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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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冬雖神思昏沉,可牙卻一直咬著。不知是什么狠勁兒支撐著她,第二日的早上,令冬便倏然醒了過來。
她渾身冷汗淋漓,勉強睜開了眼。本以為自己再睜眼,便會見到已經(jīng)故去的房太后,但誰料,她卻在陸皇后宮中。
兩個女官正搬了腳凳,坐在床榻旁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屋里縈著濃郁的藥味,極是苦澀刺鼻。那兩個女官聽見響動,便轉(zhuǎn)過身來道:“喲!令冬姑娘醒啦,撿回了一條命,可真是好福氣!也要謝謝咱們皇后娘娘。”
令冬聽著兩個姑姑將昨夜之事敘來,這才明白是陸皇后救了自己。
她想到對自己狠下殺手的絳春,心里便涌起一股狠勁來——絳春想要害死她永絕后患,好在以后坐擁榮華富貴,想都不要想!
“皇后娘娘可在?”令冬傷著腦袋了,此刻還昏昏沉沉的。她摸索著床榻,向前挪蹭著,結(jié)結(jié)巴巴道,“奴婢有要事要稟報!事關(guān)陛下,皇后娘娘萬萬不可輕視!”
兩個姑姑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立馬去請皇后了。另一個則安慰道:“令冬姑娘莫慌,咱們娘娘也知道你有話要說,這才帶你來宮里好生修養(yǎng)著。”
不一會兒,陸皇后便帶著紈扇、如意等人來了。
“令冬,你身子未大安,不必行禮。”陸皇后極是大度地說道,便端方地坐下了。她一抬眼,示意身旁的雜人都退下,這才道,“有何事要稟報?”
“回皇后娘娘……”令冬瞥一眼四下人,蒼白著面孔,掙扎著從榻上起來,附至陸皇后耳旁,低低竊語。
陸皇后聽她說話,起初還不以為意,手里慢悠悠地撥弄著茶杯。繼而,她便露出了瞠目結(jié)舌的神色來;一個不小心,她手中薄青瓷的茶盞便落了地,摔為一堆碎片。茶水濺濕了她月白色的衣裳,茶杯蓋兒也咕嚕咕嚕滾出好遠。
“皇后娘娘!”紈扇驚呼了一聲,抽出帕子來,便想替陸皇后擦拭水跡。陸皇后咽了口唾沫,揚起纖白素嫩的手掌來,顫著聲兒道,“一會兒再弄。”
陸皇后聽令冬說完,已是滿面驚色,恍若明日這天便要塌了。她問令冬:“此事當真?”
“絕無作假!”令冬信誓旦旦道,“若是此刻去絳春的屋子,還能搜出那些藥來!絳春媚顏惑主,意圖引誘陛下,又怕奴婢阻了她的富貴路,因而才狠下殺手!”
陸皇后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她眼珠一轉(zhuǎn),道:“這等大事,絳春一介賤婢,又怎么有膽識去做?她又是哪兒來的那么大神通,能弄來這樣的藥?必是有人在背后穿針引線。”
令冬心一跳,心里登時有些急了。
她到底是個小婢女,沒什么見識,做不好萬全打算——她急著報復絳春,卻忘了此事乃是太后吩咐。若是照實直說,免不了又給已故去的太后添一層污名。一時間,令冬便急的像是只熱鍋螞蟻。
一會兒,令冬腦袋一熱,便說道:“是那梁貴妃指使的……”
“什么梁妃?”陸皇后冷笑一聲,從如意手上取過一枚帶血香囊來,“這枚香囊是在你手里發(fā)現(xiàn)的,趙公公說了,你趴在地上那會兒,手里一直死死攥著這個香囊。我看這香囊的主人,就是加害于你之人。東西我已經(jīng)找人辨識過了,是謝如鶯的。”
她眸光一轉(zhuǎn),向來端莊的面容露出得意之色來:“令冬,你聽好了。害你的人就是謝如鶯,物證本宮已有,人證,便是你。”
令冬還欲掙扎,說道:“可是那絳春……”
“皇后娘娘有命,你竟敢不聽么?”桂姑姑大喝道,“果然是被陛下養(yǎng)在了身旁,就沒大沒小起來,都不記得皇后娘娘于你有救命大恩!”
