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6 走馬上任
陸一偉用手拍了兩下發(fā)脹的腦袋,試圖回想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可想來想去,就是想不起來。他看著歪歪扭扭的襯衣,心里一緊,趕緊跑到衛(wèi)生間低頭檢查皮帶,并解開皮帶伸進去摸了下,才算松了口氣。</br> 酒,真是不個好東西。因為它,要耽誤好多事。陸一偉現(xiàn)在想起昨晚那滿滿一杯酒心有余悸,如此烈的酒還第一次喝。好在沒出什么大亂子,要不然罪過可就大了。</br> 他回到臥室整理好床鋪,晃晃悠悠走了出來。突然看到餐桌上擺放著飯菜,還有一張紙條。帶著好奇心,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到:“陸一偉,醫(yī)生說你勞累過度,多注意休息。飯菜已經(jīng)幫你熱好了,看到你睡覺不忍心打擾你。我先上班去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啊。”</br> 寥寥數(shù)語,滿滿真誠,陸一偉從衣兜里掏出筆在上面寫了個謝謝,又放回原處。看到桌子上有小籠包和豆腐腦,坐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br> 時針已經(jīng)指向上午8點40分,這個時間段,住在這棟樓里的大部分人去上班了,留下一些老人孩童。陸一偉在這里生活了七八年了,多半都認(rèn)識,所以他出石曉曼家時格外的小心,從窗戶上看到四周沒人后,就和做賊似的迅速閃了出去,來到院子里才松了口氣。</br> 如此警惕,還是被正好與出來潑水的看門房老頭撞了個正著。陸一偉反應(yīng)敏捷,笑著道:“李大爺,早啊。”</br> 李大爺疑惑地看著陸一偉,再看看樓房,不解地道:“昨晚我看到你的車停在院子里,本想著讓你挪一挪,叫了半天沒反應(yīng)。”</br> 陸一偉佯裝不好意思地道:“昨晚喝多了,實在不好意思。”</br> “沒事,趕緊去上班吧,時間不早了。”李大爺沒有多慮,回到門衛(wèi)室給陸一偉打開了大門。</br> 陸一偉驅(qū)車到了縣委大院,習(xí)慣性地到了縣委辦,正巧與石曉曼在走廊里相遇,兩人沒有說話,而是相互微笑點點頭,各自忙各自的去了。</br> 他剛走進辦公室,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陸一偉上前接起來道:“喂,你好,我是陸一偉。”</br> “哎喲喂!我的好陸主任啊。”組織部辦公室主任許敬業(yè)聽到陸一偉接起了電話,急切地道:“我快把您的手機打爆了,卻一直關(guān)機,您老可算接起來了。”</br> 陸一偉摸了下口袋里的手機,道:“有事?”</br> “閆部長一早就讓您去他辦公室,現(xiàn)在還在等您,如果現(xiàn)在方便的話,請您過來一趟。”許敬業(yè)道。</br> 陸一偉側(cè)身看了眼張志遠(yuǎn)辦公室,點頭道:“那好吧,我待會過去。”</br> 去組織部前,陸一偉打算再去見見張志遠(yuǎn)。他進張志遠(yuǎn)辦公室,通常采用暗號形式,敲門聲短促連續(xù)兩聲,如果辦公室有人,張志遠(yuǎn)不會答應(yīng),如果沒人,則高聲地“嗯”一聲。</br> 外面是間會客廳,陸一偉進去的時候可以不敲門,但進入辦公場地時就需要暗號了。</br> 陸一偉進去后,只見套門虛掩著,他乘機瞟了一眼,只見張志遠(yuǎn)正伏案寫著什么,樣子極其認(rèn)真。他敲了敲門,張志遠(yuǎn)沒有抬頭讓其進來。</br> “哦,一偉啊。”張志遠(yuǎn)懸著筆看著越來越成熟的陸一偉很是欣慰,道:“怎么樣?去組織部報到了嗎?今天早上東森還一個勁地電話催,讓我放你走,哈哈,是人才到了什么時候都不會埋沒。”</br> 陸一偉從口袋里掏出煙敬上,道:“還沒,去之前過來和您說一聲。”</br> 盡管是短暫分離,不免有些傷感。張志遠(yuǎn)點頭道:“嗯,你去吧。到了組織部盡快熟悉工作,尤其是組織人事上的一套流程和相關(guān)政策法規(guī),都要扎扎實實搞清楚、弄明白,這對你今后的工作很有好處。另外,東森那里正在研究制定人事改革方案,你過去幫襯著點。還有,你不是要對新招的公務(wù)員進行培養(yǎng)嗎?我完全贊同,你大膽地去做吧……”張志遠(yuǎn)如同兄長一般,事無巨細(xì)地交代著陸一偉。</br> 陸一偉不停地點頭,將張志遠(yuǎn)說得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里。</br> 聊了很久,張志遠(yuǎn)也是感性之人,越說越傷感,最后一腳剎車道:“好了,我就說這么多吧。你跟我一年多來,從來沒在我跟前提過什么要求,我知道你是正派人。不過我猜想,托你找我辦事的人一定很多。跑官要官我是最反感的,但打算為你開個口子,集中解決下你的后顧之憂,說吧,都有誰?”