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1 略施小計
在對方強大的高壓態(tài)勢下,陸一偉有些吃不消。配合紀委調(diào)查,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次他明顯感覺與前幾次不同,大有一副不把張志遠搞垮誓不罷休的作態(tài)。陸一偉不想給張志遠增加壓力,滿不在乎道:“問吧。”</br> “好!”中年男子道:“有人舉報張志遠在曙陽煤礦改制時吃了回扣,而且以入股的方式變相斂財,你作為他的秘書,這些事你知道嗎?”</br> 陸一偉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更正一下。我不是張縣長的秘書,我只是政府辦的副主任,負責后勤工作。”</br> “這不重要,你回答吧。”中年男子道。</br> 陸一偉道:“曙陽煤礦改制我全程參與了,我敢保證張縣長沒有收受任何財物,說他入股更是無稽之談。”</br> “說你注意說話的語氣和措辭!”中年男子嚴厲地道,全然不把陸一偉放在眼里。繼續(xù)道:“好,既然你全程參與了,更應(yīng)該有話語權(quán)。據(jù)我們查證,收購曙陽煤礦的百泰公司不過是一家剛剛成立不久的新公司,資歷和資質(zhì)尚且不說,一個注冊資金不過300萬元的小公司如何收購曙陽煤礦51%股份的?是不是存在賤賣國有資產(chǎn)的嫌疑?還有,既然要改制,為什么不公開招投標?這里面是不是存在人情的關(guān)系?”</br> 陸一偉道:“百泰公司新成立的不假,但他作為宏泰集團的子公司,想必你們也應(yīng)該了解吧,作為全省最大的民營企業(yè),收購一個煤礦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何況,對方已經(jīng)注資16億元,不存在賤賣國有資產(chǎn)。至于公開招投標,這個我們做過相關(guān)方面的工作,但沒有一家企業(yè)愿意到南陽投資,只好求到人家門上,請大公司扶持和支持南陽縣的發(fā)展,這也是招商引資的一種方式,我認為沒什么不妥。至于人情肯定存在,但這個‘人情’是建立在南陽利益之上的。”陸一偉的話半真半假,為什么是百泰公司收購曙陽煤礦?這個問題張志遠從來沒提過,不過他能感覺到,這里面張志遠也有許多無奈之舉。</br> “至于妥不妥輪不到你評價,你實事求是陳述事實就行。”中年男子繼續(xù)道:“好,第二個問題,有人反應(yīng)張志遠在北河鎮(zhèn)建設(shè)工業(yè)園區(qū),強行把北河煤礦并購,有沒有這回事?”</br> 說起北河煤礦,陸一偉最有發(fā)言權(quán)。道:“北河煤礦原先是由郭凱盛承包的,承包合同都有,這個你們可以去查。可這個承包期限有點長,一下子承包了20年,北河村的村民自然不愿意了。今年,剛剛當選的村委主任在征得全村村民同意后,與郭凱盛中止合同,并將其收到村里所有。可以說,整個過程是北河村和郭凱盛之間的關(guān)系,縣里充分尊重村民意愿,堅持村民自治,并沒有橫加干涉,更談不上強行并購。”</br> “好!”中年男子只聽陸一偉陳述,并沒有追問事實的真假,道:“下面是第三個問題。有人反應(yīng),你陸一偉私自經(jīng)商,而且成立了海東果業(yè)公司,像一口吞掉罐頭廠。而且這件事已經(jīng)在操作當中,張志遠也在副食品加工廠的請示上簽了字,有沒有這回事?”</br> “有!”陸一偉干脆利落地道:“不過我要更正你的觀點。海東果業(yè)公司收購罐頭廠不假,而且都按照相關(guān)法律程序往下走,不存在違法行為。至于說我經(jīng)商,這點冤枉我了。海東果業(yè)公司的法人是李海東,不是我。我曾經(jīng)在東瓦村搞果園種植,不過是以幫扶的形式,我沒有從中收受任何好處。至于張縣長在請示上簽字,這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因為我至始至終沒有參與,你們可以調(diào)查!”</br> “好!”中年男子又一個好字,道:“對于你的回答我不作任何評價,自然會有人去核實真假。在事實未調(diào)查清楚之前,你必須待在這里,好吧?”</br> 陸一偉無奈地冷笑一聲,道:“請便!”</br> 配合紀委調(diào)查,陸一偉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非常熟悉紀檢干部辦案流程,也見怪不怪了。第一次心驚肉跳,第二次心有余悸,而這次反而心靜如水了。他堅信,張志遠沒有問題,就算他們往祖墳上刨,估計也查不出什么問題,他心態(tài)當然平靜了。</br> 回到休息室,陸一偉觀察了下房間的布局,與普通酒店沒什么兩樣,不過在房間的屋角安裝了**,而且與另外一房間有一扇窗戶相通,讓人極其不舒服。</br> “這兩天你就在這里居住,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你敲玻璃就成了。”