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4 同命相連
“你不去我去!”周妻鐵了心,站起來走到酒柜翻箱倒柜,取出積攢下來的好煙好酒,準(zhǔn)備送給陸一偉。</br> “喂喂喂!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別動!”周建勝心疼地道。</br> 周妻不管不顧,一邊往袋子里裝一邊道:“你要是當(dāng)上副縣長,還差沒人給你送禮?瞧你沒出息的樣!”</br> 周建勝這時才想起在樓底下碰到陸一偉,道:“別去了,我剛才碰到陸一偉剛出去,人家不在家。”</br> “你怎么不早說!”周妻將袋子丟到地上,氣鼓鼓地坐到沙發(fā)上。想了半天,問道:“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來著?”</br> 周建勝耍起了性子,道:“本來想說的,現(xiàn)在沒興趣了。”</br> “熊樣!”周妻起身,走進廚房做飯去了。</br> 喜歡八卦的周建勝實在憋不住,又跑到廚房道:“我剛才在樓底下碰到陸一偉,你猜他在干什么?”</br> “干什么?”周妻急了,火冒三丈道:“最討厭你這說話的腔調(diào)了,怪不得你一直不提拔,經(jīng)常神神叨叨的,要說趕緊說,不說滾出去!”m.</br> 周建勝道:“我看見陸一偉在看租姜芳房子的那個女人。”</br> 周妻剜了一眼道:“咸吃蘿卜淡操心,管你什么事!再說了,你就敢肯定陸一偉是看人家?吃飯,吃飯!”</br> 周建勝充分發(fā)揮嚼舌頭的功力,道:“你猜租住姜芳房子的是誰?是副食品加工廠辦公室主任曹曉磊的老婆石曉曼。前段時間不是剛離婚嗎,就從家里搬出來了。”</br> “這事我知道。”周妻跟著周建勝的思路往下走。</br> 周建勝見妻子認真聽自己,頗為得意地道:“據(jù)我了解,石曉曼以前在北河鎮(zhèn)是副鎮(zhèn)長,恰好陸一偉也在北河鎮(zhèn),而且也是副鎮(zhèn)長。我聽說倆個以前就亂七八糟的,還讓曹曉磊堵在床上了。后來,陸一偉前腳回到縣里,石曉曼立馬就抽到創(chuàng)衛(wèi)指揮部。奇了怪了,歷史驚人的一樣,這次陸一偉剛?cè)タh委辦,石曉曼又去了。更神奇的是,陸一偉的房子空了大半年剛住進來,石曉曼也搬了過來,你說巧合不巧合?”</br> 聽周建勝這么一說,周妻半信半疑道:“真的?”</br> “可不是!”周建勝繪聲繪色道:“剛才,就在我上樓的時候,我看到陸一偉站在石曉曼窗戶根底,眼巴巴地看著石曉曼,那眼神,簡直要望穿秋水,海枯石爛啊。”</br> “黑燈瞎火的,你能看到他眼神?”周妻揶揄道。</br> “不就是比喻嘛,語文里還有夸張手法了。”周建勝無力地解釋道。</br> “嗯。”周妻道:“你說這些到底想說什么?”</br> “說了半天都白說了,難道你沒聽明白嗎?他倆有一腿!”周建勝堅定地道。</br> 周妻眼皮耷拉著道:“人家有一腿關(guān)你你什么事,真是閑得,快吃飯吧。”</br> 得不到妻子的響應(yīng),周建勝顯然意猶未盡,繼續(xù)補充道:“對于咱這普通人來說這沒什么,可他陸一偉現(xiàn)在可是大紅人啊,要是他在外面搞破鞋,這可是重大新聞啊,傳出去,夠他吃一壺的。說不定和上次一樣,由市紀委直接帶到市里調(diào)查,那可有看頭了。我現(xiàn)在懷疑,石曉曼和曹曉磊離婚,是不是就因為陸一偉在中間插了一腳。”</br> 周妻拿起碗筷道:“建勝,我再說一次,你要把打聽別人**的這勁頭用在工作上,這會早就提拔了。人家陸一偉是單身,他想和誰搞就和誰搞,你管得著嘛!我警告你,別沒事找事,要是得罪了他,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再說了,咱還要求他辦事了,別到處亂說啊。”</br> “不和你說了!”周建勝見沒有得到妻子的響應(yīng),有些失望地埋頭吃起了飯。</br> 陸一偉終究還是沒有抵擋撲鼻的香氣,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石曉曼家門外,考慮了許久,鼓起勇氣摁下了門鈴。</br> “誰呀!”房間里,傳來石曉曼溫柔的聲音,陸一偉有些局促地咳嗽了聲,手插口袋左右觀察著。</br> 石曉曼見沒人回答,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屏住呼吸小聲地問道:“誰?”</br> 陸一偉用腳尖提著地上的煙頭,有些不自然地道:“我。”</br> “陸一偉!”石曉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頓時有些慌神,趕緊上下打量了一番,將散落的頭發(fā)別到耳后,雙手在圍裙上胡亂搓了兩下,神情緊張地打開了門。</br> “是一偉啊,快進來!”石曉曼激動地說著,趕緊身子一側(cè),給陸一偉讓出通道來。</br> 陸一偉有些局促地跨了進去,四周看了看道:“我剛回來看到你家亮的燈,過來看看你有什么需要。”