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卻是把我當(dāng)外人
新溪村沸騰了。</br> 廖老太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進(jìn)進(jìn)出出感覺腳底下跟踩著哪咤的風(fēng)火輪一般,那叫一個風(fēng)火。</br> 廖香芹對嘴巴咧到耳朵根后面的廖老太說道:“媽,我新嫂子可真好看?!?lt;/br> “不但好看,還會生兒子?!绷卫咸f道。</br> “媽,你答應(yīng)過我的,就算是有了孫子,你最疼的還得是我?!绷蜗闱鄄粷M地說道。</br> 廖老太拿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看看,看看,這是你一個當(dāng)姑姑該說的話嗎?這么大人還跟你小侄子爭寵,真是不害臊?!?lt;/br> “我才不管?!绷蜗闱郾Я肆卫咸母觳?,“我多大都是你最疼的小女兒,反正你最喜歡的只能是我?!?lt;/br> “好,好,最喜歡的是你可以了吧?快松手,幫媽把這糖雞蛋給你嫂子端去。”廖老太指著擺在灶上的碗的說道。</br> 廖香芹卻沒有立刻端起碗,而是問廖老太道:“媽,這不年不節(jié)的我大哥和新嫂子怎么就回來了?”</br> “你管那么多呢?”廖老太解了身上圍裙,端起灶上的碗,又示意廖香芹端起另一只碗跟著她出去,“兩人結(jié)婚證都辦了,總要回來露露臉認(rèn)認(rèn)親吧?沒看到你嫂子肚子都那么大了嗎?”</br> 廖香芹卻說道:“媽,你說我大哥和新嫂子不會是想讓你去幫著照顧月子吧?”</br> 廖老太聽了不由得步子一頓,狐疑道:“不能吧,這離生還有幾個月呢?!?lt;/br> 話雖然這樣說但心里卻嘀咕起來,她可不愿去城里,更別說還是照顧月子,月子里的血娃娃好弄的吃了睡睡了吃,不好弄的沒白天沒黑夜的哭,那簡直是要人命。</br> 心里想著事腳下步子卻是一步未停,等回過神來時,母女兩人已經(jīng)到了堂屋,廖老太將糖雞蛋放在郭慧珍跟前的桌上,“慧珍先吃兩口雞蛋墊墊肚子,等吃晚飯了媽殺只雞給你補(bǔ)補(bǔ)?!?lt;/br> 郭慧珍笑著向廖老太道謝,客氣地推辭道:“家里的雞都在生蛋,殺了可惜,我隨便吃點就好了,不用特意做菜的?!?lt;/br> “那怎么行,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啊?!绷卫咸呛切χf道,話落回頭坐在一邊的廖老頭道:“老頭子你等會兒就和國民去抓雞,再讓國民去村子里問問,看能不能借到肉?!?lt;/br> “媽,都是自己人,殺只雞就好了還去借什么肉啊,不用去借了?!绷螄d勸道。</br> 廖老太卻是大手一揮不容拒絕地說道:“要借,雖然說是自己人,可慧珍是第一次來家,很多事已經(jīng)委屈她了,吃上面再不能委屈她?!?lt;/br> 廖國興便不再阻止,而是笑著郭慧珍道:“你現(xiàn)在放心了吧,媽把你當(dāng)女兒疼呢!”</br> 郭慧珍抿著嘴笑了笑,什么都沒說只是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br> “慧珍你把這雞蛋吃完就去屋里躺著吧,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子的人不能總坐著。”廖老太殷勤地說道。</br> 郭慧珍確實有累了,坐了那么久的汽車,又走了那么多的山路,早就想找個地方躺下了。</br> 廖老太的話聲一落,她便說道:“媽你這么一說我確實好像有點累了,要不我先去躺會兒,這雞蛋等起來再吃?”</br> “哎,那趕緊去躺著。”廖老太上前親自扶了郭慧珍的胳膊帶著她往屋里走,“這是老大的屋,一直都給他空著,席子和被子都是新的……”</br> 四四方方的屋子,老式的雕花大床……郭慧珍的目光定格在床頭角落的那只馬桶上,她目光驚恐地朝身后的廖國興看去。</br> 廖國興連忙上前拎起馬桶,“沒事,我拿外面去?!?lt;/br> 廖老太阻止道:“你拿外面去,那晚上慧珍要起夜怎么辦?”</br> 本來郭慧珍就在孕中期,小便的頻率比較頻繁,馬桶拿走了難道讓她就地解決不成?</br> 廖國興一時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辦好。</br> 廖老太回頭小心哄著郭慧珍,“慧珍,聽媽的話你先將就下,等家里有條件了給修個茅廁,到時候就不委屈你了?!币姽壅洳谎哉Z,又說道:“先放屋里,等……”</br> “嘔……”郭慧珍突然捂著嘴干嘔起來。</br> 她孕期反應(yīng)其實不大,并不怎么孕吐,但就在剛才聞到馬桶里傳來的殘留的尿味時沒忍住就干嘔了起來,也幸虧她因為太累沒吃什么東西,不然還不知道吐成什么樣。</br> 廖國興心疼的不行,連忙上前輕拍著郭慧珍的后背,又對站在那手腳無措的廖老太說道:“媽,你快去端碗水來?!?lt;/br> 廖老太慌手慌腳地走了出去,很快端了碗水回來,廖國興也沒注意接過碗便遞到了郭慧珍嘴邊,“慧珍,快喝口水壓一壓。”