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2
潘成軍繼續(xù)道:“還有就是銷煤的事。原先的老板與鄰省的電廠簽訂了三年的供煤協(xié)議。可煤炭的行情一天一變,這才幾天功夫,都漲到100元一噸了,估計還會漲。我聽他人說,到了今年下半年,可能會翻著番成倍地漲,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太虧了。前兩天,我托我老鄉(xiāng)問了下南方的行情,他們那邊一噸煤都漲到300多元了,他說只要低于這個價,有多少要多少。我算了一筆賬,如果我們往南方運煤,拋去各類成本,一噸煤至少可掙到150元左右,這也比現(xiàn)在的強啊。所以,我打算違約。與之而來的就需要付一筆高昂的違約金。”</br> 聽完潘成軍的分析,陸一偉比較認可。金融風暴后,煤炭市場確實在逐步回暖,今年的形勢更加可觀。他道:“你的想法可行,是不是缺錢了?”</br> “嗯。”潘成軍毫不避諱道:“資金確實有些緊張。”</br> 提到錢的事,陸一偉牙根一緊。原來他以為開煤礦挺簡單的,承包個煤礦開挖就行,誰知道這是個無底洞,幾百萬投進去連個水花都看不見。可結余的錢都投進去了,從哪弄錢呢?</br> 潘成軍見陸一偉犯難了,提醒道:“可以從銀行貸款。”</br> 對啊,這確實是個辦法。</br> 潘成軍接著道:“一偉,和你說句實在話。現(xiàn)在的企業(yè)都是靠貸款,沒有貸款基本上寸步難行。老話說得好,窮人攢了一輩子往銀行存,而富人一分錢不攢是花窮人存在銀行的,就是這個理。銀行方面呢,他非常樂意你貸款,都指望著完成任務呢。你要是有這個門道,就找找,要是沒有的話,我來想辦法。”</br> 陸一偉突然想起了買罐頭廠那塊地皮時,白玉新聯(lián)系的市發(fā)展銀行貸的款,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貸出來。不管了,他決定一試。問道:“需要多少?”</br> “如果保持煤礦日常運轉,至少得需要五百萬。因為你與需要煤的企業(yè)簽訂合同,人家最多給你付個定金,剩下的年底才結算。”潘成軍保守估計道。</br> 好家伙!一下子五百萬元,聽到這個數(shù)字,陸一偉頭皮發(fā)麻,心里犯起了嘀咕。這要是都賠了,這輩子都還不起。可做生意就好比賭博,想贏錢就得舍得投入。不管了,他決定賭一把。道:“好,這事我回去合計合計,完了給你打電話。至于你說的,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一切照常進行。”</br> “嗯,那我等你消息。”潘成軍道:“一偉,還要和你匯報一件事,關于工人的工資問題。我們礦上的工人確實比其他煤礦開得工資多出十多塊,因為此,李海東和我鬧了好一陣子,說我偏袒老鄉(xiāng),在中間搗鬼。這件事不知道他和你說了沒,說說我的想法吧。”</br> “比其他煤礦確實有點高,既然付出了就有匯報。礦工們三班倒,機器24小時不停歇開采,這個月還沒完,已經(jīng)超額完成了開采任務,比以前那個老板干得時候多出了近一倍,效率大大提高。如此高的效率,相當于兩個人的功效,多給他們開點錢你覺得合適嗎?”</br> 陸一偉點點頭道:“老潘,我說過,既然把這攤子放心地交給你,就絕對的信任你。這些事你以后不必和我說,按照你的想法來,該怎么就怎么。至于海東那邊,你大可不必搭理他。如果他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告訴我,我來收拾這個狗東西!”</br> “言重了!”潘成軍擺擺手道:“其實海東這人還不錯,可能還不懂經(jīng)營和管理,需要給他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我想,以后他會變得成熟起來。”潘成軍不想在陸一偉跟前說壞話,畢竟以后兩人要長期相處。</br> 陸一偉挺感謝潘成軍如此看待問題,道:“老潘,你能如此看,我真的很高興。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毛病,都是自家兄弟,咱就得包容他,引導他。以后還需要你多加培養(yǎng)他,指導他。”</br> “這是自然的。”潘成軍道:“正如你所說,我把他當成兄弟看待,所以一般情況不和他一般見識,慢慢來唄!”</br> 陸一偉看了看表,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一攤子事等著你去處理呢。”</br> “好,你也早點休息吧。”</br> 臨走時,陸一偉破天荒地與潘成軍來了個擁抱,情緒激昂地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永遠是好兄弟,一切就拜托你了!”