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八十章前途抉擇
車站是一個聚集故事的地方。
古人說“悲歡離合”,有離合方有悲歡,分別和相聚總是最能激發(fā)人的情感。
你瞧瞧,那兩個青年才剛分開不久呢,又抱在一起了,浪費車票錢不去說,還激動得跟中了彩票似的,哎喲喲,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讓人想不透!車站工作人員端著水杯,搖頭晃腦地進辦公室去了。
售票員透過小玻璃窗,好奇地瞅著那兩個抱在一起的小伙子:咋的了這是?咋倆男的抱一塊兒了?哎~唷!這不是前兩天來買票的帥小伙兒么?倆人長的真像,該是兄弟吧,看來生娃還是得生兩個,感情好,看著也叫人高興
喻年眼睛紅紅的,因為楊嘉躍的出現(xiàn),臉上再次煥發(fā)光彩。
“你說你這一來一去的,都折騰幾次了!”他嘴上嘟囔著,臉上卻是掩不住的高興,“還是一開始就不走好,還省下一百塊錢車費呢!誒,你上次買的是什么票?”
楊嘉躍:“軟座。”
“那也要一百七八十吧!”盡管楊嘉躍已經(jīng)回來了,可喻年還像是擔心他會跑掉似的,牢牢地牽著他的手。
楊嘉躍淡淡地笑著,任身邊的人嘮嘮叨叨,可能喻年這近二十年都沒有那么啰嗦過。
兩人坐上公交車,喻年道:“一會兒媽也要奇怪了,我猜她會以為是我不讓你走的!”
“阿姨嫌棄我怎么辦?”楊嘉躍問。
“瞎想啥呢你,我媽高興都來不及,我覺得他看你比看我還喜歡。”喻年輕哼了一聲。
“吃醋了?”楊嘉躍忍不住笑。
喻年:“我吃啥醋啊!她要是喜歡你,那只說明我的眼光好。”
楊嘉躍反握住喻年的手,笑道:“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喻年:“”
回家后喻媽媽果然大吃一驚,待弄清來龍去脈,也沒多說什么,就喜滋滋地忙活去了。
已近五十的女人,盤著頭發(fā),哼著黃梅小調,因為遠方歸來的故人,快樂得像是年輕了二十歲。
除夕夜,喻年和楊嘉躍一左一右地陪在喻媽媽身邊看春晚。
她喜歡看唱歌跳舞類的節(jié)目,等一放相聲小品,就坐不住,想起身去做點什么,給兩個孩子切點水果,倒點熱茶喻年捧著鼓鼓的肚子抱怨:“媽你別忙了,我吃的胃都撐了!”
喻媽媽笑著坐下,小聲嘀咕:“你不吃,悅悅吃,喝杯普洱茶助消化~”
楊嘉躍:“”
今年春晚新上了個年輕主持人,喻媽媽開玩笑說:“是該換點新人來了,年年都是李詠朱軍,都看膩了,何況李詠還不好看~”
喻年道:“你多大年紀了還花癡,人家可是著名主持人,靠口才吃飯,不靠長相吃飯~!”
喻媽媽嗤笑:“他們都沒我兒子和侄子帥,我花癡他們做什么?”轉而看向楊嘉躍,笑問,“悅悅你說是吧?”
楊嘉躍:“”
喻年嘆氣,哎,他媽看老情人的兒子,越看越中意!
喻媽媽拍著楊嘉躍的手,道:“我看啊,你上去也不比那個小年輕差,估計還更勝一籌。”
喻年奇怪媽媽怎么會提這個,自己似乎從沒在她面前提過楊嘉躍主持方面的優(yōu)勢吧。
喻媽媽扭過頭,笑問喻年:“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和悅悅一起上臺主持新年晚會?”
啊!
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唯一一次和楊嘉躍同臺主持,當年因為缺少和喻悅搭檔的女主持人,學校老師拉長相粉嫩的喻年扮女裝充數(shù)。
喻媽媽回想當年,笑意盈面:“悅悅站在臺上的樣子,讓我們這些已經(jīng)當媽媽的人都心動,姐妹們都說,悅悅長大后肯定是個翩翩公子,桃花不斷還有你,媽都想不到你穿裙子竟然那么可愛,當時還跟你爸開玩笑說,你要是個女孩兒也不錯。”
喻年:“”
楊嘉躍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喻年瞪他一眼,道:“悅哥有沒有桃花不好說,主持倒是真行,他往臺上一站,下面一群女孩‘吖吖’尖叫。”
喻媽媽:“是嘛?”
