整儀表。
待姜晏然收整完儀容,便有一個婢女來請他:“太子殿下,競陵王請您移步一敘。”
姜晏然跟著婢女出了門,上了馬車。
這威寧城剛打了一仗,里里外外都亂糟糟的,觸目所及,皆是一片破敗廢墟。不過,因著已是近陽春之時了,那石縫里倒?jié)M溢出了嫩綠的枝芽,河邊的柳枝也抽了腰身。
馬車出了城,竟是往武揚(yáng)的方向去了。這“移步”移得稍稍有些遠(yuǎn),讓姜晏然心底直嘀咕——這競陵王是在耍什么滑頭?
好不容易,才到了城外一處宅院,馬車停下了。
姜晏然下車步入,便看到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栽了幾棵梨樹,滿枝都是初綻的雪梨花,白妝素袖、馀香入衣,一地落瓣,便如那未化開的雪似的。暮色漸落,天邊染了一抹沉沉烏金之色,染得那滿枝梨花都涂了層燦燦金紅。
樹下擱了張酸木方桌,玄衣束發(fā)的蕭駿馳挽著袖口,正在撥弄桌旁的小爐。
“太子殿下,坐。”蕭駿馳笑道,“競陵原想著,找片地兒,掃雪烹茶,靜候太子。只是那威寧沒有雪,也沒有楊花、梨花,因而便只能勞駕太子殿下,來這武揚(yáng)城外了。”
姜晏然一撩衣帶,在他對面坐下,道:“競陵王為了掃雪烹茶以待,倒是費(fèi)了一番功夫。若非此時是梨花開時,又去哪兒找這滿地雪瓣?”
“便是在地上撒鹽,也要給太子殿下折騰出一片雪來。”蕭駿馳笑了笑,見茶煮好了,便替兩人各自滿上,“競陵助齊國一舉除去衛(wèi)烈與劉琮,如今,太子殿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姜晏然想到威寧一別時,他胸有成竹,說出“來日定會掃雪烹茶以待”這樣的話,就知蕭駿馳是早有準(zhǔn)備而來。
“競陵王敢來見我,定然是已得了我父皇的首肯。”姜晏然不動那茶杯,目光低垂,“說罷,競陵王所求為何事?”
“競陵所求之事,僅有一件,便是除掉那祆教主祭費(fèi)木呼。”蕭駿馳說。
“競陵王真是說笑了,這祆教與齊少有干系,齊又如何去除掉那主祭?”姜晏然答。
“如何無關(guān)?那祆教自被競陵從魏國驅(qū)逐后,便極想再復(fù)國教尊榮,為一國之君捧作作上賓客。”蕭駿馳吹了下茶煙,聲音散漫,“若太子殿下能假意與祆教修好,將那費(fèi)木呼引出,此事便大功告成了。”
姜晏然聞言,笑了一聲,道:“競陵王倒是好算計。那費(fèi)木呼確實(shí)有意與齊修好,還膽大包天地向我父皇求娶過宗室女。只是,父皇不大喜歡這些東西,那信都不曾遞到我父皇桌案上,就被我打回去了。”
“哦?”聽聞姜晏然的話,蕭駿馳聲音里似有玩味之意,“既如此,不妨假意嫁個宗室女兒給費(fèi)木呼,讓他乖乖出來迎娶,再由競陵來一網(wǎng)打盡,如何?”