令冬聽到“救命之恩”幾個字,立刻噤了聲,心里暗道不妙——這皇后娘娘可不管元兇到底是何人,只一心想扳倒陛下的新寵謝美人。
陸皇后命人給令冬換了藥,重新?lián)Q了一身衣裳,便向著含章殿去了。太后停靈七日未滿,這宮中依舊上下一片縞素,宮婢內(nèi)侍皆著魚白,卻獨獨那含章殿依舊倚紅偎翠。待陸皇后到殿內(nèi)時,正好看到蕭武川用白帕子蒙了眼睛,伸直著雙手,四處摸索著。
掛在屋檐下的金籠里,養(yǎng)著一只翠綠鸚鵡。那鸚鵡看到陸之瑤來了,便撲扇翅膀?qū)W起人話來:“皇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
蒙著眼的蕭武川笑了一聲,說:“什么皇后娘娘!鸚鵡也不識得人!皇后怎么會來朕這兒!”說罷,他便伸直著雙手,向前一抱,恰好抱到了陸之瑤身上,口里膩膩歪歪道:“讓朕猜猜,是哪個小心肝?是不是如鶯?”
說著,他便扯下蒙著的白布來。
一入眼,就是陸之瑤那端方圓潤的臉蛋,蕭武川不禁有些掃興。他甩著那條白帕子,道:“皇后今天怎么有興致跑到朕這兒來?”
幾個藏起來同蕭武川游戲的妃嬪怯生生地出來,朝陸之瑤行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謝如鶯可在?”陸皇后掃一眼這圈嬌美嬪妃,心下有些妒恨。
謝美人垂著頭,上前一步,將頭垂得愈發(fā)低了:“臣妾在。”
“陛下,”陸皇后望向蕭武川,凝神道,“昨夜您宮里的令冬姑娘,在中道被人暗害,險些就去了一條命。”說著,她便命人抬出頭綁繃帶、滿面悴色的令冬來,“令冬手里一直死死拽著一個香囊,料想這香囊定是那加害于她的賊人所有。不知諸位妹妹,可愿辨識一下此物屬于何人?”
說著,如意就捧出了那帶血香囊。
不待謝如鶯開口,站在一旁、身量矮小的季御女便訝然道:“這繡技,不是謝姐姐的手藝么?前些日子,妾身便見到謝姐姐帶著這香囊了。”
這季御女不怎么受寵,但擠兌起謝美人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
謝如鶯抬起頭來,百口莫辯,水似的眼里凝上了一汪眼淚兒。她看向皇后,卻見陸皇后目光如銳箭,冷笑著看著她,心底不由一陣驚慌——自在大光明寺得罪了陸皇后,她便成了陸皇后的眼中釘!就算她百般避讓,但只要陛下寵愛一日尚在,陸皇后就絕不會放過她!
謝如鶯立刻跪下,匐低了身子,哭道:“陛下明鑒!昨夜妾身伴于君側(cè),整夜不曾離開,又如何害了令冬姑娘呢?”
季御女卻以帕掩口,小聲道:“可是謝姐姐你昨夜不是也離開過含章殿,說是要去摘夜里剛開的花兒……?”
蕭武川翹著二郎腿坐到圈椅上,揉著眉心,道:“皇后,你也別瞎折騰。母后這才去了,西宮里還是靜一些為好。”
陸皇后被他這句話噎住了。
——靜一些?這西宮里最熱鬧的,便是含章殿了!
他竟然要自己靜一些!
“且如鶯和令冬無冤無仇的,害她做什么?”蕭武川不耐地揮了揮手,道,“無稽之談罷了!”
陸皇后望著自己的夫君,圓潤的指甲蓋兒直直的刺入掌心嬌嫩的肌膚里,惹來一片生疼。可這疼,又怎比的上心里的惱恨?
蕭武川總是如此,愿護著梁妃、護著謝美人,卻不愿聽她一句實話!
