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陵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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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八月萑葦;九月授衣,十月隕籜。
競陵的秋季,便這樣悄悄過去了。
姜靈洲如今已有了五個月身孕,精神卻比往日更好了。她從前偶爾會感到反胃,進而干嘔起來;入了五個月的時候,反倒連干嘔之癥都消解了。不僅如此,她既沒有困乏厭食,也沒有胃口大開,倒是和常人無異;反倒是蘭姑姑想著法子,指望她多吃一些,好補一補身子。
姜靈洲沾沾自喜,說:“懷胎生子,也不過爾爾,倒沒什么痛苦的。”
有生過孩子的老姑姑就笑瞇瞇地說:“哎呀,王妃娘娘這是高興的太早了。這五個月的時候,確實是比較舒坦的;可一旦肚子再大起來,之后可有的折騰了。”
姜靈洲聽了,擔(dān)心了一陣子,很快便將其拋之腦后。她聽聞郡府城外的楓葉紅了,便極想去賞楓,好不容易,才讓蕭駿馳答應(yīng)陪她同去。
自然,少不了前后侍衛(wèi)護送、仆從跟隨。
姜靈洲想起從前自己去參佛,蕭駿馳特意讓那寺廟里都騰空了,只為了避免沖撞了她;于是這次,她便著意叮囑了蕭駿馳,無須如此大動干戈。
以是,到了楓樹遍布的山野時,還能見著別家的馬車女眷。
蕭駿馳下了馬車,親手來扶姜靈洲:“說來,本王也沒怎么仔細看過這郡府外的楓葉。怪不得王妃一定要來看,仔細觀摩,確實是景色絕佳。”
紅葉蕭蕭,滿山皆赤。那枝葉下,偶爾還藏著女眷們衣衫一角,翠綠薄紅,極是鮮妍。忽見得一株枝葉后,走出個款款女子來,作婦人打扮,卻頗有幾分面熟。
這女子遠遠瞥見了競陵王府的馬車,也是驚訝地輕輕“呀”了一聲,此女卻是鐘小燕。
姜靈洲聽見她的聲音,便問道:“可是鐘家小姐?”
那婦人應(yīng)聲上前來,答道:“確是小燕。”
傅徽在前,本想伸手阻攔這婦人。可他身旁有一截樹枝,在他錯身之時,竟“嘶拉”一聲割裂了他的袖口與衣袍。一截青色衣料,連著他身上香囊與所系紅繩,俱落在了地上,場面好不尷尬。于是,鐘小燕便暢通無阻地站到了姜靈洲面前。
好在,蕭駿馳也無阻攔之意,像是一點兒也不記得當(dāng)初在鐘家的那些不悅之事了。
姜靈洲打量了鐘小燕一番,見她盤著婦人發(fā)髻,鬢列金飾、錦衣華服,顯然過的極是不錯,便笑瞇瞇地問:“許久未見,鐘小姐已經(jīng)嫁了人家?”
鐘小燕嫣然一笑,道:“是的,現(xiàn)在小燕已是金家婦了。”
“原來如此,”姜靈洲作恍然大悟狀,“那我該改口稱金夫人了。當(dāng)初在鐘家一見,我與王爺俱是為你才氣所驚,王爺也說似金夫人這樣的女子,便該做個堂堂正正的妻室。”
鐘小燕揚起頭來,眉宇間有了一分傲色,道:“王妃說的正是。既是好人家的女子,便不應(yīng)為妾。寧做個寒門妻室,也不該為了攀附而去高門做小。”
一席話說的極對姜靈洲胃口,她不由笑容愈甚。
“聽聞王妃娘娘在太延悶著了,這才回了競陵來。請問王妃娘娘幾時再回去?”鐘小燕笑問,“屆時,小燕也好與夫君同去相送。”
看她提起夫君來,面露笑意,想來是絲毫不芥蒂鐘家曾要她嫁與蕭駿馳為妾之事了。
“應(yīng)當(dāng)是不回去了。”迎著鐘小燕訝然面色,姜靈洲答道,“那太延人多事雜,怪鬧心的,倒不如競陵待著自在些。”
鐘小燕聞言,道:“那倒是競陵郡民的福氣了。想王爺政務(wù)纏身,久久不在郡中,百姓想見都見不著王爺;如今可好了,王爺與王妃能長久留在郡里。”
姜靈洲正想說些什么,卻聽到身旁蕭駿馳咳了一聲。她立刻關(guān)切地問道:“秋日風(fēng)冷,王爺可是感風(fēng)寒了?要不要去取件披風(fēng)來?”