</br> 石曉曼心跳加速,臉色緋紅,開玩笑地道:“多謝領(lǐng)導(dǎo)蒞臨指導(dǎo),請進吧。”</br> 陸一偉往前邁了一步,又退了回來,低頭瞅著拖鞋。石曉曼立馬道:“快進來吧,沒那么多講究。”</br> 陸一偉堅持換了鞋,不過沒有男式的拖鞋,偌大的腳穿進女人瘦小的鞋里,樣子十分滑稽,石曉曼看到這一幕,捂著嘴巴撲哧笑了起來。</br> 石曉曼租住的房屋與他家格局一樣,就連裝修風(fēng)格都十分相似,明黃色調(diào),歐式吊頂,典雅端莊。比起自己家,石曉曼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很是整潔。陸一偉自嘲道:“和你家比起來,我家那簡直不能看。”</br> “呵呵,那要多臟啊。”石曉曼站在陸一偉一側(cè),專注著他帥氣的臉龐,并用敏銳的嗅覺嗅著身上淡淡的煙草味。男人是天,沒有男人的家根本就不算家,石曉曼恍然間以為陸一偉就是自己的男人,那個偉岸的丈夫。</br> “什么味?”陸一偉鼻子使勁吸了兩下道。</br> “呀!”石曉曼一個箭步閃進了廚房,將一鍋焦黑的排骨趕緊端起來。</br> 陸一偉走到廚房門口,歉意地道:“都怪我,把你的菜也糊了。”</br> “可不怪你!”石曉曼假裝生氣地道:“你知道排骨多少錢一斤嗎?你必須賠!”</br> 陸一偉嘿嘿一笑道:“我賠,你開價吧。”</br> 石曉曼像個小女生一般,嘟起嘴巴道:“誰要你的錢,你要是真心想賠的話,你負責(zé)把這鍋統(tǒng)統(tǒng)吃掉。”</br> 陸一偉摸著饑腸轆轆的肚皮道:“正好我還沒吃晚飯,這下可有口福了。”</br> “你還沒吃飯?”石曉曼關(guān)心地問道。</br> 陸一偉道:“可不,今天忙活一天了,都忘記吃晚飯了,回家才記起來。可想要進門,卻發(fā)現(xiàn)沒帶鑰匙,估計是鎖辦公室了。辦公室也進不去,今晚只能睡大街上了,哈哈。”</br> “要不……”石曉曼本想說要不住我這里吧,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轉(zhuǎn)頭掩飾慌亂的眼神,端起鍋準(zhǔn)備往垃圾桶里倒。</br> “喂,你干嘛啊?”陸一偉急忙上前制止道。</br> 石曉曼抬起頭道:“你不是沒吃飯嗎?我現(xiàn)在給你做。這菜都糊了,倒了吧。”</br> “別啊!”陸一偉道:“這上面還好好的,能吃!”說完,用手指夾了一塊塞進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br> 看到陸一偉壞壞的表情,石曉曼心里滿是喜歡。她把鍋端到灶臺上,道:“等著,我往里面放點蔥花,去一去糊味。”</br> 陸一偉沒有反對,走到客廳左右張望著,看到電視柜上擺放相框,湊近看著和自己女人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孩,依偎在石曉曼懷里小鳥依人,很是溫馨。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女兒,心里百般滋味。</br> 石曉曼側(cè)身看到陸一偉眼神里滿滿的父愛,心中異常傷感。兩個多么相似的家庭,結(jié)局都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是被男人踹開的,而陸一偉是被迫無奈。</br> 石曉曼將排骨端上飯桌,并盛了米飯,道:“一偉,你要餓了先吃著,我再炒兩個菜。”</br> “別麻煩了,一個菜就足夠了。”說歸說,石曉曼還是堅持弄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讓陸一偉很是過意不去,連連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做了這么多,我們倆個那能吃的了啊。”</br> “我樂意!”石曉曼開心地道:“你是第一個到我家做客的人,當(dāng)然要高規(guī)格接待了。菜都是些家常菜,還望領(lǐng)導(dǎo)多多包涵。”</br> “什么領(lǐng)導(dǎo)啊,你再這么說我可走了啊。”陸一偉道。</br> “一偉,行了吧!”石曉曼往陸一偉碗里夾了一口肉,樂滋滋地埋頭扒拉著米飯。</br> “對了!”石曉曼突然放下碗筷,起身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拿著一**西江紅走了出來,道:“我不喝酒,都忘記給你拿了,來,我陪你喝。”</br> “你能喝?”陸一偉用懷疑的口吻問道。</br> “笑話!”石曉曼不服氣地道:“從鄉(xiāng)鎮(zhèn)出來的干部那個不會喝酒?來,今晚我和你用大杯喝。”</br> “別別別,就小杯喝一點點就行了。”陸一偉看著石曉曼架勢像是動真格的,急忙勸解道。</br> “誰和你開玩笑了?今天你能來我特別高興,我舍命陪君子,一定讓你吃好喝好。”石曉曼豪爽地道,完全沒有平日里端莊的淑女模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