“這……”姜晏然的眸光里有層豫色,“但凡姜氏之女,又有誰愿意嫁給那一介糟老頭子?雖是假意降婚,可到底事關(guān)名節(jié),誰也丟不起這樁人。若要去民間摘選女子,冠以姜姓,又怕那費(fèi)木呼不信服……此事怕是不成。”
蕭駿馳不緊不慢,道:“無妨,競陵倒知道一個不錯之選,太子不如聽上一聽。聽聞齊國這衛(wèi)烈之亂,便是因一位宗室之女而起……”
他余下的聲音,便極輕了,只得這兩人聽得見。
他說這話時,臉上還掛著淺淡的笑,既無憐憫,也無同情,仿佛只談及一樁微不足道、渺如蜉蝣之小事。然,他簡言單語間,便定下了一位妙齡女子余生幸哀。
姜晏然聽罷,面露復(fù)雜之色。許久后,他道:“此事,還需容我再考量一番。再如何說,她也是我的妹妹。縱有千般罪過,也輪不到我來定奪。”
“那好,太子殿下好好考慮便是。”蕭駿馳笑著,將姜晏然面前的茶杯推得更前,道,“這茶可是極為難得,唇齒留香,余韻滿口。過了今日,可就喝不到了。”
“茶有什么意思?”姜晏然哈哈一笑,道,“不若飲酒。”
“那可不成,競陵不飲酒。”說罷,蕭駿馳一扯袖子,露出串佛珠來,“佛門九戒,不得喝酒。要競陵破戒,那是不行的。”
“競陵王破的戒數(shù)還不夠多么?只是飲一杯酒罷了,算不了什么。”姜晏然不以為意,道,“今日若是競陵王不肯捧場,陪我飲一杯,便是不給我這個面子。那費(fèi)木呼之事,也請恕我不愿出手相助了。”
蕭駿馳聞言,心底有些無奈何——看來這姜晏然是打定主意要與他喝一杯了。無法,他只得叫人拿了酒壇子上來,又說:“說好了,競陵只喝一杯,多的便不再喝了。”
“一杯就一杯。”姜晏然感慨一聲,拍開封泥,道,“我本以為齊魏交好,便能高枕無憂、再無禍患。在那牢里被關(guān)了一月有余,方知天下無美事。這戰(zhàn)事吶,總會來的。”
他替自己斟了酒,一飲而盡,隨即道:“競陵王,請!”
蕭駿馳死死地盯了那酒杯一陣子,面露肅殺冷意。許久后,他終于視死如歸地舉起酒杯來,也一口飲盡。
“爽快!”姜晏然大笑一陣,道,“如此,某便不與競陵王浪費(fèi)時間了。衛(wèi)烈余孽猶存,我這就要去見嘉寧王。聽聞河陽不曾回到競陵,也停留在武揚(yáng),競陵王如要去見河陽與逾璋,可要與某順路一道走?”
明明是順路,只要一道入個城門便罷了,可偏偏蕭駿馳不答應(yīng)。
“不勞煩太子了。”蕭駿馳站起來,笑道,“競陵自己回去便是了。”
因蕭駿馳與姜恒一道擊敗了叛軍,以是,姜恒允許蕭駿馳以競陵王之身進(jìn)入武揚(yáng)。
換做從前,這是想也不敢想的。
姜恒曾嚷著要蕭駿馳的項(xiàng)上人頭,如今竟讓他的死敵來武揚(yáng)城中做客,著實(shí)是歲月輾轉(zhuǎn),人事兩變。
蕭駿馳平定衛(wèi)烈叛亂,花了一月有余。細(xì)細(xì)算來他已經(jīng)許久未見到姜靈洲了。如今,一旦掃清舊事,有了閑暇,他便對姜靈洲及蕭逾璋思念非常。分別時,她剛剛生產(chǎn)完畢,蕭逾璋還是那小小的一團(tuán)。
也不知如今那母子倆,變了沒有?
她瘦了些,又或是圓潤了些?
他的兒子如今是愛成天睡大覺,還是也與其他嬰孩一樣,愛呀呀哭鬧了?
早先叫她回競陵去,她也不回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莫非是為了蕭逾璋的滿月宴?也不知姜靈洲私底下操辦過滿月沒有?
姜靈洲住的地方,喚作暢閣,是嘉寧王用來招待賓客之所。蕭駿馳于這武揚(yáng)不熟,東問西問,這才找到了路。他原本想推門而入,可是到了扣門之時,又有些猶豫了。
當(dāng)初只說“王妃回競陵等我”,便轉(zhuǎn)身去打仗了。也不知她生氣了沒有?
