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規(guī)矩
江若寧懶懶地道:“告狀要找朱夫人!”頓了一下,睜開眼問道:“你不是昏車嗎,怎么精神比我還好?我要睡覺,我要睡上一天一夜,別吵我,我現(xiàn)在就要睡,我不吃飯了,我只想睡覺。”</br> 阿歡整理了一番,“師姐,我先出去打聽一下情況。”她換了身得體的衣裙,出了院門,又反手將門合上,這才小心翼翼地往朱夫人住的主院去。</br> 江若寧褪了外袍,側身而臥,不知不覺間便熟睡過去。</br> 待她醒來時,已經(jīng)是雄雞報曉時分。</br> 阿歡躺在她無帳的小床上,一臉不高興,小臉兒睡得紅撲撲的。</br> 江若寧出了正房,往東廂房一望,現(xiàn)還有個小廚房,廚房里有廚具,又有兩只水桶,桶里有滿滿的清水,打水洗了臉,又重新梳了個得體的式。</br> 外面,傳來衙役的聲音:“江姑娘醒了沒?淳于先生有請!”</br> 阿歡騰地一下坐起:“誰!誰?”</br> 江若寧道:“師妹,我先過去了,你一會兒過來。”</br> “好困啊!”阿歡一倒身還想睡,卻突然憶起江若寧不在。</br> *</br> 大理寺后堂。</br> 大理寺卿朱拯大人、少卿謝七、淳于先生及鄭剛已經(jīng)到了,后堂正中擺了張八仙桌,幾人正圍著八仙桌用早飯,每人一碗菜粥,又有一盤饅頭、一盤包子,中間還有兩盤腌菜。</br> 這,就是大理寺的早餐,一點也不奢侈,但卻能吃飽。</br> 她今兒穿了身額黃身的衣裙,裙擺成不不規(guī)則的荷葉邊,長長短短,長的而小腿位置,短的在膝蓋三寸處,即飄逸又不失干練,束衣束袖。挽著兩髻,髻上綁著絲絳,飄飄曳曳,俏生生的甚是可愛。</br> 謝七先是微愣。再看其他人也有微微的錯愕。</br> 這次來的女捕快,是不是也長得太嬌俏了些。</br> 大理寺這捕快里頭的單人漢多得數(shù)不過秋,就連兩大名捕的鐵血、鄭剛都還單著呢,也難怪兩人看到江若寧那古怪的表情。</br> 江若寧看了眼一側多放了兩副碗筷,正要自己取。卻見朱大人搶先一步,“大理寺的規(guī)矩,來了新人,由各處代表輪流幫忙盛一次飯,以示歡迎。”</br> “多謝朱大人!”江若寧抱拳一謝,坐在案前,“能不能給我換大碗,阿歡也習慣大碗吃飯,這樣省時間。”</br> 朱拯笑了起來,立馬換了大碗盛。</br> 江若寧低下頭。聞了一下,“好香,大家早!開飯!”</br> 反客為主?</br> 江若寧捧著碗咕嚕嚕一口飲下,幾人皆盯著,一口就去了大半碗。</br> 鄭剛道:“小江,你餓壞了吧,聽說昨晚你沒吃就睡了。”</br> “還好。”她淡淡地應了一聲,“請淳于先生給我講講大理寺的規(guī)矩,你講完了,我也講講我的規(guī)矩。萬事還是說明白的好,來日方長,知曉了彼此的底線,也好拿捏分寸。明白何可為,何又不可為。”</br> 這丫頭……</br> 又反客為主。</br> 淳于先生道:“我們大理寺衙門除了寺卿、少卿,還有夫人。有幾個院子是用來安頓證人所用,案子多的時候,這里的院子不夠用。”</br> “既然如此,就將我們安頓到男捕快院子里。我和阿歡只需要一間屋子即可。雖說我們是女子,但入鄉(xiāng)隨俗,小數(shù)人服從多數(shù),尊從大局利益。”</br> 以前來的女捕快都巴不得大家捧到手心里,誰不想要單獨的女子,可她竟說住到男捕快院,只要一間房。</br> “我們大理寺的規(guī)矩,所有捕快,一旦接到案子就得分工合作。聽從朱大人、謝大人和我的布置與安排。”</br> “若是現(xiàn)你們安排不合理時當如何?”</br> 這也是以前沒人問過的!</br> 淳于先生望向朱拯,朱拯道:“可提出自己的意見,只要合理便可采訥。”</br> 淳于先生又道:“大理寺捕快有時候也擔負著保護證人的職責,因為我們?nèi)狈ε犊欤S多案子被迫移交刑部審理。這次有你們來,我們大理寺陳年的舊年就能有進展。”他頓了一下,現(xiàn)自己落俗,“不出差時,大理寺每日巳時一刻用晨食,這里有專門的大廚房,可以自行取食帶走,也可在伙房用餐。午時一刻用午飯,也是自己取。酉時一刻用晚飯,每日因有人辦差,所以伙房的飯菜不會備得太多,若是去晚了,就得自己到外頭買吃的。除了沒出任務的沐休日可以穿便裝,所有捕快必須穿上大理寺的捕快服。”</br> 江若寧問道:“那若是臥底呢?”</br> 幾個都是一怔。</br> 淳于先生抱拳道:“請問江姑娘,何為臥底。”</br> 她擱下碗筷,“臥底又叫細作,因案子需要,捕快穿上便服,潛入某某人家、某某地方查探案情,從而收集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證據(jù),最終對嫌疑人進行緝拿定罪并破獲疑案。”</br> 淳于先生難掩欣喜。</br> 如果照她這么說,很多案子就好處理。