蕭駿馳板著臉,說:“無妨。”
姜靈洲又轉(zhuǎn)過頭去和鐘小燕說話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競陵時下流行些什么衣服花樣、發(fā)髻簪子……”
話才說了一半呢,那邊蕭駿馳又咳了起來。姜靈洲這就有些不懂了,怎么這人專挑自己和別人拉家常的時候咳嗽呢?
鐘小燕倒是反應(yīng)過來了,說:“王妃與王爺難得一并同游,小燕便不打擾了。夫君還在那邊兒等著我呢。”說罷,也不等姜靈洲準了,便低著身子匆匆地退了下去。
姜靈洲懵了一陣子,才用手指捅了捅蕭駿馳,說:“你呀,連婦人家都不讓我多說話?從前娜塔熱琴是這樣,如今鐘小燕也是這樣。”
“為夫好不容易才擠出時間來陪王妃,”蕭駿馳捉住她的手,笑道,“王妃總得賞些臉面不是?”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去了那楓林深處。一路行來,滿山金紅。每逢風(fēng)起,便是一陣獵獵秋聲,景色甚佳。
姜靈洲在山野里行了一段,便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王爺此番回競陵來,為的是查證當(dāng)年先帝身死的真相吧?”
“是。”
“可如今祆教已消匿無蹤,姚用也去了這么多年,若是要理清舊事,又要從何理起呢?”
姜靈洲問完這句,卻久久聽不得回應(yīng)。她扭過頭去,卻看到蕭駿馳做出苦悶的樣子,揉著自己的腦門兒。半晌后,他才嘆道:“王妃的性子總是如此,事事都要了解清楚。有時候我倒希望王妃安心一些,外邊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就交給男人,自己便坐著享福就好。”
“事關(guān)王爺,妾身又怎能袖手旁觀呢?”她說著,將手覆上了小腹,低低道,“更何況,這也是為了這孩子呀。”
“……真是拿你一點法子都沒有。”蕭駿馳說。他向著楓林深處走了幾步,伸手捻起一片金紅色的五瓣葉來,轉(zhuǎn)著葉柄,慢悠悠說,“雖然已過去了那么多年,可是要說線索,也不是沒有。當(dāng)年玄甲軍被偷調(diào)之時,其實魚符已在我的手上。”
“怎會?”姜靈洲有些吃驚,“玄甲軍的魚符不是被先帝交予姚大將軍了么?”
“那時我年少,也不明白姚用為何匆匆將魚符在私下交托予我。”蕭駿馳面上浮出一層追憶之色來,“現(xiàn)在想來,必是那時的姚用猜到了些什么,這才把魚符給了我。即便他失去了蹤跡,那玄甲軍不得魚符號令,本當(dāng)是駐留原處的。”
姜靈洲彎腰穿過一道低枝,緊緊地跟了上去:“可若依照王爺所說,先帝是死在玄甲叛軍之中。”
“是。即使魚符從頭到尾都躺在我的手心之中,可那玄甲軍還是被他人調(diào)動了。”蕭駿馳說著,眼光一轉(zhuǎn),忽而瞥到她頭頂躺著一片細小的金葉,便說,“別動。”
姜靈洲立刻待在原地,不敢動彈了。他走上前去,從她烏黑發(fā)間摘下那枚葉片,這才慢悠悠地繼續(xù)說了下去:“我猜,是那魚符被人作出了仿品。”
此言令姜靈洲頗為驚愕。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深閨婦人,在齊時也對軍策有所涉獵。魚符如此重要,必然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枚金符。想要仿出個贗品來,怎么也需要將其捧在手心仔仔細細觀摩上半個月,才能勉強打出個形。
“后來我想起,齊國確實有那么一位人物,眼力非凡,只須過目一看,便能將金件的圖紙仔細畫出來。不知你可否聽過他的名字?他本叫做應(yīng)君玉。”蕭駿馳說。
提起“應(yīng)君玉”這個名字,姜靈洲倒確實有些印象。