是不是因?yàn)闅庵耍刨€氣不肯回競陵去,一定要留在齊國?
他正在思慮間,那門便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婢女嚇了一跳,隨即驚呼道:“王爺?……是王爺來武揚(yáng)了?!”
婢女既嚷了出來,他也沒法遮遮掩掩的,只得咳了咳,裝作從容鎮(zhèn)定地跨了進(jìn)去,道:“去與王妃說道一聲,就說是本王打了勝仗回來了。”
“是、是。”婢女面露喜色,極是歡喜。
不一會兒,姜靈洲便帶著蕭逾璋迎了出來。她見了蕭駿馳,第一件事既不是問安,也不是行禮,而是極愧怍地低了頭,語帶歉意,道:“王爺,妾沒聽王爺?shù)脑捇氐礁偭耆ァ?shí)在是路上遇著了事,耽擱下了腳程……”
蕭駿馳正醞釀著重逢之喜,看她這幅小心翼翼、偷偷打量自己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道:“王妃為這檔子事道歉做什么?我還能怪你不成?”
“妾知道王爺向來體貼,只想著護(hù)妾身平安。妾身辜負(fù)了王爺美意,自然心有愧怍。”姜靈洲將懷中熟睡的蕭逾璋交給奶娘,行了一禮,道,“王爺能平安歸來,妾自是最歡喜不過的。”
“可不是?”蕭駿馳眉眼含笑,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她,“為夫不負(fù)王妃所托,沒讓那衛(wèi)烈和劉琮踐踏王妃故土,也算是解開了王妃心底一樁憂慮。”
兩人相視一笑,眼里都有一分動容。恍惚間,姜靈洲竟覺得她和面前這男人已在一起過了許多年的日子,所以心底才會這樣安穩(wěn)。
蕭駿馳雖是去行軍打仗,可歸來時的模樣卻一點(diǎn)兒都沒改。既未瘦,也未憔悴,仍是如從前一般的俊朗齊整、儀表堂堂,仿佛根本沒有去那血與泥里滾了一圈似的。
饒是如此,姜靈洲想到先前那場動亂,便有些后怕。她正想問問蕭駿馳可有受了傷,那劉琮和格胡娜又如何了,蕭駿馳卻不動聲色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在她耳畔低聲道:“先回房。”
“做甚麼?”姜靈洲有些疑惑。
蕭駿馳的腳步晃了一下,有點(diǎn)兒不穩(wěn),立即靠到了她身上。姜靈洲察覺到了,大驚失色,內(nèi)心不由驚道:莫非他受了重傷?
“王爺!”她立刻扶住了蕭駿馳,小聲問,“可要請大夫來?”
“不……不用。”蕭駿馳咳了咳,趕緊解釋,“只是先前被你兄長拉著,喝了一杯。”
姜靈洲:……
哦。
就蕭駿馳這碰了半口酒就要暈倒的酒量,還敢和姜晏然喝酒?
她扶著蕭駿馳回了房。
接下來,便等著坐看蕭駿馳發(fā)酒瘋就是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捧著繡鞋狂親不止,還是在地上挪騰摩擦?
叮囑婢女去煮一碗醒酒湯,便回去照顧蕭逾璋了。體貼如姜靈洲,在離開前,還不忘特地在地上排開了三四雙鞋履,有刺并蒂蓮的,有鑲小明珠的,還有繡雙金鳳的,夠蕭駿馳挑揀了。
暢閣的另一角。
“公主,喝藥了。”
香綃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捧到了姜清渠身旁。
姜清渠正靠在美人榻上,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一株瘦柳。她眉有郁色,滿面憔悴,看著好不可憐。聽見香綃的話,她不去接那藥碗,反而喃喃問道:“大姐姐那頭,今夜為何如此熱鬧?”
