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4
“所以,你為了錢嫁入豪門,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對看透這一切的純潔兒童感到抱歉,內心十分羞愧和恥辱,才縱容他的傲慢無禮?!?br /> 安德烈嗤笑一聲:“怎么可能。而且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羊駝接著猜:“那就是有把柄在他手里?!?br /> 安德烈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羊駝用它碩大的眼睛翻了個白眼,這人只在艾森面前有些警惕,卻一點都不尊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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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教堂的會面什么結論都沒得出來,安德烈直到最后都一頭霧水,只記得他沒吃上飯,碰見了前繼子驅魔,雖然沒看懂,但被救了,自己又不知道為什么身體里有紅泥。
總之他表示愿意幫忙,但除了稀里糊涂地被艾森通知“隨時來找你”之外,什么都不清楚。
來處理現(xiàn)場的是教會的人和警察,現(xiàn)場的死人是從兩條街外的墓地“走”出來的,這會兒守墓人因為過度驚嚇正在醫(yī)院接受治療。安德烈本以為他也會被教會的人交代“不要說出去”,但來人只是問了他的名字,便讓他離開了現(xiàn)場。
結果第二天一睜眼,安德烈就看見了飛在自己頭頂?shù)难蝰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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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駝坐在吧臺桌上,試圖翹二郎腿:“我來保護你。既然你身上有了紅泥,就有可能被它們找上,厄瑞波斯叫我來看著你?!?br /> “哦,這樣啊?!卑驳铝野阉由系臋幟势孟聛恚澳悴皇呛苋鯁幔俊?br /> 羊駝抗議:“我不弱。而且如果出事,我負責叫他過來。你那個檸檬片給我吧,反正你也不要?!?br /> 安德烈遞給它,羊駝用這東西擦它的蹄子。
“那個‘厄瑞波斯’是什么意思?”
羊駝試圖把它的蹄子伸進安德烈的水杯中,“‘厄瑞波斯’是一種力量,一個名號,只有人類中才會出現(xiàn)它的繼承者,繼承它的人就是這一任的‘厄瑞波斯’?!?br /> 安德烈把杯子從羊駝蹄下移開:“很厲害嗎?”
“他是我們的克星,是我們的天敵。他的骨頭可以捅穿我們,他的血可以燒死我們,他說出口的命令我們不能違背,就連他吐口唾沫也會燙傷我們。一句話,他是獵人,是所有‘非人類生物’的終結者?!?br /> “很強嗎?”
“廢話。不過……”羊駝頓了一下。
“什么?”
“這一代偏偏是他?!毖蝰劙櫰鹈?,“嬌縱蠻橫、不可一世,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心眼小、脾氣大,又極擅長運用他的力量,簡直就是要一個人跟我們打一場戰(zhàn)爭。”
安德烈笑了下:“打過了嗎?”
羊駝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根本想不到他的本事。”
“看起來你覺得他很了不起?!?br /> 羊駝沒說話,難得很嚴肅。
“所以他是你們的王嗎?”
“放什么屁,怎么可能?”羊駝激動起來,“從‘厄瑞波斯’存在以來我們和它的繼承人,就在不斷地廝殺,從遠古一直到現(xiàn)在,一代一代的厄瑞波斯,一代一代的我們,永無休止,除非我們毀滅這股力量,或者他清空一切,否則無法停手?!?br /> 它越說表情越兇狠,終于注意到了安德烈毫不在意的臉色,停了下來。
安德烈不在意地笑笑,不是很感興趣,喝了口檸檬水:“喔,物種矛盾?!?br /> 他這話說得事不關己,羊駝有一瞬間很想揍他一頓,扒開他人類的小腦袋啐口痰,在他耳朵邊仔細講講在和厄瑞波斯的戰(zhàn)爭那漫長歷史以及涌現(xiàn)出來的事跡,但話到嘴邊覺得沒意思,閉嘴了。
那邊酒吧老板蛇眼走過來,給坐在吧臺邊的安德烈遞來酒,朝他笑笑:“粉色的,怎么樣?”
安德烈伸出的手頓了頓,推了回去:“我還是不喝酒?!?br /> “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破戒?!鄙哐勖嗣贿吅?,給他換了杯檸檬水,“不過,在法比奧手下做事怎么樣?我聽說你昨天又輸給他們三年?”
安德烈喝了一口檸檬水:“有點苦,加點糖吧。”
蛇眼認可其轉移話題之努力,卻并不買賬,隨和地笑笑:“這樣算起來你要在他們手下做六年。”
安德烈舉舉杯:“六是個好數(shù)字,為了六?!闭f著喝光了檸檬水。
這時有個矮壯的男人走過來,拍了拍安德烈的肩:“安,走了。”
安德烈把手頭的水灌完,敲了敲桌面,跟望過來的蛇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要離開。羊駝正在把蹄子放進別人的酒杯洗腳,一邊洗一邊大笑:“啊哈哈哈哈愚蠢的……”說著他發(fā)現(xiàn)安德烈出了門,不情不愿地把蹄子拿出來,飛過去跟上。
他們從酒吧走出來,向東走過一條街,進入一條窄巷,穿過去到了第九街,朝馬路對面一家便利店走去。
領路的男人遞給安德烈一根煙:“我聽說你又輸了六年?”