這應(yīng)君玉少時長于市井,擅制金巧之物,拿手的技藝是“多極連環(huán)”。他做出第一個多極連環(huán)后,便曾揚言說,若有誰能解開這連環(huán),他便愿為其老老實實干上十年的活。他在酒樓放話后,日日都等在二樓雅閣。只是三月過去,也未能有人解開這多極連環(huán)。由是,此人便名揚江湖。
后來,應(yīng)君玉也試做過巧鎖機關(guān),乃至火器暗器,一張圖紙叫價千金,卻供不應(yīng)求。只是不知何時起,應(yīng)君玉便忽地從市井中銷聲匿跡,再無法尋見了。
姜靈洲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還是因為劉琮送了她一副雙陽極的九連環(huán)。她翻看那環(huán)身之時,便看到上邊刻著個小小的“應(yīng)”字,那時蒹葭便玩笑說:“這莫不是應(yīng)君玉應(yīng)先生的大作吧?”
不過,那也只是蒹葭的玩笑之辭罷了。
因為應(yīng)君玉的名號大,因而坊間多有人冒稱應(yīng)君玉之名,給自己的暗器、匣鎖等物刻上一個“應(yīng)”字,再模糊其來歷,希冀以此賣個好價錢。因此,坊間流通的“應(yīng)君玉作”之物,數(shù)量極為龐大。
“妾身知道。”姜靈洲回答道,“是那個擅長制巧鎖暗器的匠人,是也不是?”
“正是。”蕭駿馳答,“若說誰能憑僅僅一眼就制出個魚符來,這應(yīng)君玉倒是極有可能。就算不是他干的,憑借他對這一行的熟悉,也該知道些什么。更何況我大哥身死后,應(yīng)君玉便從齊銷聲匿跡,我看……這也是有理由的。當(dāng)年他最后出沒之所,便是競陵,如今我特地來尋他的蹤跡,萬望不要白走一趟才好。”
如此一說,姜靈洲倒有些后悔當(dāng)初將那些東西還給劉琮了。
要是留著,指不得還能派上什么用場呢!
不過蕭駿馳這脾氣,要是她留著其他男人送的東西,準能鬧得競陵郡都顛倒過來,叫人不得安生。
午膳便在山腳酒家用了,恰好是松江蟹肥的時候,店家上了一捆兒的蒸蟹,一只賽一只的肥大;滾金色的殼與健實的腿腳,捆得嚴嚴實實待人品嘗,看著就令人好不心動。可偏偏姜靈洲懷有身孕,不能吃這寒涼水物,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吃。
“王妃莫急,待以后生下了春兒,再吃也不遲。”蕭駿馳陪著她,也沒有吃蟹,安慰道,“屆時為夫親自剝給你吃,如何?”
“可那一等,便是要一年。”她垂了眉,道,“妾總算明白了,為何這孕事極為艱難。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可真是難受得要命。”
“王妃就這么貪嘴?”蕭駿馳失笑,給她夾了點兒撒了碧綠蔥花的鮮嫩魚肉,道,“嘗嘗這個罷,魚肉是可以吃的,還能□□兒生的更聰明活潑些。”
這魚肉蒸得漂亮,魚肉白嫩,落在濃郁的湯汁里,像是雪花點兒似的,叫人不忍下筷。鮮綠的蔥點襯著嫩生生的豆腐方和黃澄澄的姜片,顏色好看極了,香味也是一等一的誘人。姜靈洲嘗了一口,果真不再記得吃蟹的事了。
……啊,何以解憂,唯有吃。
……從某個角度來說,說姜靈洲是家豚倒也沒錯了……
蕭駿馳哄完姜靈洲,抬眼便看到另一桌的傅徽似有心事,遲遲不動筷著,一雙眼望著窗外招搖旌旗與滿山紅葉。于是,他問道:“子善,怎么不吃?一會兒還要回郡府去,餓著可不行。”
傅徽笑了笑,說“好”,拿起筷子來。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又低頭去看手里什么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有些開了線的舊香囊,被裁斷了紅色系繩,口兒都敞開了。
幾人用完了午膳,又賞玩了一陣子,便回郡府去了。姜靈洲有些累,便將蕭駿馳當(dāng)做枕頭,一點兒儀姿都無,倚到了他的胸口上。
“王妃現(xiàn)在這幅橫七豎八的模樣,叫人看見了,準要驚掉下巴。”蕭駿馳說。
“怎么,妾還非得時時刻刻端著禮儀不成?”她懶洋洋地說,“更何況,有身孕者為最大,王爺不知道么?”
