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2 心中枷鎖
陸一偉望著李淑曼的背影,心里說不出的苦楚和惆悵。這一個眼神,被父親陸衛(wèi)國看到了。</br> “一偉,你進來,我和你說幾句話。”說著,背著手走進了臥室,等陸一偉進來后,反鎖關門。</br> 對于父親怪異的舉動,陸一偉很是不解,納悶地道:“爸,有什么話不能在外面說,鎖門干嘛啊?”</br> 陸衛(wèi)國不為所動,一本正經(jīng)地道:“一偉,過了這個年,你就32歲了。我知道你因為瑾和的事心里不好受,但你的年齡不小了,我和你媽的年紀也越來越大,我們倒不指望抱孫子,可你的解決婚姻大事啊,就這么晃蕩著也不是回事啊。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不該和你說這些話,可不說又不行,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今年你務必將你的個人問題給解決咯!”</br> 聽到此事,陸一偉靠著站在窗臺前,抽著煙道:“爸,我知道你和我媽心里著急,其實我也著急,可找不到合適的,你總不能讓我隨便找個人結婚吧。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我不希望重蹈覆轍。您放心,我一定放在心上,爭取今天給解決咯,這個回答您滿意不?”</br> 陸衛(wèi)國搖頭晃腦,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后道:“一偉,爸說句不該說的話,其實我一直覺得淑曼這孩子就挺不錯的,又是小雨的母親,再說了你們感情基礎很好,要不是她父親橫加干涉,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年前,李登科找過我,希望你們兩人復合。我和你媽的意見都同意,現(xiàn)在就看你了。”</br> “這……”陸一偉沒想到父親如此說,一時間該不知怎么回答。關于這個問題,他不是沒考慮過。可心中的那個枷鎖,始終解不開。</br> 見陸一偉猶豫不決,陸衛(wèi)國繼續(xù)道:“一偉,眼看著小雨就長大了,這孩子心思重,看著別人有父親,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孩子,你也應該放棄前嫌,與淑曼復合。淑曼這孩子以前是有點公主病,可這些年變化很大,變得很賢惠。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乎她有過一段婚姻?”</br> 這確實是陸一偉顧慮的一方面原因。與陸一偉離異后,李淑曼在父親的安排下,很快開始了第二段婚姻,并且為其生子。男人都是自私的,他不希望身邊的女人還牽掛著別人的孩子,一天兩天可以忍,時間長了誰受得了?那邊也是她的親骨肉啊,她能不疼嗎?</br> 陸衛(wèi)國見陸一偉不說話,知道自己言中了。嘆了口氣道:“誰都有糊涂的時候,誰都有無奈的時候,到了你這個年紀,就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你的下一代而奮斗。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希望你認真考慮我的話。我和你媽不圖你當多大的官,只要看著你和玲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們就心滿意足了。”</br> “爺爺,你和爸爸躲在里面做什么,藏貓貓嗎?”小雨在門外拍打著門叫喚道。</br> 陸衛(wèi)國立馬換了一副臉,開開門樂呵呵地道:“對啊,爺爺和小雨躲貓貓,走,爺爺帶你買好吃的去!”</br> 陸衛(wèi)國帶著小雨剛走,李海東和梅佳也過來拜年了。李海東是孤兒,沒有什么親戚,陸一偉家自然成了他家。</br> 在樓上的陸玲聽到好朋友梅佳來了,站在樓梯口扯著嗓子叫道:“梅佳,快上來,看我給你帶了什么禮物。”</br> 陸一偉看著梅佳微微隆起的肚子,小聲地問道:“幾個月了?”</br> 李海東嘿嘿一笑,撓頭道:“快四個月了。”</br> “那就好!”陸一偉不放心地道:“不管梅家人說什么,干什么,你都不要急,一切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聽明白了沒有?”</br> 李海東低下頭,木訥地點了點頭。</br> “煤礦那邊我考慮過了,等年后一過戶,簽訂了協(xié)議,就交由你和潘成軍共同經(jīng)營。具體分工,由潘成軍擔任礦長,負責煤礦的整體運營和管理,由你擔任副礦長,主要負責財務和日常管理,對于這一分工,你覺得怎么樣?”陸一偉道。</br> 李海東讓潘成軍當?shù)V長,心里極其不舒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讓一個外人插進來,而不是自己。