安德烈接過煙,就著他的火:“怎么還越傳越多……”
男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賭徒,沒錢就下桌啊,還沒見過有人拿自己賭的。”
安德烈吸一口,讓煙燃起來:“現(xiàn)在你見到了。”
這家便利店生意紅火,老板站在門口一個勁地兒用各種語言喊歡迎光臨,嗓門嘹亮,仿佛做這門小生意如同在傳教,充滿了信念感。門口的人也多,年輕情侶在軋馬路,還有幾個穿球衣的男人大呼小叫地來買啤酒。安德烈他們走在這里,完全不顯眼。
他們打門口過,老板笑呵呵地說歡迎光臨,安德烈和他擦肩而過時,他伸出手,安德烈邊走邊不起眼地握了一下,走過去后抬起手中遞過來的卡片看了一眼,今天的是:巴西人。
他們穿過便利店的后門,徑直走入地下室拳擊場。
場子仿古羅馬斗獸場的布局,中間低臺是拳擊場,外側圍著觀眾的看臺,讓人們能夠俯視拳場。場中央站著兩個氣喘吁吁的拳擊手,環(huán)繞著拳擊場的看臺上站著的是喊叫著的賭客,一邊大聲喊著選手名字,一邊混著多姿多彩的各地臟話,罵罵咧咧,唾沫橫飛,噴著煙皺著眉,探著身揮著手,恨不得是自己出拳。不過要是真是自己出拳,大概也不會有罵人這般洶涌的氣勢。
一個坐在拳場邊的人看見安德烈進來,朝他招了招手。
此人名叫古列,拳場經理人,穿的像個大富翁,安德烈來到他面前,古列站起來,舉著大拇指湊近他:“新淘的玉,看看,好東西?!?br /> 安德烈咬著煙,敷衍地鼓了鼓掌,伸手,“鑰匙?!?br /> 他說著話,煙抖著,煙灰撲簌簌落下。
古列不滿地看他,嘟嘟囔囔:“粗人,玉都不看?!泵鲨€匙扔給他。
安德烈接了鑰匙,再次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過去,走向后場,進了一個不起眼的房間。
羊駝跟在他后面,“你還要打拳嗎?我以前和一個很有名的打拳的人合作,叫什么來著……幫他拿了很多金腰帶……叫什么來著……”羊駝陷入沉思。
安德烈一邊打開儲物箱脫衣服一邊問:“合作,就是附身嗎?”
“不要講的那么難聽,他同意了的?!?br />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和魔鬼做交易……他最后怎么樣了?”
羊駝偏開腦袋在房間里飛,不回答這個問題:“環(huán)境不錯,這個女人叫什么?是明星嗎?”它湊到滿墻的裸/女海報前,對著一張使勁看,看著看著舔了舔。
“恭喜你,成為第三百二十五個舔它的生物?!?br />
羊駝一個激靈:“齷齪!骯臟!……”然后他從安德烈的表情上看出來自己被騙了。
安德烈把脫下的白色體恤扔進儲物柜,赤/裸著上身,弓起背在柜里翻找,背上的脊骨突顯,肌肉繃緊。
忒皮爾洛斯的眼神動了動,媽的厄瑞波斯為了羞辱它把它塞進卡通羊駝里,它看起來就像個喜劇動畫片,但說真的,它是個體面的惡魔,當然也想占人,而不是毫無力量的隱身寵物,想要人的身體,人的身體,人的……
嘎達一聲,安德烈合上柜子,忒皮爾洛斯一下清醒過來,朝安德烈飛去。
安德烈正在穿一件工字背心,薄薄的背肌隆起又放開,像山脈一瞬遷徙,丘陵碾成平原,然后他把卷著的背心向下拉,手指骨骼明顯,一點點撐開緊身的背心,把彈性面料撐出一段稀薄的區(qū)域,朝下拽,然后遮住他的身體,他身上有些淺疤,但引人注目的是腹部,下腹更深處,有淫紋。
然后,手不動了。
忒皮爾洛斯抬頭,對上了安德烈的眼睛。
安德烈勾著嘴角笑,分不清是輕蔑還是純粹覺得有趣,但笑容里惡意多過好意:“羊駝也有gay啊,了不起,要讓‘探索頻道’來采訪嗎?”
忒皮爾洛斯在內心啐了一口,這兩人惡劣得一丘之貉,厄瑞波斯的嘲諷充滿了年輕人式的張狂和輕慢,安德烈則是成熟男人慢條斯理,陰陽怪氣。
忒皮爾洛斯磨牙,等混蛋厄瑞波斯死掉,就送你上路,這身體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