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時候,展昭帶著小四子和小良子,一起出門。
    展昭去干嘛？倒不是去巡街，而是去白府找白玉堂。
    話說展昭陪了多多一會兒之后，就發(fā)現(xiàn)到吃中午飯時間了，本想找個飯搭子去新造好的太白居吃飯，卻發(fā)現(xiàn)
    大家都沒在。
    包大人和太師去了大理寺,之前那個案子還有些后續(xù)要處理，公孫陪著去的。
    趙普他們都回家了，殷候他們一大群人被藍狐貍帶去藍狐幫玩兒了，天尊也去了，連同小五和幺幺都帶走了。
    包延和龐煜匆匆吃了飯就跑回太學(xué)，繼續(xù)給林蕭老夫子幫忙整理新生名錄。
    展昭院前院后尋了一圈,就找到了趴在桌邊的小四子和小良子。
    小良子手里拿著筆,正跟小四子研究什么呢。
    展昭湊過去問，“你倆干嘛呢？”
    “小良子給他爹娘寫信呢?！毙∷淖犹ь^跟展昭說。
    展昭瞧了瞧，哭笑不得伸手掐小良子的鼻子，“小良子，你這字也就比狗啃的好了那么一點點。”
    小良子羞憤臉，看著那張信紙似乎也有點嫌棄。
    小四子也抱著胳膊搖頭，“小良子寫字太用力了哦！”
    展昭逗蕭良，“你這字寫的，寄回去你爹娘該說我們不好好教你功課了?！?br/>     蕭良扁嘴，“最討厭練字了?！?br/>     展昭不解，“公孫先生和包延字都那么好，你跟他們學(xué)學(xué)啊?！?br/>     小良子扭臉。
    小四子扒著展昭的耳朵小聲說，“學(xué)了，學(xué)不會呀?！?br/>     “這寫字其實也是有竅門的。”展昭拿了那張信紙，對垂頭喪氣的小良子說，“走，先吃飯去?！?br/>     小良子和小四子都鄙視地看展昭，那意思——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先吃飯再解決？
    展昭望天，拍了拍他倆的腦袋，“吃完了飯帶你們?nèi)ヌ珜W(xué)?！?br/>     “去太學(xué)干什么？”蕭良不解。
    小四子舉手，“剛剛小饅頭說新造的太學(xué)可好看了，我要去看！”
    展昭拉著他倆往外走，“包延他們都在整理名錄呢，負(fù)責(zé)手抄的就是王琪?！?br/>     小四子點頭，“琪琪的字可好看了！”
    “王琪是太學(xué)那么多人里書法最好的一個。”展昭邊晃晃悠悠往外走，邊告訴兩人，“不過我之前聽人說過，王琪小時候?qū)懽謱懙觅\難看，王丞相家里出了多少大才子?。窟@才子寫不好字不是叫人笑話么？于是王琪不知道怎么的就想了個辦法，最后練出了一手好字?！?br/>     “什么辦法！”小良子趕忙問。
    “那得問王琪去啊，一會兒吃了飯我?guī)銈內(nèi)ヌ珜W(xué)，你自己問他唄?！闭拐研Σ[瞇。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高興，不過兩人看了看路，一起拽住展昭。
    “貓貓你是不是走錯方向？”小四子指著反方向，“太白居在那邊！”
    “咳咳?！闭拐芽人砸宦?，佯裝剛剛發(fā)現(xiàn)，“哎呀！竟然走錯了，正好順路，去叫一聲玉堂，一起吃飯去。”
    小四子和蕭良斜著眼睛瞧著展昭——你就直說去找白玉堂吃飯不就好了么，別扭個什么勁……
    展昭帶著倆小孩兒到了白府門口，就見府門前好多東西，搬家是似的。
    白福正好跑出門，就看到展昭，“展大人，來找五爺啊?！?br/>     展昭笑瞇瞇搖頭，“我剛好路過?！?br/>     小良子和小四子無奈——真不坦白！
    “你們干嘛呢？”展昭見門前亂糟糟的，有些不解。
    白福嘆氣，“唉，別提了，掃塵呢！”
    展昭疑惑，“不年不節(jié)的掃什么塵?。俊?br/>     小四子和蕭良也對視了一眼，犯嘀咕，這幾座府邸最干凈的就是白府了，這還掃塵？
    白福一臉無奈，跟展昭說，“五爺剛才去庫房點銀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庫房太久沒用了，五爺伸手抓了一把銀子，誰知道抓到了一條拇指那么粗的軟蟲子，綠腦袋的，身上還有毛……
    展昭和兩個孩子倒抽一口涼氣——那白玉堂不瘋了？！
    果然，白福攤手，“五爺要放火燒庫房呢……我們攔了半天才攔住，這會兒正洗手呢，我得帶著人掃塵，不然再抓到個蟲子什么的，指不定五爺放火燒房子了?！?br/>     展昭也是哭笑不得。
    小四子抱著胳膊跟小良子說，“爹爹那天說，白白這個是病哦！怕臟怕成這樣子。”
    小良子好奇，“他不天下第一刀么？那如果打起來的時候?qū)χ麃G臭豆腐什么的，會不會很容易就贏？”
    小四子想了想，“可以試一下。”
    展昭扶額，他倆要真這么干白玉堂非瘋了不可，就問白福，“他人呢？”
    “在井邊洗手呢，展大人你要不然帶少爺出去逛逛吧，等我收拾完了再讓他回來數(shù)銀子。”白福讓展昭幫忙。
    展昭自然愿意，跑進院子，將正擦手的白玉堂拽出了門。
    五爺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只肥蟲子，就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整個人都不是太好。
