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過招
眼見得廖老太要去端晚上剩下來的雞湯,廖國興連忙阻止她道:“慧珍說了,煎兩個(gè)荷包蛋再放點(diǎn)小蔥就行了,別的東西就別放了?!?lt;/br> “雞湯有營養(yǎng)也鮮……”</br> “媽,就照慧珍說得做吧?!绷螄d打斷廖老太的話說道。</br> 廖老太手上動(dòng)作一頓,默然片刻后點(diǎn)頭道:“行,就照她說的做?!?lt;/br> 母子倆,一個(gè)數(shù)鍋一個(gè)煮面,配合的倒也默契。</br> 趁著水開的空檔,廖老太問廖國興道:“老大,慧珍她爺爺在那邊是干什么的知道嗎?”</br> “嗯,聽說好像是自己開公司的?!绷螄d說道。</br> 開公司的……那應(yīng)該是很有錢的了?</br> 廖老太看著鍋里冒著熱汽的水,猶豫片刻后輕聲道:“國興,能不能把你妹也帶去?”</br> 廖國興還在想著怎么和廖老太說后天要走的事,乍然聽到廖老太的話一時(shí)間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廖老太說第二遍的時(shí)候他才醒過神來,茫然地問道:“媽,你讓我?guī)∶萌ツ睦???lt;/br> “慧珍不是要把你弄去香港嗎?讓她順便把你小妹也捎上唄?!绷卫咸f道。</br> 到不是廖老太不疼廖國民,而是在她的觀念里身邊始終要留個(gè)兒子養(yǎng)老的,真要是都走了,等她和廖老頭不能動(dòng)了指望誰侍候?</br> 廖國興卻如同看怪物一般看著廖老太,良久,才緩緩問道:“媽,你知道你自己做說什么?”</br> “你媽我還沒有老糊涂?!绷卫咸桓吲d地說道:“你就說這事行還是不行吧?!?lt;/br> 廖國興看著隱有怒色的廖老太,一時(shí)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好一會兒才在廖老太去揭開鍋蓋下面時(shí),一字一句地說道:“媽,你知不知道,就連慧珍想要出去都很難,更別說還有個(gè)我,你還想要把小妹也捎上,你覺得這可能嗎?”</br>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是她郭慧珍的男人,香芹是你妹妹,都是血源至親,她能走,你就能走,你能走,你妹妹就能走?!绷卫咸虉?zhí)地說道,不等廖國興開口,緊接著加了一句,“要不捎上你妹妹,那你也別走了?!?lt;/br> 廖國興手里的鐵鉗“砰”一聲掉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看著廖老太,“媽,你說什么呢?”</br> 廖老太才要開口,不想郭慧珍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國興,我試試吧,說不定能行呢?”</br> 話聲落,便看到郭慧珍一手舉著煤油燈,一手扶著肚子自外面走了進(jìn)來。</br> 廖國興幾乎是原地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搶到郭慧珍跟前,一手接過煤油燈,一手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嘴里略帶埋怨地說道:“這黑燈瞎火的你怎么過來了?你喊一聲,我就聽見了,萬一磕著碰著怎么辦?”</br> “沒事,我這不是帶了煤油燈嗎?”郭慧珍笑著說道。</br> 廖老太在聽到郭慧珍說要試試的話時(shí),心情便非比尋常的好,最冬的小女兒還沒有許人家,真要中能跟著去了香港在那邊找個(gè)大老板嫁了,以后就能穿金戴銀吃香喝辣過上地主婆一樣的日子了,想想都忍不住要笑出來。</br> “帶著煤油燈也不行啊?!