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1 孤立無援
因陸一偉和張志遠不在一輛車上,張志遠與郭金柱打了聲招呼,立馬上前問詢陸一偉的情況。沒想到的是,陸一偉居然在車里睡著了,讓張志遠哭笑不得。</br> 張志遠經(jīng)歷了一次在電視里才能看到的場面,有種如獲重生的感覺,拉著郭金柱的手哽咽著道:“郭市長,沒想到會如此,我們差點就沒命了!”</br> 郭金柱懊惱地道:“這都怨我,沒和你們講清楚。那條路現(xiàn)在早就沒多少人走了,如果你們繞到南州進來,就沒這些事,快快快,先上樓!”</br> 郭金柱的秘書崔曉飛望著熟睡的陸一偉,問郭金柱:“郭書記,您看?”</br> “先讓他睡著,等醒來帶他上來。去找個毛毯給蓋上。”郭金柱還不知道陸一偉的“壯舉”,拉著張志遠和白玉新徑直上了樓。</br> 來到酒店五樓的會客廳,郭金柱細心為張志遠拍打的身上的塵土,心疼地道:“勞煩你們來一趟,可受了大委屈了,是不是遇到土匪了?”</br> “哎!”張志遠長嘆一口氣,悉數(shù)講起了剛才發(fā)生的驚心動魄一幕。</br> 張志遠越往后講,郭金柱臉色越難看。最后憤然拍著桌子道:“這群人渣,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等我騰出手來,好好收拾他們。”</br> 張志遠替陸一偉擔心,小心翼翼道:“郭市長,剛才一偉面對眾多強盜,采取了一些過激手段,還希望您高抬貴手,不要追究他的責任。”</br> “追究什么責任?”郭金柱反問道:“正當防衛(wèi)嘛,我還沒追究他們妨礙公務(wù),威脅群眾安全罪了,這你大可放心,來了我地盤上,我替他擋著,我看誰敢說半個不字。”</br> 白玉新聽說過西州的治安環(huán)境差,可沒想到差到這種地步。黑惡勢力明目張膽搶劫,這是有郭金柱保護,要是沒有這層關(guān)系,估計今晚就死在他們手里了。道:“郭書記,西州的治安讓人瞠目結(jié)舌,您真心該管管了!”</br> “哎!”郭金柱一聲嘆氣,道出了太多無奈和苦悶。過了一會兒道:“你以為我不想啊,做夢都想。可是這里的黑惡勢力與北州市截然不同,他們不是小打小鬧,而是成了氣候的,規(guī)模相當龐大,想要剿滅他們可不是易事。另外,基本上每個團伙后面都有一位官商,無孔不入滲透到各個領(lǐng)域,甚至市委政府的一些領(lǐng)導都在充當保護傘,而且他們異常團結(jié),你說,我該從哪里下手?”</br> 聽完郭金柱的訴苦,張志遠真心體會到他的不易。如同自己剛到南陽縣一般,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第一件事就是打黑除惡。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有郭金柱和侯永志在背后撐腰,可郭金柱呢?他能依靠誰?唯一能依靠的譚老,現(xiàn)在也失勢,更加處于孤立無援的地步。</br> 郭金柱接著道:“我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本土派幾乎一邊倒支持市委書記,我身邊寥寥數(shù)人,好多工作都開展不了。每每到此,我特別懷念侯永志,要是他在我身邊該多好啊,至少他能幫襯著我,哪怕什么事都不做,我心里也格外踏實,哎!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走了!”</br> 提及侯永志,張志遠和白玉新都選擇了沉默。尤其是張志遠,更多的是懊悔和自責。他一直以為,侯永志的死與他有莫大的關(guān)系。如果當初不對馬林輝開刀的話,也不會釀成如此慘劇。郭金柱在他面前從沒埋怨過,倒時常掛在嘴邊懷念。</br> 白玉新提議:“郭書記,您還不如將市公安局李振堂局長調(diào)過來呢,他可是侯書記一手栽培起來的。”</br> 郭金柱搖搖頭道:“李振堂現(xiàn)在是北州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還兼任著公安局局長,讓他過來,我給他什么職位?什么都給不了。哎,我現(xiàn)在可是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孤立無援了。”</br> 聽到郭金柱過得并不如意,張志遠替他捏一把汗。尤其是今晚的所見所聞,簡直匪夷所思。郭金柱想要有所作為,可真不是一天兩天能站得穩(wěn)腳跟的。</br> “行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了,心煩!”郭金柱起身道:“只要你們好好的,比什么都強,肚子餓了吧,走,咱們?nèi)コ燥垼 ?lt;/br> 張志遠依然不放心陸一偉,不時地左顧右盼。郭金柱看出了張志遠的心思,囑咐身邊的秘書崔曉飛:“去!把陸一偉請上來,吃完飯好好放松一下。”</br> 過了一會兒,陸一偉提著土特產(chǎn)上來了。進門笑呵呵地道:“郭書記,這是張書記為您準備的,望您笑納。”</br> 郭金柱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陸一偉。只見他衣衫不整,外套后面被砍刀拉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褲子上滿是灰塵,右側(cè)腮幫腫了好大一塊,烏黑的淤青般。