</br> 粗瓷碗遞到嘴邊,一股莫名的味道也往鼻子里鉆,郭慧珍一把將碗推到一邊后“哇”一聲吐了出來,這一吐就再也停不下來,只到肚子吐空最后就剩黃水了才勉強(qiáng)停了下來。</br> “媽,媽……”廖國興嚇得手忙腳亂,“慧珍,慧珍你沒事吧?”</br> 嘔吐物散發(fā)著獨特的酸腐氣息,郭慧珍閉著眼睛不敢張嘴閉了呼吸,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br> 廖老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緊緊上前抓了她的手,“慧珍,你趕緊到床上躺著去……”</br> 于是乎一個要往外走,一個攔著要往床上勸,幾番下來才止了吐的郭慧珍沒忍住再次干嘔起來,她拼了命的掰扯著廖老太的手,想要離開這間屋子,一來一去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br> “啊呀!”</br> 隨著驚呼聲響起,郭慧珍“砰”一聲撞和窗戶下的桌角撞了個正著,下一刻她痛得臉都白了,捂著腰緩緩朝地上跑了下去。</br> “慧珍,慧珍你怎么了?”廖國興扔了搶上前將郭慧珍抱在懷里,看著痛得眼淚直往外流的郭慧珍,忍不住便朝同樣變了臉色伸手來扶的廖老太吼道:“你干什么呀,媽,慧珍她是個孕婦,你怎么能這樣推她呢?”</br> 廖老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地看著廖國興,好半響才哆嗦著嘴唇皮問道:“老大,你在說什么?你這是在怪我嗎?我怎么了我……”</br> 廖國興現(xiàn)在哪里還管廖老太是什么心情,他緊張地看著涕淚橫流的郭慧珍,小心的將她扶了起來,“慧珍,要不要去學(xué)院?我送你去醫(yī)院吧?”</br> 郭慧珍搖頭,她自己是護(hù)士這幾個月又看了許多孕期的書,除了剛才一瞬的疼痛和緊張外,這會兒已經(jīng)好了很多,只是這屋里的氣味還是叫她難受,正打算開口余光處卻看到廖老太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郭慧珍又是委屈又是難過更有隱隱的恨意,但這些情緒都被她掩飾了過去。</br> “老公,我聞不得這屋里的味,你先把我扶出去。”</br> “哎,哎?!绷螄d連忙小心扶著她往外走,郭慧珍又回頭對站在那的廖老太說道:“媽,不怪國興,他就是太緊張我肚里的孩子了,你知道的這是你們老廖家的長孫?!?lt;/br> 一句“長孫”成功打消了廖老太滿腹的不滿和怨恨,她跟了上前,這才發(fā)現(xiàn)郭慧珍臉色很是難看,于是問道:“慧珍,你臉色不好看,是哪里不舒服嗎?”</br> “沒事,就是剛才后腰撞到了桌角有點疼……”</br> 廖老太頓時變了臉色,急聲問道:“怎么就撞到桌角了呢?要不要緊啊,肚子有沒有痛,要不還是去大隊醫(yī)院看看吧?”</br> “沒事,我自己就是護(hù)士,有沒有事我很清楚?!惫壅鋼u頭道。</br> 這番動靜把外面的廖香芹和廖國民也給引了過來,兄妹倆人看著慘白了臉的郭慧珍,又看了看眉宇間隱隱帶怒的廖國興和目露擔(dān)憂的廖老太,交換了個眼神后,廖香芹走上前輕聲問道:“媽,出什么事了?”</br> “你嫂子把腰給撞了。”廖老太說道。</br> 廖香芹聽了脫口而出道:“嫂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虧得你自己還是個護(hù)士,都不知道孕婦最怕磕磕碰碰的嗎?這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有個好歹……”</br> “你閉嘴?!绷螄d厲聲喝斥著廖香芹,“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閉上嘴,沒人求著你開口?!?lt;/br> 廖香芹什么時候受過這委屈,氣得面紅耳赤的她狠狠跺著腳喊著廖老太道:“媽,你看看大哥,我說什么說錯了他要這樣當(dāng)著外人的面罵我?”</br> 外人?!</br> 郭慧珍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廖香芹,本不想吱聲,但到底沒忍住,還是淡淡問道:“香芹,這里誰是外人???”</br>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廖香芹吱唔著沒往下說,而是一扭頭對廖老太說道:“媽,你看看,你看看他們啊……”</br> 廖老太嘆了口氣,垂了眉眼對郭慧珍說道:“慧珍,香芹被我慣壞了,你是她嫂嫂別和她一般見識?!?lt;/br> 郭慧珍笑了笑,輕聲道:“媽,你這說的哪里話,她是國興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我怎么會和自己的妹妹計較呢,只是沒想到我把她當(dāng)妹妹,她卻是把我當(dāng)外人?!?lt;/br> 廖老太苦笑著還想說什么,等不到她出頭的廖香芹卻是一跺腳委屈地跑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