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就是這么喜歡我的?
“時辰不早了,隨風去送藥也不太方便,還是奴婢去送吧。”</br> 花容說著伸手去拿藥。</br> 她猜到蕭茗悠會拿桃花被燙傷的事做文章,也想好了應對的辦法,但江云騅的指責還是讓她有些難受。</br> 她想出去緩一緩。</br> 從小到大她受過無數(shù)委屈,因為卑賤的出身,沒人為她撐腰,就連她自己也只會逆來順受,不知道辯駁反抗。</br> 被江云騅強占身子后,她沒有要死要活,而是膽小怯懦的忍了下來,后來她以身體為籌碼,希望得到江云騅的庇護,江云騅失言后,她也沒有大哭大鬧,而是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做那個瞞天過海的幌子。</br> 她習慣了遭遇不公,也習慣了忍讓,她拼命的忘記那些不好的地方,只記住別人的好。</br> 可就在剛剛,被江云騅冤枉指責的時候,這些年積壓的委屈突然就奔涌而來。</br> 明明是他不顧她的意愿,強行闖入她的生命,為什么到現(xiàn)在他連問都不問一句就認定她十惡不赦?</br> “你身上還有傷,瞎逞什么能,你……”</br> 江云騅拉住花容,話沒說完,便被花容滿臉的淚痕驚到。</br> “放開我!”</br> 花容命令,聲音是顫抖的。</br> 江云騅繃著臉,沉沉道:“御醫(yī)讓你好好休養(yǎng),你冷靜點。”</br> 花容淚眼朦朧的瞪了江云騅一眼,而后抓著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br> “少爺!”</br> 隨風緊張的喊了一聲,想要拉開花容,被江云騅攔下:“無妨,她就是只兔子,咬人也不疼。”</br> 花容那一口用了全力,隔著衣服都把江云騅咬出了血,但這點小傷對江云騅來說不算什么,他故意問:“同一個地方咬著沒什么意思,要不要換個地方?”</br> 說完,抖落袖子,把另一只胳膊伸到她面前。</br> 很快,花容的牙就酸了。</br> 僵持片刻,她松開口,屈膝跪下,啞聲說:“奴婢是被妓子養(yǎng)大的,又簽了死契賣進府來做丫鬟,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奴婢的喜怒哀樂,奴婢咬傷少爺罪不可赦,少爺要殺要剮都可以,只求少爺莫要遷怒奴婢的家人。”</br> 花容一臉決絕,視死如歸。</br> 江云騅撩起袖子,看到自己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圈整整齊齊的牙印,血淋淋的。</br> 他之前一直在想這只兔子被逼急會咬誰,沒想到第一個咬的會是自己。</br> 隨風打了水拿了藥來想幫江云騅清理傷口,被江云騅橫了一眼,憑著多年伺候的經(jīng)驗,隨風立刻提醒花容:“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幫少爺包扎!”</br> 花容跪著沒動,留給江云騅一個倔強的發(fā)頂。</br> 急眼的兔子膽子果然大了不少。</br> 江云騅挑眉,悠悠的問:“怎么,之前失了清白不想死,現(xiàn)在只是被冤枉了一下就不想活了?”</br> 江云騅說的隨意,花容卻忍不住后脊發(fā)寒。</br> 剛剛她感受到的委屈是真的,眼淚也是真的,但她說的那些話,早就在心底演練了無數(shù)遍。</br> 昨天她猜到桃花可能會故技重施,所以故意坐在廚房外面不肯和桃花待在一起,江云騅早上冤枉她的時候她沒有急著辯解,想看蕭茗悠有什么后招,隨風說出真相的時機剛剛好,她才順勢爆發(fā)。</br> 江云騅不可能這么快就識破了吧。</br> 第一次耍心機,花容很緊張,后背冒了很多冷汗,但她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強撐著說:“奴婢沒有不想活,只是昨晚少爺和奴婢還那樣親密,今日卻對奴婢如此冷漠,還無緣無故沖奴婢發(fā)火,可見只是迷戀奴婢的身子,并非真心喜歡,奴婢咬傷少爺,少爺豈會讓奴婢活下去?”</br> 風塵地的女子,和恩客聊天的時候總愛說這樣的話。</br> 花容幼時懵懂,不明所以,直到見到蕭茗悠才明白,這些話都是有技巧的,是用來拿捏男人的伎倆。</br> 江云騅屈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過了好一會兒,他問:“我不喜歡你,你就不想活了?”</br> 花容心跳加快,像是被人推到了萬丈懸崖邊,再往前一步就要萬劫不復。</br>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抬頭,看著江云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是,如果少爺不喜歡奴婢,奴婢就不想活了!”</br> 這種話,放在以前花容連想都不敢想,如今被逼到絕境,說出來竟也不覺得太難。</br> 江云騅聽完神情沒有分毫的變化,片刻后,他嗤笑出聲:“我倒是沒有看出來,你還挺會演戲的。”</br> 指甲嵌進掌心,花容整個人都繃到了極限,她想不到任何補救或者狡辯的說辭,只能撐著一腔孤勇演下去。</br> “奴婢沒有演戲,奴婢說的都是真的。”</br> 江云騅俯身湊近,沖花容邪肆一笑:“你之前不是說有心儀的人,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br> 她連什么是喜歡都不知道,何來心儀的人?</br> 花容有些茫然,在記憶里搜索了一番,終于想起當初她剛被江云騅占了身子,為了不和他扯上關(guān)系,所以撒了這樣一個謊。</br> 沒想到江云騅竟然當了真。</br> “奴婢撒謊了,那個時候奴婢根本沒有心儀的人!”</br> 花容急急解釋,忍不住伸手抓住江云騅的衣擺:“這么多年,少爺是第一個送奴婢衣服首飾、為奴婢撐腰的人,奴婢知道和少爺有著云泥之別,不敢奢求什么,也一直努力克制對少爺?shù)膼勰剑墒莿倓偙簧贍斨肛煹臅r候,奴婢再也沒辦法騙自己,奴婢……喜歡上少爺了。”</br> 受傷后,花容又消瘦了不少,手指細白如蔥,和墨色衣擺形成劇烈的反差。</br> 江云騅不合時宜的想起在假山山洞那日,他抓著這只手,霸道強勢的迫她十指交握。</br> 喉嚨有些發(fā)干,江云騅把手伸到花容面前,將那圈血淋淋的牙印展示給她看,意味不明的問:“你就是這么喜歡我的?”</br> 鐵證如山,花容沒辦法辯駁,想了半天,一點點撩起袖子,把自己的手送到江云騅面前,怯生生的說:“少爺可以咬回來。”</br> 江云騅眸色微暗,那截手腕白生生的,像外邦進貢的甜蘿卜,每一寸都散發(fā)著香甜誘人的氣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