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智者我的愚者
阮寶玉慢慢站起身,感覺到有些眩暈,朝著窗戶走了幾步,腳下一軟,鼻血急急下墜。
“方才你連喝了幾杯的茶水里面,我下了藥,不多,不會對你身體有什么影響,只是怕計劃有變,讓你兩腿發(fā)軟不能走出這間屋而已?!笔拸厣蟻硐敕鏊鹕?。
計劃有變?
兩年前那句豪言劃過腦際:如果計劃有變,我動了真心,那么就利用蠱蟲催眠,還可以強迫自己背叛侯爺。
這所有一切便像一張蛛網(wǎng),織的是他,困的也是他,最終千絲萬線終于將自己困進死局。
既然蕭徹已經(jīng)下了藥,便是做好要從他這里拿到下一步拔除帛錦的計策的準備。
剛才看到藍庭畫出的西番蓮花,寶公子就發(fā)現(xiàn)這個腦子已經(jīng)完全不受控制。
以蠱御心,母親都可以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他的確知道太多太多關于侯爺?shù)拿孛芰?。這些秘密,此刻就像一把把匕首,藏在他不受意念左右的腦子里,隨時都要成為蕭徹穿破帛錦已被一腔熱情融化后的胸膛的利器。
手心頓時沁出了汗,阮寶玉心念如電,慢慢地把自己的重量依托在蕭徹身上,讓兩人之間的戒備一點點放緩。
然后,他抬頭看著他的臉:鳳目長眉,下顎一道美人溝,但氣血不佳臉帶病容,平時倜儻的笑顏現(xiàn)在略有幾分憂慮。
是為了他日漸虛弱的身體,還是未完的大計?
“少?!彼閲酥?,露出一個寶光璀璨花癡萬分的笑,“我好像吃壞了肚子……想要出恭……”
蕭徹掏出帕子幫他擦著鼻血,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點頭道:“好,好,我讓小廝陪你出去?!?br />
在談論這么嚴肅話題的時候,也只有他寶公子會突然想要去如廁。
不過說是小廝,不如說是府上的高手。在陪著阮寶玉走去茅廁的路上,雪地上幾乎不著痕跡。
“干棗有么?澡豆兒有么?廁籌是什么材料的?有燭火照明么?”
寶公子絮絮叨叨地問著,小廝的臉一寸寸不耐下去,他指了一下西南墻角,說:“你先過去吧,一會兒我給你送過來。廁籌就是普通的竹條,你難道要用好玉?!”但他頓了一下,搔首道,“不過大人讓我一定要盯緊你,你不會打算趁機逃跑吧?”
寶公子臉上堆著無奈的笑:“我都被你家大人下藥了,就怕一會兒蹲下都腿軟,別提逃跑了?!?br />
小廝看了一下他凌亂發(fā)虛的步伐,終于松口道:“我先看你進去?!闭f罷一手挾起他,運輕功點地奔向西南,把他往茅廁里一塞,反手將門閂上,便又運輕功往物事房而去。
屋里,蕭徹危坐在榻上,瞇著眼睛看著藍庭,道:“藍夫人,你覺得寶玉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
藍庭嘆了一口氣:“身體情況比較糟糕,他昏倒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如果實在不行,可能需要鋌而走險……”
蕭徹聳了一下眉:“鋌而走險什么?你是說這個腦子里的頑疾有可能治愈?”他臉上顯出了幾分欣喜的紅潤。
藍庭點點頭,臉上卻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只是……根據(jù)我之前夜里引蠱盤問的結果,他現(xiàn)在對侯爺可謂竭智盡忠,如果治好了,恐成為大人新的心腹之患?!?br />
蕭徹若有所思地撫著下頜,淡淡問道:“那……如果只保留他在認識侯爺前的記憶呢?”
藍庭幽幽地吐了口氣:“這就是棘手的地方――消除記憶會對他的腦子帶來不可預估的創(chuàng)傷,有可能……”
蕭徹抬起頭:“會怎樣?”
藍庭別過頭去:“會……變成傻子。”
風華絕代驕傲一世的阮寶玉,要么成為別人手中的利器,要么就成為自己門下的傻子。這樣的選擇題,讓蕭徹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突然外面人聲吵雜,隱隱聽到呼聲:“茅廁失火啦!快去救火!”
蕭徹和藍庭頓時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