</br> 陸一偉沒想到張志遠(yuǎn)會說這些,他搖搖頭道:“張書記,自從跟隨您以來,我一直苛責(zé)謹(jǐn)慎,恪守盡責(zé),絕不背著你狐假虎威,做一些對您不利的事。的確,有不少人求過我,但都被我拒絕了。以前如此,今后也如此。”</br> 陸一偉成功躲過了一劫。張志遠(yuǎn)本是用這個問題測試一下陸一偉有沒有在背后搞小動作,如果沒有,一切好說,如果真提出來,那他要重新審視陸一偉了。都說伴君如伴虎,看似很隨意的一個問題,其實早就設(shè)計好了,就等著你往進跳,如果你經(jīng)受不住誘惑跳進去,恭喜你中招。所以說,在官場上,甭管平時和你多親密的人,在利益面前,在權(quán)力面前,鞏固自己的地位是第一位。這不是自私,而是權(quán)力魔力的驅(qū)使。</br> 張志遠(yuǎn)對陸一偉的這個回答很滿意,點頭道:“很好,你還是值得信任的。到了組織部后,我交給你一項重要任務(wù),就是替我物色人選。尤其是在年輕干部中,我要重點傾向。組工干部就要用獵鷹般的眼神仔細(xì)甄別,包括每個人的性格、特點、優(yōu)點、弱點、長處、短處等等,都必須了如指掌,你能做到嗎?”</br> “請張書記放心,我定不會辜負(fù)您的期望。”陸一偉保證道。</br> 張志遠(yuǎn)突然起身笑著道:“行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去了。”說完,從抽屜里取出一幅畫遞給陸一偉道:“這幅畫是楚楚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br> 陸一偉接過畫,只見上面用蠟筆畫著一個戴眼鏡的男子的一個扎辮子的女子牽手在花海里行走,后面還有冉冉升起的太陽,下面寫著一行小字:“送給陸一偉叔叔和夏瑾和阿姨。”看到這稚嫩的手筆,陸一偉惆悵萬千。</br> 張志遠(yuǎn)道:“我不管你和夏瑾和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我覺得夏教授人不錯,你嫂子也比較認(rèn)可,楚楚也很喜歡。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問題,不必要計較小節(jié),男人嘛,大度一些,何況你又不是小雞肚腸之人,沒什么邁不過去的坎。或許,更多的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br> “夏瑾和找您了?”陸一偉驚奇問道。</br> 張志遠(yuǎn)不隱瞞,道:“她沒有找我,而是找你嫂子了。你嫂子讓我勸勸你,希望你冷靜一些。誠然,夏教授在與你交往之初帶有一定的目的性,但通過后來的接觸,對你十分認(rèn)可,要不然也不會與你領(lǐng)結(jié)婚證。至于中間還有什么誤會,還需要你們自己去解決,好吧?”</br> 陸一偉腦子亂哄哄的,楞在那里不說話。</br> “好了,你去吧。”</br> 陸一偉臨走時,張志遠(yuǎn)又道:“一偉,你不是早就要為我挑選秘書嗎?到了組織部你幫我物色吧,只要你滿意我就滿意。”</br> 回到辦公室,陸一偉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楚楚的畫發(fā)呆。他不知道到底是誰做錯了,不過張志遠(yuǎn)的話讓他不得不重新對待這份感情。</br> 還不等他仔細(xì)盤點,許敬業(yè)火急火燎地沖進來了,進門就道:“我的好陸主任,閆部長都催促我好幾次了,您趕緊動身吧,要不然我就得挨批評了。”</br> 陸一偉把畫仔細(xì)疊好放進抽屜里,疲憊地起身道:“走吧。”</br> 到了組織部,部里的工作人員見到陸一偉后都紛紛點頭問候,眼神里充滿羨慕之光。也難怪,誰有陸一偉的福氣,能夠得到縣委書記的如此器重?要知道,組織部的常務(wù)副部長一般情況下都是在其他單位摸爬滾打一輩子才能混上來的,陸一偉年紀(jì)輕輕就坐上了這一位置,前途無量啊。</br> 進了閆東森辦公室,閆東森正打電話,看到陸一偉后,用手壓了壓示意落座,草草結(jié)束了通話。</br> 打完電話,閆東森換了一副笑臉道:“一偉啊,你可算是來了,我和張書記不知要了多少次,他才肯放手。這下好了,有你給我當(dāng)副手,我要輕松不少啊。從今天開始,你就正式上班了,簡單分一下工,你負(fù)責(zé)辦公室、干部科和考核辦。你的工作不輕松啊,這一上任馬上就面臨全縣各單位的年度考核。此外,還有遴選副縣長人選的篩查考核,這都是你的任務(wù),擔(dān)子不輕啊。”</br> 陸一偉聽閆東森如此說,道:“全聽閆部長安排。”</br> “那好,下午我們召開個部委會,今天上午你先熟悉下工作,完了我們再碰頭交換下意見。另外,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一并提出來,好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