他不甘心地點頭道:“成,我沒意見。”</br> 陸一偉看出李海東不服氣,道:“你也別不服氣,潘成軍干煤礦多少年了,無論從管理還是技術都比你強,交給你,你能給我拿下來嗎?再者,讓你負責財務,這么大的事交給你,你說我是對你信任,還是對他信任?”</br> 經(jīng)陸一偉這么一點撥,李海東頓時豁然開朗,激動地道:“你不早說,錢的事我保準給你看好咯。”</br> “薪資方面,我答應給潘成軍年薪,一年20萬,外加5%的收益分紅。至于你,一個月一萬,剩下的年底在考慮。”</br> 聽到此,李海東又不服氣了,可他不敢反對,道:“行,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br> 陸一偉解釋道:“你現(xiàn)在還是東瓦村的村長,而且還有果園一攤子事,這邊你不能完全不去管,而應該把這邊當主業(yè),把那邊當副業(yè),希望你搞清楚咯。另外,煤礦那邊的人事問題,你不能插手。潘成軍這次回老家,會帶二三十個老鄉(xiāng)過來,用人問題,你負責監(jiān)督,不能橫加干涉,如果有疑問和我說,別自作主張,聽明白了沒?”</br> 陸一偉一方面給他權力,一方面限制他的權力,既不放心潘成軍,又不放心李海東。潘成軍畢竟是外人,掙多掙少不能由他說了算,財務問題必須由李海東過手把關。而李海東性子野,脾氣大,怕與潘成軍相處有一定困難,所以一開始就得給他打預防針。</br> 對于這種安排,陸一偉冒一定風險。可市場經(jīng)濟就這樣,風險與機遇并存,沒有膽量就沒產(chǎn)量。煤礦還沒接手,他就預感到后續(xù)會發(fā)生的一些事。潘成軍表面看挺老實,腦袋極其聰明,就算他做了手腳,陸一偉也不見得能發(fā)現(xiàn)。但是,人家給你打工,除了明面的薪資,暗地里肯定要吃點,這和官場一樣,沒有利益誰爭著搶著去?不說別的,一個小小的交警隊臨時工,都紛紛托關系擠破腦袋進去,為的什么?還不是因為有利益?</br> 對于這些潛在的風險,陸一偉已經(jīng)做出了評估。只要不出條條框框,他不會太在意。不知道更好,就算知道了,心里明白裝糊涂,也不會多說什么。</br> 大過年的,陸一偉不想因為工作上的事而掃了興,道:“行了,這些都是后話,等煤礦正式接手后咱們在坐在一起研究。這事你暫時不要和福勇說,隨后我會和他說的。”</br> 春節(jié)假期只有短暫的七八天,陸一偉的日程排得格外緊張。大年初二,答應牛福勇在一起吃飯,順便去溪口村看望許半仙。初三,去市里給張志遠拜年,還有蘇啟明和白玉新。初四,去省城參加大學同學聚會。初五,鐘鳴上門,待在家里。初六,答應了財政局局長肖志雄一起吃飯。初七上班。每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的,這還不排除特殊情況,如果張志遠一個電話,所有計劃全部打亂。m.</br> 第二天一早,陸一偉和李海東駕著車趕往北河鎮(zhèn)。拐到溪口村,就碰到正要外出的周三毛。</br> 溪口村村長周三毛見陸一偉來了,說什么都不肯放走,生拖硬拽要留下來吃飯。表明來意后,周三毛陪著陸一偉一同上山去探望許半仙。</br> 上山的路上,周三毛介紹道:“上次大雪,要不是發(fā)現(xiàn)的早,許伯可能就沒命了。我上來后,家里冷得和冰窖似的,許伯一個人在炕上躺著,身上燙得厲害。我要給他找醫(yī)生,死活都不愿意。后來我讓村里的老中醫(yī)開了兩服藥硬灌下去,才漸漸好了起來。”</br> 陸一偉聽到此,心里格外難受。許半仙雖不是自己的親人,卻勝似親人。心焦地道:“三毛,完了你在村里踅摸個地方,讓許伯搬下來住,年紀大了,無兒無女的,萬一有個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br> “我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死活不同意。”周三毛道:“他說在這里住慣了,不愿意挪窩。他不愿意就算了,我隔三差五上來看看,也不要緊,你就放心吧。”</br> “那就好!”陸一偉仍然不放心地道:“多給他備些藥,再給他拉兩車煤。”</br> “放心吧,你交代我的事一定會記在心上。”</br> 到了許半仙住處,依然是老樣子。老黃狗懶洋洋地臥在門口曬太陽,看到陸一偉后,立馬跑過來,搖著尾巴往身上蹭。狗最通人性,它知道陸一偉對他好,每次來都會以這種方式迎接。</br> 陸一偉彎下腰摸了摸頭,老黃狗嗓子哼了幾聲,眼眶里有晶瑩剔透的東西在打轉,把他的心一下子給軟了。</br> “一偉來了啊!”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后,許半仙慢悠悠地撩起門簾走了出來。幾天未見,許半仙一下子老了許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