一男子道。</br> 陸一偉見對方年紀輕輕,約莫20多歲,估計剛參加工作不久。他立馬拉住對方問道:“同志,怎么稱呼?”</br> 男子比較隨和,勉強地擠出絲許笑容道:“叫我小王就成了。”</br> 陸一偉乘勢追問:“小王,我打聽一下,張縣長也在這棟樓里嗎?”</br> 小王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恕我無可奉告,你休息吧。”說完,走了出去。</br> 陸一偉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看著這間被改裝過的房間發(fā)呆。他有預(yù)感,張志遠一定也關(guān)在這里,可到底在哪個房間呢?他此時急切地想見見張志遠,哪怕就遠遠地看一眼,也心滿意足了。</br> 陸一偉迅速起身走到窗戶跟前試圖打開,可窗戶已經(jīng)被牢牢固定死,且外面加裝了鐵柵欄。無果,他又回到沙發(fā)上,腦子飛速運轉(zhuǎn),思考著對策。思來想去,想不出任何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剛才的那位小王了。</br> 陸一偉想到了賄賂。可房間里被**照著,幾乎沒有死角,可能性并不大。當眼神停留在衛(wèi)生間時,他迅速起身跑了進去,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的蹤跡,他心中有了主意。</br> 陸一偉走出衛(wèi)生間,走到玻璃前敲了敲,不一會兒,小王走了進來,問道:“啥事?”</br> “衛(wèi)生間的馬桶堵了!”陸一偉道。</br> “是嗎?不可能吧?”小王帶著疑惑進了衛(wèi)生間,陸一偉乘勢迅速閃了進去,將身上僅剩的900元塞進了對方口袋。</br> “你這是干什么?”小王瞪大雙眼,表現(xiàn)出了驚恐和慌亂,本能地抬頭尋找**。</br> “別看了,我已經(jīng)提前觀察了,這里沒有**。”陸一偉死死地摁住對方的手道。</br> “松開!你要是再不松開,我可叫人了啊。”小王極力掙脫,萬分震驚。</br> 陸一偉依然不松手,抓緊時間道:“小王,我只問你一句話,張縣長在不在這里?”</br> 小王用力一抻,掙脫開陸一偉如鉗子般的大手,將錢丟給陸一偉道:“我說了,無可奉告,我要是說了,是違反紀律的。”</br> 陸一偉指了指外面的**,淡定地道:“你和我在衛(wèi)生間待了這么長時間,想必有人看到了,你出去后和解釋清楚嗎?”</br> 小王著急了,急得滿頭大汗,氣憤地跺腳道:“陸一偉,你這不是害我了嘛,這下可怎么辦啊!”</br> 陸一偉不慌不忙道:“只要你告訴我張縣長的下落,我保你沒事。”</br> 小王看著陸一偉楞了半天,稚嫩的臉上露出絲許委屈道:“張縣長在四樓,我這能說這么多了,你趕緊想辦法啊。”</br> “我有機會見他一面嗎?”陸一偉繼續(xù)問。</br>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小王一邊說,一邊急切地望著外面。這時,走廊里已經(jīng)響起了腳步,正往這邊趕來。</br> 陸一偉迅速將一卷衛(wèi)生紙扔進了馬桶,又用皮搋子使勁一戳,然后用水沖了一下。接著將小王的袖管擼起來,打開水龍頭往胳膊上澆了些水,把他摁下去道:“你爬下假裝修馬桶。”剛說完,幾個男子慌里慌張地進來了。</br> “這是誰啊,這么沒素質(zhì),竟然把紙扔進了馬桶,這讓我這么上廁所啊。”陸一偉淡定自如地道。而小王顯然沒有陸一偉經(jīng)驗豐富,表演拙劣,緊張得雙手發(fā)抖。</br> 進來的男子見如此,對小王道:“這事你甭管了,讓酒店服務(wù)員過來處理。”</br> 小王滿頭大汗站了起來,假裝道:“可能是衛(wèi)生紙掉進去了,取不出來。”</br> “行了,出來吧。”男子用命令的口吻道。</br> 待他們出去后,陸一偉又回到沙發(fā)上快速思考。現(xiàn)在可以肯定了,張志遠確實被關(guān)在這里,可如何能與他取得聯(lián)系呢,無疑是件不可能的事。</br> 晚飯時間,有專門的人進來送飯,但放在門口就走,幾乎沒有任何可接觸的空當。吃過飯,陸一偉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心里想得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牽掛張志遠的狀況。</br> 立案偵查快20多天了,至今未得出任何結(jié)論。充分說明,調(diào)查組在取證問題上遇到了很大阻力,要不然很簡單的事情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都得不出結(jié)論?還有,到現(xiàn)在才傳喚自己,更能說明這中間有問題。這么長時間,張志遠能受得了這種高壓態(tài)勢嗎?陸一偉很是擔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