“當然有冤有仇。”陸皇后放柔了聲音,道,“只是這事,還是陛下與妾身私自說道的好。”
蕭武川見她面色肅然,便驅(qū)散了余下的妃嬪,只余下陸皇后、謝如鶯、令冬與自己。待含章殿里清凈下來,他才不耐地開口道:“有什么事兒趕緊說吧。”
“謝美人擅妒,怕其他妃嬪有孕在身,奪走陛下寵愛,因而指使身旁婢女,悄悄在陛下飯食中添加一味傷身之藥,想要陛下……想要這蕭家皇裔,不得子嗣。”
陸皇后吸了一口氣,這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乩^續(xù)說這驚天大秘密:“只是陛下真龍?zhí)熳樱杂屑颂煜啵丛艿竭@藥物阻塞,以是嬪妃才得以有孕。謝美人毒計被令冬撞破,這才對令冬狠下毒手。”
此言一出,含章殿內(nèi)一片寂靜,只余殿外風聲呼呼。
謝美人淌著淚珠子,猛然搖了搖頭,已是跪在地上抖成了篩糠,泣不成聲,“陛下明鑒!臣妾又怎會有這樣的膽量?!”
她的抽泣聲如幽幽鬼魂,回蕩于偌大的含章殿內(nèi)。
陸皇后一攥指尖,強忍著懼意,道:“臣妾所言,句句為實。不信,陛下可以問令冬。”
綿軟靠在肩輿上的令冬被抬了上來,她無甚力氣地抬眼望著蕭武川,吊著一口氣,說道:“奴婢……奴婢親眼所見……”
這會兒,她忽然想到,若是謝美人死了,絳春便被挑出了事外,大可繼續(xù)攀她的高枝。而自己所作所為,便成了皇后娘娘手中一桿槍。一時間,令冬覺得心底憋著一口氣上不來。
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她直起了身子,似回光一般,把眼睛瞪得有銅鈴大,聲音飄飄悠悠的,和一抹游魂似的:“陛下明鑒!此事……實乃絳春所為,與謝美人無關(guān)。”
此話一出,陸皇后面色便沉了下去。
桂姑姑立即大喝道:“大膽!竟敢在圣駕前滿口胡言!你現(xiàn)下言語,怎么和說與皇后娘娘的不一樣?”
三言兩語,就將陸皇后撥了個干凈。
令冬已無暇去管桂姑姑往自己身上潑臟水的事兒,只是慘白著面孔,顫巍巍道:“下藥之人乃是絳春,絳春所住之處,妝奩匣的暗格之下,尚藏著未用完的藥物。”頓了頓,她喘了口氣兒,氣若游絲道,“太后遠去靜亭山前,絳春特地用了十倍之量。陛下不妨召來御醫(yī),看看奴婢所言是否為真。”
說罷,她就像是用盡了全部余力,目光呆怔地跌墜在了軟輿上。
蕭武川聽到那兩個婢女的名字,已明白了大概。他晃著身子,朝前走了兩步,抬頭恰好看到懸在檐下的綠鸚鵡。那鸚鵡歪了歪腦袋,學起舌來:“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房月溪。”
他喃喃地念了一聲這個名字,猛然將面前的抱月梅枝美人瓶踢翻在地。
“你非要與朕不死不休么!”
那美人瓶原插著一捧時令花,此刻花枝萎落一地,無人收撿。
他突然暴起的嗓音,令諸女子都嚇了一跳,就連陸皇后也不由瑟縮一下。
“傳太醫(yī)來。”蕭武川負著手,在殿內(nèi)反復踱步。他原本輕佻俊俏的面孔,早已布滿了沉沉云靄。當他抬頭掃著謝美人與陸皇后時,那一眼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兩人不由想到梁妃身死時的慘象來。
謝美人顫了一下,心里卻思緒萬千。
這絳春從前約莫是小心翼翼地下藥,因而陛下的妃嬪尚能有孕。但太后遠去靜亭山前,絳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一下下了如此之多的藥劑…
只怕陛下,現(xiàn)在已是無法得嗣了。
若是陛下真絕了嗣,那他便是做不得帝王的。這皇位,終究還得輪到毫州王與競陵王來坐。這消息若是傳出宮外,只怕那攝政王立時便會開始裁起龍袍來。
她知道了這樣一個天大的消息,以后可又該如何是好?怕不是也會和梁妃落得一個下場!