</br> 潘成軍沒有說話,只是笑著微微點了點頭。</br> 從潘成軍房間出來,陸一偉拐進了李海東辦公室。進去后,空無一人,讓他很是納悶。他站在走廊里大聲喊了一聲,李海東屁滾尿流地從一個房間出來了。陸一偉看到了,正是白天的那個“女秘書”的房間。</br> “陸哥,談完了?”李海東嘿嘿傻笑道。</br> 陸一偉黑著臉悶聲道:“跟我進來!”</br> 李海東乖乖地跟了進去。</br> “海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說了,就說一件事,你乘早把那個女的給我辭退咯!”陸一偉一臉怒氣道。李海東的毛病他不是不知道,看見女的就走不動了。陸一偉實在擔心他在這個問題上惹出亂子。</br> “為什么?”李海東莫名其妙地道:“她干得挺好的啊,是不是老潘和你說什么了?”</br> “人家老潘管你這檔子事干嘛,你小子有什么愛好我還不知道?平時可以不管你,但在這里絕對不行!”陸一偉語氣強硬地道。</br> 李海東坐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br> 陸一偉知道自己話重了,換了個口氣道:“孩子幾個月了?”</br> “快六個月了。”</br> 陸一偉語重心長地道:“你小子成個家不容易,轉眼就要當爸爸的人了,懂點事,不要總讓別人替你操心。梅佳是個好姑娘,你不能辜負了她。如果你實在憋不住了,去江東市,想怎么搞怎么搞,我不攔著,但是在這里,你絕對不行!”</br> 李海東依然以無言抗拒。</br> “好了!”陸一偉點到為止,如果李海東足夠聰明自然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問道:“果園那邊怎么樣了?”</br> 李海東抬起頭道:“我離開后交給老憨打理了,每個月給他開1000元的工資,他很樂意。另外,省農(nóng)科院的技術員每個月都會定期去指導,問題不大。”</br> 想到錢的事,陸一偉有心思把果園給賣了。雖然不多,是一分算一分吧。可真要是賣了,換個老板哪像自己如此虔心,說不定把分給老百姓的也一通收回去。想了想,打消了這個念頭。道:“嗯,隔一段時間你也回去看看。”</br> “嗯。”</br> 兩人的話越來越少,不知是自己升了官有了官氣了,還是李海東也在潛移默化發(fā)生著變化。一旦形成固有模式,很難再改變。為了緩和氣氛,陸一偉問道:“有酒沒?”</br> “有!”李海東站起來道:“你想喝?”</br> “嗯。”</br> “我讓食堂炒兩個菜上來,叫上老潘,咱三一起喝。”</br> “都幾點了,不必了。你去弄盤花生米就成,就咱倆喝。”</br> 聽到此,李海東心里寬慰了許多。不叫潘成軍喝酒,說明自己在陸一偉心目中還是第一位的。他一掃不快,轉身下去拿酒了。</br> 不一會兒,李海東端著一盤花生米和一只燒雞樂呵呵地道:“巧了,還有一只燒雞。”</br> 倒上酒,陸一偉先喝了一杯,與潘成軍一樣,依然先打親情牌。親情牌,無論與任何人談話都屢試不爽,因為人都是感性動物,只有往最柔軟的地方戳下去,才能達到談話的效果。官場更是如此,先揉后打是最慣用的伎倆,先給你灌**湯,等你進入狀態(tài)后,立馬殺個回馬槍,如此談話,大有“先聽好消息后聽壞消息”的效果。</br> 陸一偉道:“海東,咱倆認識有五六年了吧?”</br> 李海東心里默算,道:“嗯。”</br> “那你覺得我這人咋樣?”</br> “你?”李海東聽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道:“挺好的啊。”</br> “我不要聽這些,具體說說。”</br> 李海東想了想道:“陸哥,其實我一直很敬重你,覺得是條漢子,別人打壓你,愣是咬著牙挺了過來。換做我,可能達不到你的境界,早就辭職不干了。”</br> 陸一偉無奈地笑了笑道:“那你呢?”</br> “我?我怎么了?”</br> “你不也現(xiàn)在變好了嗎?”</br> 李海東不好意思地撓頭道:“都過去的事了,就別再提了。我說過,決不再賭,就肯定不會賭。”</br> “嗯。”陸一偉肯定道:“這點我覺得你也條漢子。賭博這玩意兒,真不是個好東西。還記得我那大學同學猴子嗎?因為賭博欠下一屁股債,急了眼把老潘還給綁架了,差點把老潘的命給整沒了。你看他現(xiàn)在過得什么日子,老婆孩子跑了,工作丟了,就連房子都賣了,過得那還有個人樣。所以,你絕對不能再沾賭。”</br> 李海東有切身體會,道:“陸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一輩子都會記在心里。啥話也別說了,來,走一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