绷卫咸闷饑共亮瞬潦?,上前扶了郭慧珍另一只手,“你又沒走慣這農(nóng)村的路,坑坑洼洼的摔著了怎么辦?”</br> 母子倆人將人扶到灶前,廖老太看著矮矮的條凳搶在郭慧珍坐下前阻止道:“國興,你去拿條高點(diǎn)的凳子來,這凳太矮慧珍坐著不舒服?!?lt;/br> “哎。”</br> 廖國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很快便拿了條高凳進(jìn)來,扶著郭慧珍坐下。</br> 這時(shí)候鍋里的面條也好了,廖老太拿了個(gè)粗瓷碗準(zhǔn)備盛面,想了想?yún)s是拿到水缸邊打了水認(rèn)真的擦洗了一遍,不忘對廖國興說道:“你把這里擦下,擦干凈點(diǎn),等會就讓慧珍坐這邊吃?!?lt;/br> 廖國興連忙起身找了抹布仔細(xì)把灶臺擦拭了一遍。</br> 廖老太廚藝不錯(cuò),又是特別費(fèi)了點(diǎn)心思,做出來的面條更是色香味樣樣俱全,以至于坐在一邊的廖國興看見了都說道:“媽,你怎么不多做點(diǎn),我也想吃了?!?lt;/br> “那是什么難事,你把灶里的火燒起來,我再煮一碗就是?!绷卫咸f道。</br> 廖國興想了想說道:“算了,我等慧珍的吧,她不一定吃得完。”</br> “家里就算是窮,也不是說一碗面都吃不起吧?”廖老太嗔笑著說道,便打算起身給廖國興重新下一碗面,正吃著面的郭慧珍卻是抬頭道:“媽,別下了這一碗面太多我吃不完的,讓國興幫我收個(gè)尾好了?!?lt;/br> 廖老太滿眼笑容看了過來,問道:“真吃不完?”</br> 郭慧珍點(diǎn)頭,“真吃不完?!?lt;/br> “那行,我就不下了?!?lt;/br> 說著話廖老太在郭慧珍身邊坐了下來,一邊看著她吃面,一邊聯(lián)聊起來,話題自然是圍著郭慧珍家的人員情況展開,郭慧珍表現(xiàn)得很好說話,幾乎是有問必答。</br> “老公,你來吃吧,我吃飽了。”</br> 郭慧珍將還剩大半碗的面往里推了推,扶著肚子準(zhǔn)備站起來。</br> 廖老太連忙上前扶了她,“吃完了就去屋里躺會兒吧,坐了這么久也該累了。”又回頭對廖國興說道:“你把面端屋里去吃,明天把碗拿出來就行?!?lt;/br> 夫妻倆沒拒絕,端著碗,舉著煤油燈,扶著人回了自己屋里。</br> 廖老太叮囑了幾句,轉(zhuǎn)身便打算回屋去睡,身后卻響起郭慧珍的聲音,“媽,明天我打算和國興先回去了,關(guān)于我們要去香港的事情還有很多手續(xù)需要辦。”</br> 廖老太步子一頓,回頭看著郭慧珍道:“明天就走嗎?能不能后天走,我傍晚才讓人捎信給艾蘭,讓她明天帶孩來認(rèn)認(rèn)你這個(gè)舅媽。”</br> 郭慧珍想了想,說道:“這樣啊……那就后天吧,無論如何后天是一定要回的?!?lt;/br> “后天可以的,后天走,媽不留你?!绷卫咸B忙說道。</br> 郭慧珍便笑著點(diǎn)頭道:“那就后天走,不早了,媽你也去歇著吧?!?lt;/br> 廖老太回了自己屋,廖國興半碗面也下了肚,侍候著郭慧珍躺在床上后,小聲問道:“慧珍,我們不是說好了后天走的嗎?你怎么……”</br> 話聲嘎然而止,只因?yàn)楣壅淅淅淇磥淼哪抗?,那樣的目光和表情是廖國興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他甚至眨了眨眼想確認(rèn)是不是自己看錯(cuò)了。</br> “行了,睡吧,我累了?!闭f完郭慧珍輕輕翻了個(gè)身,臉朝著里面的墻板。</br> 廖國興不敢再吱聲,小心的替郭慧珍扯了扯身上的薄被,“被子蓋好,山里晚上涼千萬別凍著了?!?lt;/br> 郭慧珍沒有吱聲,只是黑夜里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臉上的神色猙獰而詭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