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許用這雙手做不該做的事
“這個院子挺好的,里面住的什么人呀?”</br> 雖存著討好的意思,花容并沒有打攪江云騅白日監(jiān)工,江云騅走后,她還是看書、練字、畫稿。</br> 聽到院里傳來熟悉的聲音,花容立刻就放下了筆,不過對方比她更快,她還沒來得及離開桌案,房門就被推開。</br> 穿著一身靛青色長裙的李湘靈在丫鬟的簇擁下跨進屋來。</br> 寺里莊嚴肅穆,李湘靈打扮低調了不少,身上配飾不那么繁復華貴,但裙上的大片鳥羽是用金絲和踩線一并繡成的,行走間折射出粼粼的光澤,仍是艷麗得叫人移不開眼,像只驕傲的孔雀。</br> 四目相對,李湘靈脫口而出:“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br> 話里的敵意很重,可見她早就知道院子里住的是誰,故意闖進來的。</br> “奴婢花容,見過二小姐。”</br> 花容繞過桌案上前行禮,李湘靈瞪大眼睛,把花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嘴里忍不住嘀咕:“還真的是你,怎么剛剛看著完全像是兩個人。”</br> 今天是陰天,屋里光線有些暗,花容前日來葵水弄臟了衣服,便借了寺里給香客準備的僧衣來穿。</br> 方才她埋首在案前畫畫,一身氣質寧和沉靜,像是悄然綻放的玉蘭花,和李湘靈前幾次見到那個膽小怕事的小丫鬟截然不同,故而李湘靈沒有認出來。</br> 花容奉承著回答:“奴婢身份低微,自是不配讓二小姐放在心上,這么多時日不見,二小姐沒認出奴婢也很正常。”</br> 花容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很好的滿足了李湘靈的優(yōu)越感,她的神色好了不少,不客氣的把屋里打量了一遍,皺眉道:“屋里怎么什么都沒有,你就是這么伺候阿騅哥哥的嗎?”</br> 之前衣服被剪,李湘靈生氣的不行,下定決心不再理江云騅了,但冷靜下來以后她又舍不得。</br> 瀚京的世家公子里就沒有長得比江云騅更好看的,而且這些人好多都是些紈绔子弟,不是遛鳥斗蛐蛐,就是嗜賭好色,不像江云騅,騎射皆通。</br> 那年游湖她不小心掉下畫舫,如果不是阿騅哥哥及時相救,她恐怕早就死了。</br> 李湘靈從來不會瞻前顧后,她既然放不下,那就要用盡一切手段得到阿騅哥哥!</br> “回二小姐,之前情況緊急,是少爺特意要求輕裝簡行的,所以沒帶多少東西上來。”</br> “大膽,分明是你沒有照顧好主子,竟還敢頂嘴!”</br> 李湘靈厲聲呵斥,瞪了花容一眼,命人把屋里的東西都扔出去,而后抬了各式物件進來。</br> 金絲楠木書桌、云霧紗做的錦屏、兩腳麒麟抱珠香爐……</br> 每一樣都價值連城,但凡磕壞一樣,花容當幾輩子奴才都賠不起。</br> 按照自己的喜好把屋子重新布置完,李湘靈滿意的笑起,這時丫鬟把剛剛花容留在桌上的圖紙交給李湘靈:“小姐,這些東西也要扔掉嗎?”</br> 畫過的圖案花容都記在腦子里了,她不想跟李湘靈起沖突,便沒有聲張,沒想到還是被注意到了。</br> 李湘靈接過圖紙掃了一眼,而后看向花容,意味不明的問:“這些都是你畫的?”</br> 花容雖然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紙上,但她剛剛就站在桌案前,硯臺上的墨跡還沒干,她否認不了。</br> “回二小姐,這些的確是奴婢畫的,奴婢……”</br> 花容話沒說完,李湘靈就把那些畫紙扔到她臉上。</br> “一個妓子養(yǎng)大的丫鬟,搔首弄姿得了主子的喜愛,竟然還賣弄起了才學,你莫不是以為自己日后能嫁給阿騅哥哥做當家主母?”</br> 之前李湘靈過生辰,花容展現出異于尋常丫鬟的統(tǒng)籌能力就讓她很沒有面子,如今發(fā)現花容還會畫畫,只覺得怒火中燒。</br> 一個通房丫鬟,就是給主子暖床用的工具,學這么多東西不是有野心還能是什么?</br> 花容連忙跪下:“二小姐誤會了,奴婢有自知之明,斷然不敢有不切實際的妄念,這些都是大小姐讓奴婢畫的繡樣,并非奴婢故意賣弄。”</br> 江云騅之前為了花容抄了孫家滿門,李湘靈早就認定花容是個心機深重的狐貍精,根本聽不進去花容的解釋,氣惱道:“還敢狡辯,忠勇伯府的繡娘那么多,若不是你故意賣弄,怎么不找別人偏偏要找你?”</br> 李湘靈說完不給花容再解釋的機會,命人打了花容三十個手板。</br> 跟在李湘靈身邊的丫鬟很有經驗,每一下都打得極重,卻沒有在花容手上留下什么傷痕。</br> 三十個手板打完,花容雙手已經痛得沒了知覺。</br> 李湘靈冷冷警告:“阿騅哥哥要娶我的人只有我,他現在正喜歡你,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但若再讓我看到你用這雙手做一些你不該做的事,我絕不會放過你!”</br> 和蕭茗悠的迂回陷害不同,李湘靈的喜惡都是擺在臉上的,她有優(yōu)渥的家世做靠山,不需要耍心機就能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誰要是惹她生氣,她有的是法子折磨對方。</br> “奴婢明白,奴婢以后一定安安分分伺候少爺,只做自己的分內事,”花容不敢逆李湘靈的意,乖順的應下,隨后提醒,“時辰不早了,少爺要回來吃飯了。”</br> 李湘靈自然不想讓江云騅看到自己這般模樣,將信將疑的讓人把花容扶起來,不多時,江云騅從外面回來。</br> 李湘靈滿意的掃了花容一眼。</br> 算這個賤婢識趣,沒有撒謊耍什么花樣。</br> “阿騅哥哥,你回來啦。”</br> 李湘靈快步迎上去,笑得一派天真爛漫。</br> 江云騅步子微頓,涼涼的覷著李湘靈:“你來做什么?”</br> 李湘靈無視他的冷淡,笑盈盈的說:“再過三個月就是祖母的壽辰,我來寺里為祖母抄念經書,再請寺里高僧誦讀一番,祖母肯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br> 李湘靈為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借口,如此一來她不僅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寺里,回去后還能搏個孝順的好名聲。</br> 江云騅并沒有被李湘靈的孝心感動,掃視一圈,看到被人群擠在角落的花容。</br> 她低垂著腦袋誰也沒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br> 江云騅眉心微擰,越過李湘靈走到花容面前,沉沉命令:“抬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