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 追加烈士
這一晚,陸一偉睡得比較踏實。或許放下一些事傾訴心扉,空寂的心會有所釋然。第二天早上5點45分睜開眼睛,本想睡個懶覺多瞇一會兒,可腦子里裝得一大堆事容不得他像別人一樣一覺睡到天亮。立馬起床洗漱,6點10分叫上李海東返回江東市。</br> 下了一天的雪總算停了,不過凌冽的西北風(fēng)依然呼呼地刮著。大風(fēng)刮過的時候卷起千層雪,像撒旦一般發(fā)出魔鬼般的叫聲,張牙舞爪橫穿馬路游向黑黢黢的山壑。大地依然籠罩在黑暗中,寥寥無幾的車輛緩慢行駛在凍得結(jié)實的路面上,即便是性能強勁的悍馬車都不時打滑,做出危險動作,好在李海東的駕車技術(shù)還算不錯,小心翼翼地挪動前行。</br> 冷,出奇的冷!</br> 車?yán)锛幢汩_著空調(diào)都能感覺到寒冷的滋味。最大風(fēng)力吹著前擋玻璃,即便如此依然結(jié)冰,雨刷不停地刮著,只能透過模糊的視線尋找前方的路。</br> “你慢點開,安全第一。”陸一偉頗為緊張地道。</br> 李海東哈著熱氣罵罵咧咧道:“這他媽的才11月底,就這么冷了。外面的溫度肯定到零下20多度了。”</br> 今年的天氣確實反常,這要擱到前兩年,再冷也就是零下四五度。反復(fù)無常的天氣在老百姓眼里能引申出各種迷信說法,但從科學(xué)的角度分析,全球氣候變暖是罪魁禍?zhǔn)住?lt;/br> 走了將近3個多小時,總算安全抵達(dá)江東市。倆人在路邊的小吃攤喝了碗熱騰騰的羊湯,陸一偉馬不停蹄趕到了市人民醫(yī)院。分別時,對李海東道:“下周小雨過生日,我這邊忙得走不開,也顧不上,你嫂子想給小雨熱熱鬧鬧過一下,回頭你和她商量一下怎么過。”</br> 聽到此,李海東興奮地道:“可不是嘛,小雨馬上就12歲了,時間過得真快。這事你甭管了,我一定操辦得熱熱鬧鬧的。”</br> 陸一偉不放心地道:“這事只限于自家親人,別擴(kuò)大范圍。”</br> “知道了,不過我想問是哪個嫂子?”</br> 陸一偉有些無語,擠出一絲笑容道:“一起商量。”</br> “好咧,明白了。”</br> 說完,開著車一溜煙離去了。李海東經(jīng)過上次的事比以前成熟穩(wěn)重多了,在辦事方面基本上靠得住。一般情況下,涉及家務(wù)事,陸一偉基本上讓他去出面處理,而涉及到復(fù)雜的問題而自己不方面出面的事,潘成軍辦得面面俱到。有他倆在,一里一外少操不少心。m.</br> 進(jìn)了辦公室,寧玉剛和曲文洲正滿面憔悴抽著煙,看到他后立馬起身道:“陸秘書長,您回來了。”</br> 陸一偉壓壓手坐下道:“一夜未休息?”</br> 曲文洲連忙道:“我倒是瞇了一會兒,寧區(qū)長一晚上沒睡。我勸他不聽,愣是扛了一夜。”</br> 寧玉剛輕描淡寫道:“不礙事,工作要緊。”</br> 時勢造英雄,在和平年代就看你能不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凸顯出來。汽車廠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政治敏銳度能不能抓住機(jī)會。在這件事上,侯澤成置若罔聞,寧玉剛挺在前面,就憑這點,這個人值得重用。</br> 寧玉剛又道:“陸秘書長,趙國慶的兒子趙未來昨晚11點多抵達(dá)江東,我派專車把他直接接到醫(yī)院。考慮到喪父之痛,我們一直等到凌晨3點多才與其實質(zhì)交談。他的意見不要賠償,只有一個條件,為其父舉辦追悼會。”</br> “關(guān)于這件事,我和曲經(jīng)理初步定了個方案。由汽車廠主持操辦追悼會,區(qū)總工會配合協(xié)調(diào),谷未區(qū)政府不方便出面。就此事今天早上侯書記打來電話,按照白書記指示,基本上和我們的想法一致,您看如何操作?”</br> 陸一偉點點頭道:“可以,我也是這么想的,還是讓汽車廠來操辦。那趙未來什么意思?”</br> “他的意見是升格,希望市一級政府出面,并追加為烈士。”</br> 聽到此,陸一偉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棘手。但凡用錢可以解決的事都不是問題,就怕提出錢以外的要求。趙未來在乎的不是錢,而是聲譽,這就難辦了。</br> 一個小小的原工會主席,而且非正常死亡,還達(dá)不到由市政府出面召開追悼會的格次。再者,追加烈士可不是鬧著玩的,這需要省政府核定批準(zhǔn),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何況,他不具備烈士的資格,又沒給國家做大貢獻(xiàn),真要這么干了,怕是成為今年的年度笑話。</br> 陸一偉想了一會兒道:“趙未來在哪?”</br> “在樓上房間。”</br> “哦,你繼續(xù)和他談,待會兒我再和他見面。烈士不可能,我沒那個權(quán)限,即便白書記回來了也辦不到。追悼會只能到區(qū)一級,而且政府象征性地出面,不具體參與。至于市一級,到時候我可以代表白書記前去憑吊。此時不能拖得太長,如果可能,明天就舉行。”</br> “好的,我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br> 陸一偉轉(zhuǎn)向曲文洲道:“其他人怎么樣了?”</br> “都回去了,尸體已經(jīng)拉到火葬場了,近一兩天內(nèi)可以徹底解決。”</br> “嗯,此事不宜拖得太久,越快越好。”</br> “明白。”</br> 過了一個多小時,見他們還沒動靜,陸一偉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來到二樓,推開了房門。</br> 原本以為趙未來是個戴著眼鏡斯文學(xué)者,好歹是個大學(xué)教授,沒想到長得高大帥氣,穿著也非常時尚,與他印象中的教授形象截然相反。</br> 寧玉剛看到他隨即站起來道:“趙教授,這位是市委陸秘書長。”</br> 趙未來眼睛紅腫著,一臉憔悴丟掉手中的煙頭起身,主動伸出手道:“您就是陸一偉?”</br> “幸會,快請坐。”</br> 倆人坐定后,陸一偉沖著寧玉剛使了個眼色,他隨即道:“趙教授,你們先聊著,我下去看看您母親。”</br> 寧玉剛走后,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沉悶。倆人未曾相識的人坐在一起討論沉重的話題,多多少少壓抑。陸一偉采用慣用套路,掏出煙遞上道:“先前聽您父親談起過您,本來想著有機(jī)會去京城拜訪您,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