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暗殺
天快亮時,青龍山上傳來一聲震天巨響,巨大的火光沖天而起,整個山似乎都跟著顫動起來,無數(shù)帶火的石塊崩落下來。</br> 眾人先是一愣,下意識的想要逃跑,隨風厲聲喝道:“不許跑,都跟我往上沖!”</br> 這種情況誰敢不怕死的往上沖啊?</br> 眾人心里發(fā)怵,一道矮小臃腫的身影卻朝著山頂沖了上去。</br> “沖啊,兄弟們,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到了!”</br> 漓州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在軍中待一輩子也不能出人頭地,山上都炸成那樣了,青龍山上的土匪只怕也沒剩下幾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撿功勞的機會啊。</br> 眾人回過神來,提著刀跟著沖了上去。</br> 花容往山上沖了一會兒就放慢速度,她只是帶動一下氣氛,不用真的上去殺人。</br> 土匪窩里囤放的火藥很多,半個山頭都被炸沒了,眾人沖上去沒多久,便結(jié)束了戰(zhàn)斗。</br> 江云騅和隨風下山時,花容正在幫一個士兵傷了胳膊的處理傷口。</br> 這里沒有藥,花容只能撕了自己衣服掏出里面的棉花摁在他的傷處先把血止住。</br> 江云騅也受傷了。</br> 找到囤放炸藥的地方后,他讓其他人先撤,自己則留下來點炸藥,受到爆炸的沖擊,他的頭盔已不知所蹤,臉上全是擦上,額頭更有一個很大的血洞。</br> 然而花容只顧著幫別人,湊都不往江云騅身邊湊。</br> 隨風對花容的態(tài)度很不滿,正想把人揪過來,江云騅啞聲開口:“先送傷兵回城,再帶人把山里的東西都清點出來。”</br> “是。”</br> 青龍山上的土匪有近千人,山中有一個制造炸藥的窩點,兵械上千,簡直就是一個彈藥制造庫。</br> 李屹當即帶著這個消息趕回瀚京,朝堂震動。</br> 穆銘善和殷還朝都要回京受審,江云騅也要受召回京。</br> 圣旨傳到漓州正好是冬至這日。</br> 花容仍住在穆家,只是穆家上下的人都被看押起來,她得自己做飯吃。</br> 好歹是過節(jié),花容包了些餃子,餃子剛出鍋,江云騅就到了。</br> 花容只煮了自己的份兒,下意識的把碗往自己這邊挪了些,護食護得很明顯。</br> 江云騅看了一眼她碗里那幾個白白胖胖的餃子,沉聲說:“明日啟程回瀚京,需要什么自己看著準備。”</br> 花容倒了一小碟醋放到一邊,邊吃邊說:“我沒什么需要準備的,倒是少爺有什么話可以提前吩咐,這樣我到了御前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br> 花容明顯話里有話,江云騅神情未變,淡淡道:“無妨,你想說什么都可以。”</br> 漓州的冬天多暖陽,這會兒正是一天中日光最好的時候。</br> 江云騅頭上的傷還沒好,纏著厚厚的紗布,逆著光站在廚房門口,看不清神情,語氣透著釋然。</br> 三年前蕭茗悠雖然沒有死在河里,卻因為傷了元氣、感染風寒纏綿病榻月余離世。</br> 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都死了,他約莫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br> 花容抿了抿唇,沒再說話。</br>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動身前往瀚京。</br> 花容仍做男子打扮,只是沒再往臉上涂顏料,也沒有故意在衣服里塞棉花,和其他人一樣騎馬趕路。</br> 三日后的傍晚,一行人抵達渝州驛站。</br> 青龍山剿匪之事仍是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吃飯的時候,花容聽到驛站內(nèi)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br> 飯后,花容叫了熱水沐浴,剛脫完衣服坐進浴桶,窗戶便傳來一聲輕響。</br> 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從縫隙撥開了插窗戶的木頭。</br> 花容頓時頭皮發(fā)麻,本能的想要起身去外面找人,身子卻失了力氣站不起來,腦袋也昏沉的厲害,竟是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br> 救命……</br> 花容努力伸手去夠浴桶旁邊的木盆,然而還沒碰到木盆邊緣,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便翻窗而入。</br> 他來到花容身后,正要用匕首割破她的喉嚨,江云騅忽然從窗戶閃入房中。</br> 長劍帶著寒光掠過眼眉,黑衣人一驚,連忙抬手抵擋,長劍與匕首相擊發(fā)出“錚”的一聲鳴響。</br> 匕首掉到地上,黑衣人虎口被震得發(fā)麻,沒想到江云騅的力氣竟然如此的大。</br> 江云騅扯下衣架上的衣服蓋在花容身上,快如閃電的向黑衣人攻去,黑衣人被逼到門口,從腰間抽出軟劍。</br> 軟劍如蛇一般纏上江云騅的劍,江云騅手腕一翻,軟劍立刻被震開,長劍直指黑衣人胸口。</br> 黑衣人一個高踢腿把劍踢開,知道不是江云騅的對手,按下袖箭逼退江云騅,飛快的從窗口逃出去,守在外面的隨風立刻追上去。</br> 江云騅收了劍來到花容身邊。</br> 花容已經(jīng)陷入昏迷狀態(tài),整個人都滑入水中,江云騅把花容撈起來,拿出一個鼻煙壺放到她鼻尖。</br> 過了會兒,花容才醒過來,腦子還是昏沉得厲害,本能抓住江云騅的胳膊說:“有人要殺我!”</br> 她的聲音還算鎮(zhèn)定,但想到剛剛發(fā)生的事還是害怕的。</br> “沒事了。”</br> 江云騅沉沉開口,雖然竭力克制,余光還是掃到一片雪白的、染著水珠的肌膚。</br> 像是開得正艷的山茶花,染著晨露,嬌艷至極。</br> 過了會兒,隨風叩門稟報:“少爺,那人服毒自盡了。”</br> 聽到隨風的聲音,花容又清醒了些,忙放開江云騅,把身子都沉入水中,只露出腦袋在外面。</br> “夜里有人守著,不會再有人來。”</br> 江云騅收回手,留下這句話離開房間。</br> 窗戶沒關(guān),夜風灌進屋來,花容打了個寒顫,眸底卻是一片堅定。</br> 驛站大堂,黑衣人的尸首被帶回,隨風已經(jīng)檢查過,黑衣人身上除了兵刃和暗器,沒有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兒。</br> 京里的世家大族都有暗中培訓這種死士,就算抓到活口也問不出什么來。</br> 江云騅盯著尸體看了一會兒,沉聲命令:“埋了,派兩個人暗中保護,要是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我拿你是問!”</br> “是!”</br> 隨風低下頭去,見江云騅的袖子濕著,還在往下滴水,忍不住提醒:“少爺,換身衣服吧。”</br> 江云騅垂眸,眸底一片晦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