“知道了。”他應(yīng)了一聲。
她平常總是端著儀態(tài)的,在華亭時,誰不夸一身河陽公主有大國之風(fēng)?就算嫁來了魏,也沒見過誰能在她的禮儀上挑出毛病來的。可是在蕭駿馳面前,她就卸下了架子,躺得歪七扭八、東倒西歪。
姜靈洲望著馬車車頂,視線隨著車簾蕩來蕩去。忽而間,她想到了什么,對蕭駿馳道:“跟王爺在競陵過太平日子過久了,忘了些正事。王爺還記得,妾初初嫁來競陵時,曾被個瘋子沖撞了么?”
蕭駿馳皺眉思索了一陣,訕訕道:“為夫……不大記得了。”
“王爺可真是貴人忘性大。”她說著,就陡然坐直了身體,道,“當(dāng)初王爺還說,那瘋子沖撞了我,是一定要好好罰上一番的。后來妾身遣了傅徽,將他送去醫(yī)館了。王爺真不記得了?”
聽她一番話,蕭駿馳勉強想起了一個模糊的人臉來:“……噢,好像確實有這么一號人物。怎么?王妃怎么忽然提起他來?”
“王爺在太延出事那會兒,妾在西宮前頭,遇見過毫州王府的平側(cè)妃一回。”姜靈洲皺著眉,努力思索起當(dāng)日之事來,“那平側(cè)妃對妾說,‘代張均芳謝過毫州王妃’,妾就猜那平側(cè)妃,便是張均芳苦苦尋覓的妻室。”
蕭駿馳聞言,微微一懵,“此話當(dāng)真?”
“十有八|九是真的。”姜靈洲道,“為了讓妾不將此事說出去,那平氏還在西宮前賣了妾身一個人情,放了妾一條生路。現(xiàn)在妾可真是悔不當(dāng)初。早知如此,不如早早就將那張均芳招攬過來。”
此事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峰回路轉(zhuǎn)。
且不說毫州王竟然奪□□室為妾,這于蕭氏皇族而言無疑是道恥辱;再說那平側(cè)妃若和張均芳依舊藕斷絲連,這其中便有許多關(guān)節(jié)可讓外人敲打。
搞不好……
毫州王府那由平側(cè)妃所出的、唯一的小世子,都是別人的種。
毫州王這可真是頭頂綠油油,出門喜當(dāng)?shù)健?br/>
蕭駿馳思忖了一陣,道:“罷了,現(xiàn)在也找不到那張均芳了,便隨他去吧。那平氏必然是記著王妃救了張均芳的恩情,這才施以援手,王妃不必掛懷在心。”
談話間,兩人便回了競陵王府。
一個侍從匆匆迎來,附在蕭駿馳耳旁說了些什么,又將一封書信交納給他。他匆匆掃了兩眼,面色便沉了下去。
姜靈洲正要回房,見他面色如此,便問:“可是出了什么事?”
“此事與魏不大有干系,只是王妃……”蕭駿馳咳了咳,道,“算了,與王妃也無甚干系。”
“嗯?”姜靈洲疑惑與他的態(tài)度,又問,“什么事兒?王爺又想把什么事兒瞞著妾了?”