喻年顯擺似的炫耀起堂哥在學校里受追捧的事例,喻媽媽聽得直點頭,笑瞇瞇地總結說:“就說文軍(喻年大伯的名)的孩子是不會差的。”
“”楊嘉躍被這對母子一唱一和地捧上了天,快難為情地坐不下去了。
晚上十點,喻媽媽撐不住先去睡了,喻年和楊嘉躍換臺看其他的。不久,手機響起,陸續(xù)有人發(fā)來新年祝福的短信。
楊嘉躍想了想,說:“我去給我媽打個電話。”
喻年:“嗯。”
楊嘉躍去喻年的房間打,不過沒幾分鐘就出來了,神色落寞。
喻年擔心地問:“怎么樣?”
楊嘉躍坐回他身邊,道:“別往心里去,不是什么大事,其實我回不回,她都不太在意的。”
喻年:“為什么?”
楊嘉躍道:“她現(xiàn)在有新的家庭,他們一家三口過得也很幸福。我原本以為,因為她,那里至少還是個歸宿,就算除夕回去吃個飯睡一晚,也當是回家過了年了呵呵,其實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安慰自己,剛才我打電話給她,她隔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我的聲音,我的存在總會提醒她那一段不好的過去,所以她并不喜歡我,下意識想把我忘記有一年,是我在北京上初中的一年,媽媽再婚,我跟她,去妹妹的奶奶家吃年夜飯,她當時給我裝了點菜,讓我一個人在房間里吃,因為我是外人對她來說,我是一個累贅,我是多余的。”
“你不是!”喻年伸手緊緊地抱住楊嘉躍,為他的經(jīng)歷感到心痛。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幾年楊嘉躍是怎么過來的,如同浪子游蕩在外,沒有爸爸,媽媽也不愛他難怪他之后會寄宿在高中老師家里,難怪他對待她就像對待一個母親,難怪他會周旋于不同的女人之間,掌玩曖昧的游戲因為他寂寞,孤獨,他沒有安全感,他缺愛!
楊嘉躍淡淡道:“好在我現(xiàn)在看透了,這些都是因為我自己,是我自己給自己加壓力,給自己固枷鎖,呵呵既然她能放開,忘記過去,為什么我不能呢?小年,謝謝你把我?guī)Щ貋怼?br/>
“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一輩子的家人,我們可以回來過年,媽媽也很喜歡你!”喻年急著表白。
楊嘉躍親喻年的額頭:“我知道。”
正溫情著,手機又響了,楊嘉躍撈起來一看,笑道:“肖瀧發(fā)來的,祝我們新年快樂”他遞給喻年讓他自己看
“楊學長!新年快樂!大吉大利!過年記得吃年糕喔[壞笑]~”
喻年嘴角抽搐,自己的手機也緊接著響起,一下收到兩條短信。
王珉:“喻年,祝你新春快樂,和愛人白頭偕老。王珉”
肖瀧:“年糕~新年快樂,祝你和楊學長幸福美滿一輩子[吐舌頭]~”
楊嘉躍等了一會兒,奇怪道:“王珉怎么沒給我發(fā)?”
喻年嗤笑一聲:“說不定還在為之前你和肖瀧的ps照耿耿于懷呢。”
楊嘉躍:“”
年初一,喻媽媽給兩個孩子各包了一個紅包。
楊嘉躍不敢收,強調自己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不能要紅包,喻媽媽堅持:“不管你賺多少錢,在我眼里都是孩子,在我家過年,我就要給你紅包,你一定要收的。”
喻年在一邊打岔道:“她也就發(fā)紅包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存在感了,回頭我還不是換個樣兒塞給她的,禮數(shù)而已。”
喻媽媽笑罵:“小兔崽子!”