這暢閣里的春夜本應(yīng)是寂靜的,可今夜,姜靈洲那頭卻格外熱鬧一些。
“聽聞是那競陵王打了勝仗,中道來了武揚(yáng),想要帶河陽公主和小世子一道回魏國去呢。”香綃吹了吹藥湯,又道,“公主,快趁熱將這藥喝了吧。”
“競陵王……來了?”聞言,姜清渠原本無神的眼里,陡然精亮了起來。
她從前是看不起那競陵王的,覺得魏人都粗鄙不堪,空有一身蠻力,那競陵王尤是如此。但如今她流離失所,不敢回華亭去,便覺得競陵王府也是個好去處了——只要她去懇求那競陵王,看在姐姐的情面上,帶她一道去齊國,保不準(zhǔn)便可以再享榮華富貴。
她失了清白,若是回去華亭,等著她的也只有一根白綾或是一杯鴆酒。若是去了魏國,興許還能有道轉(zhuǎn)機(jī)——縱她不再是齊國的公主,也還有著競陵王妃之妹這樣的身份。
“香綃,去把妝奩找出來。”姜清渠只覺得峰回路轉(zhuǎn),立時便有了神采,“替本公主好好梳妝一番,本公主要去見那競陵王。”
只是,姜清渠的行李在威寧之亂中丟的一干二凈,如今只有幾樣隨身放置的簡單首飾,與一些單薄衣物。她草草打扮了一番,絲毫沒有公主的威儀。
姜清渠攬鏡一照,驚覺自己竟這樣蒼悴。
“罷了,興許這幅模樣,還能叫那蠻人王爺有些憐憫之心。”她的話語里仍帶著一份輕蔑。
“公主真要去求那競陵王?”香綃有些怕,道,“奴婢早就聽說那競陵王最是無情狠辣,又是那種粗野之邦出來的武人,怕是絲毫不會憐香惜玉。聽蒹葭姐姐說,連河陽公主在他身旁都過的不大好呢。”
“不試上一試,又怎么知道?”姜清渠冷冷一笑,道,“不是憐香惜玉的男人才正好,若是他與那衛(wèi)烈老匹夫和賀奇那廢物一樣,豈不令人作嘔?”
想到自己顛簸流離、被人強(qiáng)娶和玷污之事,姜清渠又自怨自艾起來。
她不施脂粉,袒露著憔悴容顏,令眉眼中再添一分柔弱之色,這才帶著香綃,施施然向著姜靈洲所住的樓閣去了。
老遠(yuǎn),她便聽見那房間里一團(tuán)混亂,似乎是蒹葭、白露那幾個婢女,在大聲地驚呼著什么。
“王爺!王爺!快住手啊!”
“使不得呀,王爺……”
姜清渠一驚,踏在廊上的腳步,不由停下了。
——住手?
——大姐姐那兒,這是在鬧什么?
姜清渠不知道的是,姜靈洲的房中正是一片混亂。
蕭駿馳發(fā)起酒瘋來,那混賬的模樣是誰也攔不住。此時此刻,他正兩手扯著厚重繡簾,大手一絞一擰,硬是要將手中這精工繡帳給撕裂成兩半。不僅如此,他還低垂眼眸,口中極是認(rèn)真地數(shù)著數(shù),也不知道在數(shù)著什么。
“一,二,三……”
“王爺……”蒹葭與白露都無可奈何,一面叫人去準(zhǔn)備新的床帳,一邊努力地勸著,“王爺,您清醒些……”
蕭駿馳停了手,目光直直地瞪了一會兒墻壁。不一會兒,他轉(zhuǎn)過身去,又大步走到了姜靈洲身旁,想要去鬧她。只是姜靈洲好不容易哄完了蕭逾璋,現(xiàn)在正看書呢,不大想理蕭駿馳。
“做甚麼?鞋在地上呢。”姜靈洲指了指地上那一排繡鞋,“喏,自己玩去。”
“王妃……”蕭駿馳壓低了聲音,不顧侍婢在旁,在她耳邊低聲道,“王妃可真是……人如梨花……美哉,美哉。艷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fēng)……”
“起開。”姜靈洲不大領(lǐng)情,用手中卷起來的書敲了敲他的腦袋,“別來鬧妾身。”
聽了她的話,蕭駿馳極是聽話地不再纏著她了,而是大步一蹲,往她腳旁靠去。他乖了一會兒,就又鬧起來,硬是要摘了她腳上的鞋履。姜靈洲死命地勾著腳,卻抵不過他的大力氣,讓他輕輕松松地把鞋脫了去。
“做甚麼呢!”姜靈洲看不進(jìn)書了,嘀咕道,“春兒都比你省心些,現(xiàn)下都乖乖睡著了!”