蕭駿馳的眸光低垂,好像并不欲開口。好一會兒,他才道:“是齊國的事兒。飛馬來報,劉齊廢太子劉琮,脫走華亭已有三月,遍尋不得。這兩日,方知他帶了一干前朝老臣舊將,扯了‘匡復(fù)劉齊’的大旗,意欲在召城重立舊朝。”
姜靈洲聽了,懵了一會兒。
一瞬,腦海里便涌現(xiàn)出個似遠似近、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男孩身影來。那男孩也不過八|九歲稚弱年紀,面孔生嫩得很。
“靈洲,等你解開了這道雙極數(shù)九連環(huán),就把它還給我。屆時,我便應(yīng)你一個心愿。”那男孩嗓音脆生生的,如盈玉珰。
提起劉琮,姜靈洲便只能想到這個半大的孩子了。他后來似是出落為了清俊溫雅的偏偏君子,宮宴與生辰禮時,她也匆匆一瞥過,只知道他長得頎長豐潤、風(fēng)姿如玉,若非他身世坎坷流離,定能得華亭貴女競相追逐。
不如說……
如她父皇并未入主華亭,劉琮身為劉齊太子,生得如斯模樣,又擅書畫、長辭賦,定然會是一位令人驚嘆的天之驕子。
只是運命從來弄人,劉齊王室驕奢淫逸、稅賦奇苛,以至于民怨紛紛,最終齊國大亂。便是沒有姜靈洲父皇帶兵入主華亭,也會有他人來推翻這劉齊王室。最后,劉琮終究會落得個凄涼下場。
若劉齊只是個貴介文人,便是有一身不折清骨倒也無妨,可他偏偏是太子。姜靈洲的父皇重名聲,這才效仿周王封商,讓劉琮當(dāng)了個手無實權(quán)的安慶王;若是其他人入主華亭,保不準劉琮兩歲時便已丟了性命。
說來說去,也只得道一聲“運命無常”。
可那些都已與姜靈洲無關(guān)了。就算是在姜靈洲出嫁前,她也未曾見他一面。
蕭駿馳見她久久不回神,便戲謔道:“怎么?王妃想著幼時竹馬,想的入了神,忘記自己現(xiàn)在身在何處了?”
姜靈洲聽了,便踮起腳來,用手指抵了他的眉心,道:“少說這種玩笑話,妾身是那樣的人么?……妾與那安慶王,不過是年少不知事時一起讀過書、玩過風(fēng)箏,再長幾歲,便沒再說過話了。”
頓了頓,她又覺得不大對勁,問道:“王爺怎么對妾小時候的事情,這么清楚?”
“既然是要娶你,當(dāng)然是要把你了解得清清楚楚,”蕭駿馳笑說,“我知道王妃從小就得寵愛,和華亭宮里的二公主不對頭,喜好讀書寫字,因為‘不大守規(guī)矩’被你母后罰過三回。”
姜靈洲微愕了一會兒,小聲說:“妾與那二妹妹,也不是不大對頭。是她年歲還小,有些不懂事罷了。妾也從不與她鬧脾氣。”
“是了是了。河陽公主最是謙謹忍讓,實乃大齊女子表率也。”蕭駿馳攜了她的手,朝房間去了,“劉琮復(fù)國一事,你倒是不用擔(dān)心。你那父皇與皇兄俱不是軟柿子,沒道理讓劉琮白白得了便宜。更何況,上回你父皇作勢點了個兵,現(xiàn)下還沒把你叔叔叫回華亭去,那可不是虎視眈眈對劉琮?”
姜靈洲琢磨了一會兒,又說:“可安慶王……劉琮也非蠢人,又怎會做毫無勝算之事?若是他向魏求援……”
她說了這話,抬眼就看到蕭駿馳一臉復(fù)雜。
他默然一會兒,無奈一笑,問:“這大魏的玄甲軍在為夫手上,莫非王妃覺著,為夫會借兵給王妃的小竹馬,助他稱王稱帝不成?……那可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這一說,姜靈洲也低低笑了起來:“王爺瞎說什么呢?你要是再‘小竹馬’、‘小竹馬’的喊,妾就將那蓮蕊、紅梅兩姊妹喊來府里,夜夜服侍王爺了。”
笑完,兩人便各自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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