楊嘉躍只好收下,一會兒,喻媽媽又從房間里取了一個大厚信封出來,塞給他道:“這是你爸每年給你包的,一直到他離開,一個不少,來,都拿著吧。”
楊嘉躍抖著手接過,瞬間紅了眼眶。除了那次聽喻年提及父親的逝去,這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落淚。
喻媽媽手足無措地拍他的手臂:“原本你要回去,我就想啊,叫年年給你帶去的,紅包一定要過了年才能給,代表新的一年紅紅火火,健健康康,萬事如意。這些年,我一直守著這些,就是要等你回來,現(xiàn)在你來了,我也舒坦了,總算是了了你爸的心愿”
楊嘉躍怎么也忍不住,抱著喻媽媽哭得像個孩子。
喻媽媽安慰著他,柔聲道:“不要哭,乖乖,剛剛誰還說自己是大人的?再落淚就要叫伯母笑話了喲”
這個曾被母親稱“不安好心”的女人,看上去是那么柔弱,那么嬌小。可她的懷抱卻那么溫暖,掌心那么有力
楊嘉躍似乎可以理解,為什么父親寧可犧牲自己的一切去愛這個女人。
上善若水,柔能克剛;大愛至樸,不爭致勝。
***
三月陽春,百花初綻。
換上春裝的學生們穿梭在綠樹蔭下,走在羊腸道里。
萬樹一歲一枯榮,唯有青春的朝氣不變。
象牙塔里的孩子大都還以書為枕,悠然自在,高談國事,暢想夢想。也許只有即將面臨畢業(yè)的學生會擔心真正的未來。
出國,留校讀研,工作選擇太多。但千萬別以為高材生們就對前途無憂無慮,隨著大學生產(chǎn)量年復一年地增加,即使是全國最高學府的文憑,也在首都這個高級人才市場中顯得廉價起來。
即將以優(yōu)異成績從科大畢業(yè)的楊嘉躍,并不如別人看起來那么云淡風輕。
寫字臺上攤著一紙保研意向書,如果在上頭簽了字,就等于簽下未來三年的賣身契。而美國那邊不少院校的錄取通知書也紛至沓來。楊嘉躍的專業(yè)很難申請到全獎,卻有幾個不錯的學校許他優(yōu)厚條件,讓人心動不已。
從長遠角度來說,出國對他和喻年日后的發(fā)展比較有利。但這也意味著他要先于喻年離開。
“去美國吧。”喻年替他下了決定,“我明年來找你。”
楊嘉躍:“你舍得我走么?”
喻年:“明知故問。”
楊嘉躍長嘆了一口氣:“我再考慮考慮。”
兩人才剛剛開始毫無隔閡地相愛,這個決定無異于酷刑
“考慮什么?”喻年反問。
結果已經(jīng)很明確了。有交換經(jīng)歷的喻年都知道,去國外名校讀碩士要遠遠強于國內虛無內在的研究生學位。
科大和京大的確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院校,但僅僅是在“國內”,而且只限于“本科教育”。近幾年研究生擴招,還不是為了緩解就業(yè)壓力,出來的碩士生含金量很少。
相比而言,去國外不但能接受高端教育,還能體會不同國家以及民族文化,拓寬視野。無論是對楊嘉躍的專業(yè)發(fā)展還是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都會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唯一需要擔心的也許是異地的物價,經(jīng)濟是否能承擔,以及可能產(chǎn)生的無歸屬感和思鄉(xiāng)情緒。
“又不是沒分開過,十年都過去了,還少這么一年?”盡管喻年也舍不得楊嘉躍,但他畢竟還是理智的。
他倆都是有主見又有智慧的男孩,不能像其余小情侶那般貪戀眼前短暫的美好。有些決定必須去做;有些分離必須去煎熬;有些感情必須去思念,才能讓未來的守候更加堅實長久。
楊嘉躍的手撫上喻年的眼睛,繼而到眉毛、額發(fā)
他的眼神溫柔如水,好像要將眼前這個人溺斃:“為什么你總是能說出讓我感動的話,還是說我已經(jīng)對你沒有一點抵抗力了?”
第一次分開是因為不懂,以為還能輕易相聚,卻不想一晃十年,物是人非。所以這一次才會如此害怕,就算只有一年也不敢冒險,怕出什么意外,怕他申請不到離自己較近的學校,或是他有了更好的選擇,留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何況他是那么的優(yōu)秀,那么年輕,會不會在分離的一年里想明白,只因為找哥哥的執(zhí)念才對自己如此,而并非因為愛情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楊嘉躍想到自己不久前還無視喻年暗戀自己,仿佛置身事外。不由苦笑。
原來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覺間丟了這顆心,原來這就是為一個人沉淪的感覺。
喻年被楊嘉躍的深情款款肉麻得說不出話,又聽他道:“以后我不會再去酒吧見她們了。”
“嗯?”
“我只做你一個人的阿思。”
楊嘉躍的前途抉擇也影響了隔壁的王珉和肖瀧。
科大的保研項目是從大三開始啟動的,理工科類一般會在大三下半學期擬定名額,并于大四簽訂保研協(xié)議。
像肖瀧這種專業(yè)的人才,不止科大,連國家都會想辦法盡力留住。
按成績分配,有的進國家科研單位搞研究,有的被選入軍隊繼續(xù)深造,還有拿到高等學歷后去各地任教。成績普通一點的,也能去航空公司混個高級顧問。
如果說高中成績顯示的是體力和苦力壓榨完后的智力水平,那么大學里的成績更多考驗的是持之以恒的自律自學能力。
當走過高考這座獨木橋,前頭還有個指向燈在繼續(xù)引領自己時,學習對肖瀧來說,已經(jīng)根本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基礎打好了,看書就容易理解。知識是網(wǎng),相互連通。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