嘴角還有未擦干凈的血跡,眼鏡嚴重變形,樣子頗為滑稽,讓郭金柱又想笑又心疼。</br> “都啥時候了,還惦記著給我拿東西!”郭金柱被陸一偉的舉動深深感動了,喉嚨里感覺堵著痰,聲音也有些發(fā)顫。他快速起身走了過去,用手摸了摸腫起來的腮幫子,又彎腰拍打了下褲子上的灰塵,抬頭問道:“疼嗎?”</br> 陸一偉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搖了搖頭道:“不疼!”</br> 郭金柱眼睛一閉,回頭對旁邊的崔曉飛道:“趕緊去帶一偉洗個澡,找身干凈的衣服,再去給配副眼睛。”</br> “哦,馬上去辦!”說著,崔曉飛來到陸一偉身邊,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這位敢與流氓單打獨斗的“好漢”道:“一偉兄弟,請跟我來!”</br> 陸一偉走后,郭金柱依然不相信地道:“志遠,你說陸一偉一個人挑戰(zhàn)十多個人,真的?”</br> 不等張志遠回話,白玉新插話道:“真的!我都不敢相信一偉有如此魄力和膽識。面對一群手里拿著家伙的強盜,臨危不懼,沉著應(yīng)對,反應(yīng)敏捷,且下手比較狠,用刀子直接插到那混混腿上,愣是將一群人給逼退。哎呀!我以前也打過架,像一偉這樣狠角色,真不多見,是個厲害的人物!”</br> 張志遠同樣沒見過陸一偉的這一面,簡直讓他大開眼界。平時看著斯斯文文,溫文爾雅,真槍真刀的動手起來,可真令人刮目相看,不由得對陸一偉更多了份喜愛和信任。</br> 這時,一個身著警服的中年男子驚慌失措地走了進來。走到郭金柱跟前,弓下腰自責地道:“郭市長,我也是剛剛知道的,都是因為我失職才造成如此局面,我接受市政府處罰。”</br> 郭金柱眼睛不看男子,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不緊不慢地放下。“啪——”郭金柱猛然間拍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餐具劈啪直響,一個勺子掉到地上,發(fā)出了清脆的碎裂聲。</br> “孔富盛!你讓我怎么相信你,啊?”郭金柱一只手指著男子破口大罵,“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都他媽的改革開放了,居然還有土匪流氓,好在沒出人命,如果出了人命,老子今晚和你沒完!你這個公安局長想不想干了,如果不想干或者干不了,乘早給老子滾蛋!”</br> 郭金柱依然是火爆脾氣,嚇得張志遠和白玉新不敢作聲,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垂頭喪氣的西州市公安局局長孔富盛。</br> 孔富盛了解郭金柱的脾氣,低頭沉默不語,任憑郭金柱發(fā)泄情緒。</br> 郭金柱似乎還意猶未盡,不顧及他人在場,手叉著腰繼續(xù)道:“老孔,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難處,可你也要考慮下市政府的臉面吧?你說說,我來了以后,勒緊褲腰帶,背著罵名給你們公安系統(tǒng)配了100多輛公車,提高了干警待遇,還又招了300多名合同工,可你呢?干出什么成效了?”</br> 郭金柱罵了半天,孔富盛始終不吭聲,氣得他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有氣無力地道:“說說今晚的情況吧。”</br> 孔富盛這時才抬起頭來,道:“我得知這件事后,立馬前往事發(fā)地,已經(jīng)責成當?shù)毓簿謱Ⅳ[事的人全部拘留,要求嚴懲不貸,以正視聽。據(jù)了解,這是張東子手底下的人,他們看到是一輛外地車牌的豪華車輛,于是動了邪念,選擇在黑風山附近動手。經(jīng)現(xiàn)場勘查,車子已面目全非,還有張東子手下的黑狗受了傷,目前正在醫(yī)院接受治療,并無大礙。”</br> “又是張東子!”郭金柱咬牙切齒擂了下桌子,道:“老孔,這事我們隨后再議,今天不談。你回去后,要把消息封死咯,決不能傳出去,更不能讓外人知道是誰,聽明白了沒?”</br> “您放心,消息我已經(jīng)堵死了,車牌子我也摘掉了,外人絕不會知道車里坐得是誰。”孔富盛信心滿滿地道。</br> “行啦!”郭金柱情緒稍微緩和下來,對張志遠道:“志遠,玉新,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西州市副市長兼公安局局長孔富盛。”</br> 張志遠和白玉新立馬站起來上前握手,道:“勞煩孔局長深更半夜費心費力,以后還希望多多關(guān)照。”</br> 郭金柱介紹后,孔富盛一臉歉意道:“張書記千萬別這么說,都是我平時的工作不到位,才給你們造成這么大困擾,好在你們沒出什么事,要不然今晚郭市長非把我活吃了不可,呵呵。”</br> 既然敢當著郭金柱的面開玩笑,看得出二人關(guān)系不一般。張志遠笑著道:“一切安好,請勿掛念。”</br> “好了,你們先吃著,明天我專門設(shè)宴給你們賠不是。”說完,孔富盛揮手離開了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