且那皇后視她為眼中釘,若是陸皇后以此要挾陛下,自此得勢,她又豈能在這西宮中繼續(xù)活下去?
思緒斗轉(zhuǎn)間,鶴發(fā)白須的御醫(yī)提著藥箱匆匆趕到。拜過陛下之后,那御醫(yī)便下了簾帳,替蕭武川問診起來。
不一會兒,那簾帳后便傳來御醫(yī)跪落在地的聲音。隨后,那年邁衰老、侍奉過三代蕭氏帝王的老御醫(yī)便膝行著退出了簾帳,口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謝美人從未見過這德高望重的老御醫(yī),露出過這般模樣。
但見蕭武川撩起簾帳,負手慢悠悠走了出來。他冷冷地瞧了一會兒老御醫(yī),便道:“庸醫(yī)錯診,杖刑一百。”
謝美人心口一窒——看這模樣,令冬所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陛下不至于為了封口,而要殺了這老御醫(yī)。
這御醫(yī)尚且如此,自己又待如何?
蕭武川的目光朝謝美人掃過來,謝美人哆嗦了一下,淚眼朦朧,哽咽著開了口:“臣妾……”
蕭武川定定地望了一會兒她那雙眼,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撫著她沾滿淚珠的眼角,低聲喃喃道:“如鶯,朕不殺你。”
在旁觀望的陸皇后,心里一陣失望。
謝如鶯微微一愕,眼淚愈發(fā)洶涌。她跪在地上時擦著了額頭,叫那額上妖艷的桃花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一邊哭著,一邊聽見蕭武川說道:“只是,什么當說,什么不當說,如鶯心里應當有一個譜。”
謝如鶯連連點頭,哽咽道:“臣妾知道的。”
那少年帝王拎來了檐下小金籠子,逗弄了一下鸚鵡。只是他神色陰郁,那鸚鵡大概也不喜歡他這張臉,遲遲不肯開口。最后,才說了句“大吉大利”。
謝如鶯用袖子拭去了面上淚水,心道:唯有在這等時候,她才看出來陛下與那攝政王都是姓蕭的人。
眼見著那鸚鵡懶洋洋的,百般逗弄,才肯吐出一句敷衍的話來,蕭武川也不耐煩逗它了,將小金籠子又掛回了屋檐下,道:“如鶯先回去吧,朕有話要同皇后說。”
謝如鶯理了理發(fā)髻,應了聲是。
待謝如鶯與令冬都離開后,這含章殿里便真真正正地寂靜了下來。蕭武川踱回座椅上,歪歪斜斜地坐下,似一潭融了的春水。他懶懶抬手,對陸皇后說:“皇后隨意坐,不要見外。”
陸皇后沉著面孔坐下了。
“朕有事……要求皇后。”他說。
陸皇后微微抬高了下巴。
她倒要看看,蕭武川用什么來理由來說動她?
含章殿里,水精簾低垂,博山香爐逸著一抹淺淡白煙。金雕玉飾、山奢海侈,俱是無言,唯有那細細簾珠因風而蕩,互相擊打,發(fā)出清脆空響來,半露出其后一雙帝后身影。二人交頸密談,影子映在墻上,竟好似一對恩愛眷侶。
房太后尚在停靈,宮妃、命婦俱要進宮,替房太后守靈。便是皇后與攝政王妃,也須念經(jīng)頌佛、長跪靈前。房太后的宮殿里,一連幾日幾夜,都期期艾艾、哭聲不絕,紙錢溢地,焚香繞梁。便是那再末等的外命婦,也哭得極是悲慟,可獨獨為人臣子的陛下,始終不曾露面。
姜靈洲為攝政王妃,須得做個表率,因而一直在靈前操持。凈手焚香、抄寫經(jīng)書不說,還在房太后靈前長跪了許久。
蕭駿馳心疼她,也不想讓她跪這房月溪,打從一開始就明說了“王妃大可不去”,可姜靈洲還是咬著牙去了,免得天下人又用言語鞭笞蕭駿馳這個攝政王當?shù)锰烈馔秊椤:迷谳筝缭谒囊氯估锟p了兩塊軟墊子,這才不曾傷了膝蓋。
到第六日時,姜靈洲也有些熬不住了,便偷偷摸摸地用手捶起膝蓋來。
她瞥一眼左邊,見陸皇后將灑了椒粉的帕子蒙在眼前,卻也不太哭得出來,明白這是所有人都做戲做累了。就在此時,格胡娜磨磨蹭蹭地挪了過來,跪在了她身側(cè),低聲道:“攝政王妃累不累?”
