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愛和不愛很明顯
“怎么傷的?”</br> 江云騅撫上花容的臉頰。</br> 粗糲的指腹在顴骨摩挲,帶來細(xì)微的刺痛,花容這才意識到臉頰上有個小口子,應(yīng)該是剛剛被李湘靈扔過來的圖紙劃傷了。</br> 花容不敢告狀,垂眸道:“回少爺,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劃傷的。”</br> “我不是讓你在屋里好好休息么,怎么這么不小心?”</br> 江云騅的語氣很溫柔,拉著花容的手往屋里走,完全把李湘靈當(dāng)空氣。</br> 李湘靈的眼神一直惡狠狠的釘在花容身上,看到這一幕更是怒意滿滿,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沖上來拉住江云騅,任性的說:“阿騅哥哥,我一到寺里就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好多禮物,你怎么只看得到這個丫鬟,理都不理我一下?”</br> 江云騅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屋里大變樣了,卻沒有任何感動,冷漠的抽出手說:“我不喜歡這些東西,你最好讓人把屋子還原成之前的樣子。”</br> 李湘靈帶的都是好東西,為了把這些東西完好無損的送上山,路上那些仆從沒少挨罵,然而江云騅和她一樣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來都不缺這些東西。</br> 所以這番心意也打動不了江云騅。</br> 李湘靈咬咬唇,氣得不行卻又拿江云騅沒有辦法,只能憤憤的說:“已經(jīng)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阿騅哥哥若是不喜歡,扔了便是。”</br> 李湘靈說完氣沖沖的離開。</br> 江云騅沒追,拉著花容進(jìn)屋,給她擦藥。</br> 藥膏清清涼涼,擦完藥江云騅卻沒急著收回手,盯著花容看了好一會兒說:“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你,自己放聰明點(diǎn)兒。”</br> 花容沒有告狀,江云騅也知道她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br> 如此看來,在江云騅這里,愛和不愛是有很明顯的區(qū)別的。</br> 江云騅不愛李湘靈,所以能輕易看穿李湘靈的所有小心思,不管李湘靈怎么對他獻(xiàn)殷勤,他都不會接受。</br> 而蕭茗悠一次次縱容桃花,江云騅卻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br> ——</br> 晚上李湘靈準(zhǔn)備了晚宴犒勞這次修繕?biāo)聫R的匠人,方丈和寺里的高僧也接到邀約。</br> 江云騅本不想去的,來傳話的小廝卻說蕭茗悠也會去,江云騅到底還是帶著花容一起出席了晚宴。</br> 自那日桃花被罰,蕭茗悠便沒再來找過江云騅,連那些要刻在功德碑上的香客名單也是托人轉(zhuǎn)交到江云騅手上的。</br> 晚宴準(zhǔn)備的都是素齋,但排場卻不小,永安侯府的下人從后山摘了很多野花,又引了山泉水來做曲水流觴席,還安排了樂人吹奏樂曲,一走進(jìn)宴廳,便感覺詩情畫意極了。</br> 江云騅一到,李湘靈便迫不及待地上前邀功:“阿騅哥哥,今日的晚宴都是我親自操辦的,喜歡嗎?”</br> 生辰宴的時候讓花容挑了刺,李湘靈這段時間很是用心的跟府里管事學(xué)了如何操辦宴席。</br> 只是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好江云騅,并沒有顧慮其他人的身份。</br> 修繕?biāo)聫R的匠人都是粗人,寺中的僧人日常生活更是樸素簡單,到了宴廳都很拘謹(jǐn)尷尬。</br> 江云騅還是對李湘靈愛答不理,偏頭問花容:“你覺得呢?”</br> 李湘靈的眼刀子立刻釘向花容。</br> 江云騅見狀攬住花容的肩膀,溫聲道:“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別怕。”</br> 這個舉動很是親密,李湘靈氣得不行,卻不知道江云騅放在花容肩膀的手暗中用著力,不動聲色的向花容施壓。</br> 江云騅不喜歡李湘靈,花容便是再得罪不起李湘靈,也要和他站在統(tǒng)一陣線。</br> 花容先挑了好聽的說:“這場晚宴布置的很漂亮,看得出二小姐花費(fèi)了很多心思。”</br> 李湘靈一臉傲嬌,她才不需要這個賤婢的夸獎,只要阿騅哥哥看到她的努力就好。</br> 李湘靈正想打斷花容,又聽到她說:“不過云山寺是佛門凈地,曲樂之聲雖然雅致卻并不適合這里,過分精致的菜肴也不適合今晚的賓客。”</br> 李湘靈頓時不高興了,板著臉說:“你只是個伺候人的丫鬟,知道什么,若不是因?yàn)榘ⅡK哥哥,我才不會設(shè)宴招待他們,難道還要自降身份吃他們平日吃的東西?”</br> 李湘靈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是被百般呵護(hù)的明珠,主動向江云騅示愛已經(jīng)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她怎么能再委屈自己?</br> 花容剛想再說些什么,桃花走進(jìn)宴廳來到李湘靈身邊。</br> 手上還纏著紗布,桃花沒敢看花容和江云騅,低垂著腦袋對李湘靈說:“李小姐,王妃近來身體一直抱恙,今晚不能來赴宴,還請李小姐見諒。”</br> 之前江云騅和蕭茗悠的傳言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后來知道是孫涵修故意讓人散播的,李湘靈便對蕭茗悠沒了敵意,甚至把蕭茗悠納入自己人的行列。</br> 蕭茗悠雖然是個年輕貌美的寡婦,但她嫁的可是齊王,余生除了為齊王守寡,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br> 花容現(xiàn)在正得寵,李湘靈不能直接把她從江云騅身邊趕走,便想用蕭茗悠來膈應(yīng)花容。</br> 蕭茗悠今晚不肯前來赴宴,李湘靈認(rèn)定她是刻意避嫌,對蕭茗悠的印象又好了些,連忙追問:“皇嬸是什么時候病的?連晚宴都不能來參加莫非是病得下不來床了?”</br> 李湘靈并沒有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桃花聽完卻是一臉惶恐,急急道:“王妃還沒有病得下不來床,只是怕染了病氣給李小姐,并非小題大做故意不來的。”</br> 桃花很是害怕,顯得李湘靈越發(fā)任性跋扈,然而李湘靈卻沒聽出這話有什么問題,只當(dāng)蕭茗悠有自知之明,不敢以長輩自居,連她身邊的丫鬟態(tài)度都是極為恭順的,吩咐人另備一份飯食給蕭茗悠送去。</br> 桃花謝了恩便要離開,又聽到蕭茗悠問:“你這手是怎么傷的?”</br> 桃花連忙把手藏到背后,飛快的看了花容一眼,又低下頭去:“回李小姐,奴婢的手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王妃身邊離不得人,若是沒什么事,奴婢就先回去了。”</br> 桃花說完落荒而逃,像是背后有鬼在追。</br> 李湘靈眉心一皺,看花容的眼神多了兩分審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