</br> 比如,這次劉丁氏的案子,劉家一口咬定沒有劉西這個人,非說是一個護院私下?lián)Q了劉西進去,即便所有人都覺得這個理由不可信,卻又無法攻破案子,出了海捕文書也一直沒尋到劉西。</br> 冷二等人從青溪縣歸來,進一步證實,劉西很有可能是一名殺手。</br> 而買通劉西的人不可能是丁家,只可能是劉家或與劉家相關的人。</br> 江若寧微微一笑,“你們在想,是不是可以讓我扮成丫頭去劉家?”她搖了一下頭,“我剛來京城還不熟悉,我以為,讓其他人易容混入劉家更為恰當。另外,劉西是易容進入劉家的,他是一名殺手。就算我觸碰到他的腦袋,知曉了他真實容貌,劉西也有可能隨時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樣。劉西救過我一命,以我的觀察,他還會來找我。”</br> 淳于先生道:“姑娘可以肯定劉西會來找你。”</br> “女人的第六感,我遇刺那日,他曾問過我一句:你真的一觀死人頭骨就能知其生前容貌,我說是。”她頓了一下,又繼續(xù)回憶道:“他不是來殺我,是為了試我,他的武功路數(shù),不像江湖中人,反而更像……”</br> “什么?”</br> “大內(nèi)侍衛(wèi)!”</br> 幾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嚇了一跳。</br> 大內(nèi)侍衛(wèi)怎么可能去殺劉丁氏一行十幾人,還殺了董氏、鐵猴子這樣的無辜百姓。</br> “他很警惕,關注力似聚而實散,當他與你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觀察和留意的是周圍,那日他所殺的兩名刺客武功不弱,卻能在瞬息之間被他一招斃命,快狠準。他有一個殺手的實力,又擁有一個優(yōu)秀侍衛(wèi)才有的警惕與防范心。我從來不認為他是因我?guī)煆暮稳硕任遥俏覍λ€有大用。”</br> 江若寧喝完一碗粥,自己盛了小半碗,取了一個饅頭,又道:“要抓劉西不易,此人武功高,警惕心強……我與他近距離接觸之時,劉西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氣味,就像玉人坊生產(chǎn)的脂粉香味,打斗之時,我的手曾接觸過她的手,手背有著女兒家肌膚的細膩,所以,我大膽推測,劉西很有可能是個女子。”</br> 女子?大內(nèi)侍衛(wèi)?武功極高……</br> 一時間所有人思潮起伏,難以平息。</br> 朱拯想到了一個地方:大燕十二肖。</br> 可這些人直接聽命于皇帝。</br> 也只有十二肖的人,才有可能具有江若寧所說的的特征。</br> 李七公子問道:“若是姑娘再次見到此人,你能認出她么?”</br> “七成把握:一,從她的眼睛;二,辯別體香。無論她如何易容,眼睛與眼神是改不了的。而一個人體香即便用了大量的脂粉,獨特的氣味改不了。”</br> 鄭剛此刻面露異容,江若寧和過往進入大理寺的女捕快完全不同,她能說得有理有據(jù),一席話就能讓人信服,“你能聞嗅出每個人身上不同的體香?”</br> 江若寧道:“我從小對氣味、觸感特別強烈。”</br> 眾人沉默了良久,一個人擁有一項技藝便屬不易,而她不僅可以摸骨塑出生前五官容貌,還能記住一個人的特殊體香。</br> 冷二道:“江姑娘,我們大理寺多是男子,那個……你要防備刑部的玉面。”</br> 江若寧正容道:“傳聞大理寺、刑部四位名捕,尤以玉面名捕生得最是俊俏,是個出名的人\妖。”</br> 鄭剛樂了,“人\妖這詞用得好,那確實是人\妖。”</br> 俊如妖孽,卻偏偏是人。這,是鄭剛對“人\妖”這詞的理解。</br> 江若寧點了點頭。</br> 人妖玉面?如果他聽到有人這樣說,怕是要氣得玉面扭曲。m.</br> 阿歡急匆匆從飄花園趕來,一進后堂,抱拳行禮。</br> 江若寧道:“快坐下吃飯!”</br> 阿歡抿了抿唇,從朱拯手里接過稀粥。</br> 江若寧問道:“不知若是屋里家具、擺件差缺,可容自己隨意采買?若添置了,他日在京有家,可否帶走?”</br> 淳于先生搖著羽扇:“若是你自己添補,當屬你的東西,當然可以帶走。”</br> 阿歡訥訥地道:“師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會離開大理寺。”</br> 江若寧微微一笑,“我的打算,你知道。除非嫁人,否則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大理寺。”</br> 阿歡又道:“師姐,辰時一刻,比武堂我們要與捕快比武,這也是他們的規(guī)矩,比武之后會有新的排名,還會捕快的身份腰牌。”</br> 江若寧抬了抬手,不以為然地道:“雖然你師姐最擅長的著書立傳玩文字游戲,不大喜歡這種打架的事,但既是規(guī)矩,打打架也無妨。”(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