“太后靈前,又豈敢言累?”姜靈洲挺直了脊背,道,“惟愿太后娘娘早登極樂。”
“我看著王妃娘娘剛在錘膝蓋了,”格胡娜不顧這是在靈前,竟然沒心沒肺地偷笑了起來,“我可討厭這太后了,她去了剛好。我總覺得她不是好人。”
此話讓姜靈洲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道:“娜塔熱琴,在我面前尚好。你若在別人面前說這些,會惹來一身禍。”
誠然,格胡娜那沒理由的直覺,還挺準的。
“因為知道是你,才敢這般說。”格胡娜偷偷瞄了一眼四周,假模假樣地哭了一聲,又低聲嚷道,“漢人就是麻煩。我十五歲前都在草原上,那可沒這樣的規(guī)矩。唯一的煩心事便是族人稍有不豫,就要火燒大草原。”
聽格胡娜所說,姜靈洲能想到她年少時那無憂無慮的模樣來。
陸皇后又甩了兩下帕子,蹙起了眉。大概是她那催眼淚用的手帕已不管用了,于是她喚來如意,要如意攙著自己起來。
陸皇后歪歪斜斜起身時,身子骨一軟,便朝著姜靈洲這邊倒來,好在姜靈洲伸手扶住了她:“皇后娘娘小心些。”
“謝過攝政王妃了。”陸皇后用手背按了下額頭,輕聲道,“本宮近來不知怎的,總是這樣頭腦昏沉、身子乏力,胃口也差得很,一會兒本宮宣個太醫(yī)來瞧一瞧。”
如意一聽,面露驚喜之色。礙于這四下乃是太后停靈之所,這才嚴肅了面孔,小聲道:“皇后娘娘的小日子好似也許久未來了……莫非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姜靈洲也不由嚴肅起來。
陛下一直未能得子,此事雖是房月溪所為,但世人卻常常說是蕭駿馳暗中動了手腳。若是陸皇后一舉產(chǎn)下太子,那這無端罪名便可得以清除。
想到此處,姜靈洲愈發(fā)小心地攙著陸皇后,道:“紈扇,如意,趕緊送你們娘娘到側(cè)殿去歇著,召個千金妙手來瞧一瞧。太后靈前有我照看著,無妨。”
如意應聲說是,陸皇后卻緊緊拽著姜靈洲不放手。她不著痕跡地將捏著帕子的手擱在腹上,一雙眼警惕地掃著四周,尤是狠狠地盯著角落里的謝美人、王嬪那幾個,口中低聲道:“攝政王妃……可否陪本宮一道去那兒?”
姜靈洲見她一直狠狠盯著那謝美人,心下了然。
這宮里明爭暗斗、傾軋?zhí)^,從前就有數(shù)個嬪妃落了胎。有那吃錯了吃的食、摔了跤的、落了湖的,這數(shù)個有孕嬪妃,竟沒有一個真的產(chǎn)下子嗣來。現(xiàn)下那么多雙眼看著陸皇后,她自然是擔憂非常。
想到這陸皇后乃是蕭駿馳一手挑選出來送入宮中的,攝政王府也須扶持她一把,于是姜靈洲便點頭應了。
“我陪皇后娘娘一道去。紈扇,還不快去宣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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