“春兒……是……”蕭駿馳有些渾噩。
“你醉了酒,連自己兒子都不記得了?”姜靈洲有些不可思議,“是逾璋啊!”
“兒子……”蕭駿馳喃喃念了一遍,面露喜色,道,“本王有兒子了!是王妃生的!”
看他這幅時喜時肅的模樣,姜靈洲不知當(dāng)哭還是當(dāng)笑,嬌嗔道:“發(fā)起酒瘋來,真是惹人厭。”
“王妃生氣了?”蕭駿馳捧著她的腳,露出茫然無措的神情來。繼而,他瞅瞅那只鞋,竟然抄起鞋來,狠狠地將鞋往自己臉上抽了一記,口中道,“為夫賠罪……賠罪……”
鞋底抽在臉上,“啪”的響亮一聲,傳出老遠(yuǎn),令四下婢女又驚叫起來。
“王爺!”
停在走廊處的姜清渠自然也聽到了這耳光聲。她忍不住撫著胸脯,又后退了一步。這記耳光聲,真是直直落到了她的心里;扶著她的香綃也面色慘白,哆著嘴唇道:“這競陵王……真是野蠻……竟敢打河陽公主耳光……”
姜清渠靠著廊上的紅漆大柱,目光鎖著那扇緊閉房門,心下一團(tuán)亂。
——她的大姐姐在齊國時何其風(fēng)光?可饒是有那樣的玲瓏心思與絕色容貌,嫁給了這競陵王,卻過得如此不堪,竟然剛出月子,便被夫君打了耳光……
房間內(nèi),幾個婢女七手八腳地奪走了蕭駿馳手上的鞋,免得他再繼續(xù)打自己耳光。只是蕭駿馳的酒還沒醒,他雖然沒了鞋,卻又想出折騰的新花樣了。
“王妃會不會游水?”他貼著姜靈洲的腿,悶聲問。
“不會。王爺別指望了。”姜靈洲沒好氣地回答。
“那為夫便教王妃游水罷!”蕭駿馳道。
姜靈洲:……
游什么游?
這春日剛來,水還嚴(yán)寒的很,現(xiàn)在下水,怕不是要落出一身傷寒來。
可耍酒瘋的蕭駿馳才不管這么多,二話不說,當(dāng)著她的面便扯開了身上的衣服,裸著精裝的上半身,如一陣風(fēng)似的踹開房門,直直朝著院子里的水塘中撲去。幾個婢女急匆匆追了上去,口中又是“王爺這不成”又是“快來人吶”。一時間,四下一片慌亂。
立在走廊上的姜清渠只見著一道黑影,噗通一聲落入池里,那池子邊上是一串屬于婢女的黑影,慌亂不已。
見此情景,姜清渠忍不住扶了柱子,側(cè)過頭,喃喃問香綃:“這、這又是怎么了?”
香綃面色大變,額頭盡是冷汗:“這是河陽公主投水了!”
“我那大姐姐怎會自己投水?為了齊,她定不會死在競陵王面前!”姜清渠仍舊不愿相信。
“那……那豈不是更糟?”香綃抖著嗓兒,道,“那就是……那競陵王,將剛出了月子的河陽公主,丟到了水里頭吶!”
姜清渠巨震。
“公主,這,咱們……還去求競陵王嗎?”香綃小聲問。
“你傻還是本公主傻?還不快點(diǎn)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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