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知道上山的路
聊天聊得不愉快,李屹讓人把花容看守起來,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花容便在屋里看書練字。</br> 兩日后的夜里,房門突然被推開,看守的人冷聲命令:“出來!”</br> 府門口,車馬已準備好,其他人正押著穆銘善和李管事上馬車,明顯是要離開。</br> 花容找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李屹,走過去問:“少爺還沒回來,世子這是要去哪兒?”</br> “來人!把她的嘴給我堵上!”</br> 李屹很是煩躁,并不想跟花容廢話。</br> 花容壓低聲音說:“若是剿匪失敗,僅憑世子手里這點兒人是不可能活著回到瀚京的,世子不如想想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少爺剿匪。”</br> 李屹皺眉:“誰跟你說剿匪失敗了,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br> “昨日夜里,我聽到東南方向有悶雷聲,但并未下雨,應(yīng)該是青龍山上的土匪用自制的炸藥在抵抗吧,青龍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漓州校尉營的兵馬懶散,少爺只怕連半山腰都沒攻上去吧。”</br> 花容說的和李屹剛剛得到的情報是一樣的,李屹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瞪著花容:“你要耍什么花招?”</br> “我知道一條路可以上山。”</br> “你說什么!?”</br> “主院屋里掛著一幅畫,畫的是青龍山,畫上顯示北面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山。”</br> 李屹立刻派人把畫取來,畫的形狀確實很像青龍山,但李屹不懂畫,看不出哪里有路。</br> 他看看畫又看看花容,狐疑的問:“你知道為什么不早點說出來,非要等到現(xiàn)在?”</br> “我早點說出來世子會相信嗎?”</br> 李屹抿唇,就算是到現(xiàn)在這樣緊急的時刻,他也對花容的話也存著極大的懷疑。</br> 花容不再多言,只垂眸安靜站著。</br> 李屹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你不再說點兒什么讓我相信你?”</br> “沒什么好說的了,奴婢賤命一條,能跟這么多人死在一起,也算此生無憾。”</br> “……”</br> 李屹眼角抽了抽,心道你是無憾了,小爺我還有好多事沒干呢。</br> 遲疑許久,李屹讓人準備快馬,又叫來兩名親信,讓他們帶著畫和花容馬上去青龍山找江云騅。</br> 反正都是死,那就賭一把大的!</br> 得到信任花容的神情沒什么變化,又對李屹說:“少爺帶兵久攻不下,軍心很容易渙散,有勞世子派人拿著火把在城外轉(zhuǎn)轉(zhuǎn),讓他們以為有援兵到了,好振奮士氣,明日傍晚若還是沒有好消息傳來,世子不必顧及其他,保全自己即可。”</br> 花容說完利落的翻身上馬,和那兩個親信一同朝青龍山趕去。</br> 李屹看著花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好像還沒有這個小丫鬟鎮(zhèn)定聰慧?</br> 青龍山山腳。</br> 一群試圖逃跑的官兵被抓回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求你們放了我吧,山上那些土匪有炸藥,咱們根本上不去啊!”</br> “就是,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多兄弟了,你們不能讓我們繼續(xù)送死啊!”</br> 隨風(fēng)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冷冷道:“你們會送命那是因為平時在軍中游手好閑,不思操練,到了這種時候,自然只有死路一條!”</br> 昭陵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戰(zhàn)事了,這些人只想混軍餉,經(jīng)過這兩日已經(jīng)嚇破了膽。</br> 隨風(fēng)拿起劍準備處置逃兵,這幾個人一個個都嚇得失了禁,一股難聞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br> 這時,江云騅帶著幾個斥候從山上下來。</br> “怎么回事?”</br> 江云騅冷聲問,身上的甲胄已被血染透,臉上還有被灼燒的痕跡,隨風(fēng)正要匯報情況,一個士兵急匆匆來報:“大人,永安侯世子請到援兵了,而且還派了三個人來,他們說知道一條路可以上山!”</br>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激動起來。</br> 還有援兵實在是太好了!</br> “帶過來!”</br> 江云騅一聲令下,三人就被帶了過來。</br> 看到花容,隨風(fēng)立刻沉了臉,狐疑的問:“你來做什么?”</br> 旁邊的親信把那幅畫拿給江云騅,又把花容之前給李屹說的復(fù)述了一遍。</br> 江云騅盯著那幅畫看了好一會兒,問:“路在哪兒?”</br> “在北面,”花容伸手在畫上指了一下,“從這里往上走,上山后只要找到他們囤放炸藥的地方炸掉,就能攻上山了。”</br> “你怎么會知道這條路?難道你跟他們是一伙的之前上過山?”</br> 隨風(fēng)提出質(zhì)疑,對花容的突然出現(xiàn)警惕極了。</br> “我是根據(jù)這幅畫看出有條路的,具體的路線,是我花了一年時間從城中樵夫、獵戶還有采藥人口中打探出來的,在青龍山的土匪出現(xiàn)之前,這些人經(jīng)常上山。”</br> 這個解釋挺合理的,隨風(fēng)仍是不放心,還想問花容為什么會知道這些,被江云騅一個眼神制止,沉沉命令:“畫出來。”</br> 路線圖早就畫好,花容直接拿出來交給江云騅。</br> 江云騅看完,讓那兩個親信把花容帶到一邊,召集其他人重新商量進攻策略。</br> 最終江云騅決定帶十來個人從花容說的那條路秘密上山找炸藥庫,等聽到爆炸聲,隨風(fēng)再帶這些官兵沖上山剿匪。</br> 做完決定,江云騅命人在箭鏃上纏上沾了香油的布條,方便到時防火炸掉炸藥。</br> 隨風(fēng)不放心的跟著江云騅到一邊問:“少爺,你當(dāng)真相信這個路線圖是真的嗎?”</br> “我剛剛在山里看過,北邊確實有一條路。”</br> 怕山上的土匪反撲,營地沒有生火,只有一兩個火把,花容被帶到一邊后,就安靜坐在那里,和營地緊張的肅殺氛圍格格不入。m.</br> 江云騅看了花容一眼,又問隨風(fēng):“現(xiàn)在你還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嗎?”</br> 隨風(fēng)沒有更好的辦法,還是試圖勸說:“少爺,還是讓屬下帶人上山吧,萬一路線圖是假的……”</br> 江云騅冷聲打斷:“軍令如山,不用說了。”</br> 一刻鐘后,江云騅帶人悄無聲息的上山。</br> 隨風(fēng)來到花容面前,憤怒的問:“你連上山的路都知道,為什么之前要在少爺面前演戲?”</br> 花容理直氣壯:“我為什么要演戲,你們有誰問過我和青龍山土匪有關(guān)的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