    小四子拿了薄荷葉做的糖豆給他壓驚，很想跟他說——其實胖胖的蟲子也是很可愛的，是白白不懂得欣賞。
    展昭問起白玉堂，多多就快生了，小馬取個什么名字好。
    白玉堂倒是成功被展昭轉(zhuǎn)移走了注意力，兩個小孩兒也蹦蹦噠噠幫著小馬駒想名字。
    白玉堂邊走邊問展昭，“我?guī)煾高€在開封府么？”
    展昭搖頭，“和外公去藍狐幫了，藍姨貌似開了賭局，說要推牌九?！?br/>     白玉堂眨了眨眼，點頭，“那挺好?！?br/>     展昭失笑，“你不怕藍姨紅姨他們聯(lián)手算計天尊啊？她倆可厲害了！再加上太姨婆，天尊可別輸光你的家產(chǎn)?！?br/>     白玉堂嘟囔了一句，“最好把庫房里的都輸出去！那就不用點了?！?br/>     展昭突然指著他脖子說，“玉堂你脖子上有條蟲……”
    果然，就見白玉堂臉色一變，展昭摟著小四子笑得跺腳——面部表情好有趣！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脖子，真想照著展昭的屁股踹一腳。
    四人來到了太白居門口，晌午飯時么，太白居里自然熱鬧。
    小六子一眼瞧見四人，立馬跑出來，“展大人五爺！”
    展昭和白玉堂進門，都打量新造的太白居。
    展昭瞧了瞧，也算因禍得福吧，太白居的規(guī)模比原先擴大了至少兩倍，修得也夠氣派，貌似人手也多了，不知道有沒有請新廚子。
    小六子照例給白玉堂留了雅間，迎著眾人上樓。
    小四子和蕭良手拉手上樓，一路跟吃飯的食客打招呼打過去，小四子這人緣都快好過展昭了。
    展昭感慨——后生可畏??！
    眾人上了樓入座，小四子和小良子看新的菜牌點菜，展昭則是問小六子，“最近開封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新鮮事？”
    小六子樂呵呵的，“最近新鮮事倒是沒有，不過人就很多?。≠I賣也好！”
    展昭點點頭，“是太學(xué)新入學(xué)的學(xué)生吧？”
    小六子笑，“不止太學(xué)，其他書院的新學(xué)生也是這陣子到開封，到了開封自然沒有不來太白居吃飯的道理，是吧？”
    展昭點頭，這會兒小四子已經(jīng)在點菜了。
    白玉堂也緩過來了，靠著窗戶坐著，看街上人來人往，的確，好多年輕人，大多是書生打扮。
    開封城里除了太學(xué)，還有好幾座十分好的書院，出過不少能人，其中百年以上歷史的就有三間，跟太學(xué)一起并稱為四院，天下才子基本都匯聚這四所書院。這年頭有些才學(xué)的都往開封跑，皇城么，掉下塊牌匾沒準(zhǔn)都能砸中個伯樂，到了開封，入仕的機會就多得多。這也無可厚非，像公孫那樣的書生畢竟是少數(shù)，大多苦讀也是為了功名利祿。
    小六子跟展昭閑聊了幾句，小四子就點好菜了，于是開始上菜。
    太白居廚子的手藝還是那么好，展昭邊吃邊往白玉堂碗里夾菜，讓他多吃點振作精神啊，回去好繼續(xù)跟銀子戰(zhàn)斗。
    白玉堂也是哭笑不得，展昭回了開封府之后越發(fā)精神了。
    正吃著，有人敲雅間的門，展昭就聽外頭小六子說，“孔爺，里頭是展大人和白五爺?！?br/>     “是么？”一個渾厚的男音傳來，“那去另一間吧?！?br/>     展昭對小良子努努嘴。
    小良子跑去打開門，往外一看。
    門口，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正準(zhǔn)備離開，聽到開門聲，就回頭。
    那男子身材魁梧頗有些英雄氣概，一身黑色的官袍配著官刀。
    “孔大爺?！毙×甲语@然也認(rèn)識這人，跟他打招呼。
    “小王爺啊?！蹦谴髠€子見展昭也在屋里跟他打招呼，就吩咐手下繼續(xù)查，自己走了進來，跟展昭和白玉堂見了個禮。
    展昭和白玉堂都認(rèn)識他，此人是刑部的主事孔坲修。具體官職還挺拗口，展昭從來搞不清楚官職，只知道他應(yīng)該是個從三品左右的官。孔坲修主要負(fù)責(zé)開封城的典獄事務(wù)，兩衙三司的牢獄他都管，所以展昭經(jīng)常跟他打交道。
    孔坲修為人豪邁正直，而且武功高強，是少林高僧之徒，擅長硬功，練就一雙鐵拳，與展昭白玉堂都有交情，開封府的人也都認(rèn)識他。
    展昭見孔坲修手里拿著兩張黃榜，就問，“有人逃獄了不成？”
    孔坲修點頭，“別提了，逃走了三個犯人。”
    展昭皺眉，“哪個牢里逃出去的？危險么？”
    小四子挪了挪地方，拽拽孔坲修的袖子示意他坐下說。
    孔坲修坐在了小四子身邊，伸手摸了摸他頭，邊跟展昭和白玉堂道，“你們回來之前開封下了兩天的暴雨，城里有些磚墻老舊，塌了不少。西山的煙館獄塌了一面外墻，有三個犯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天晚上沒回牢房，一直躲在外邊，等墻塌了趁機溜走了。獄卒們當(dāng)時點人少了三個就已經(jīng)開始找，但始終找不到。因為雨太大，到了夜里更找不到了……昨天我?guī)е怂蚜松?，發(fā)現(xiàn)幾個腳印子，應(yīng)該是跑進開封城里躲起來了?！?br/>     說著，孔坲修打開手里的黃榜給展昭和白玉堂看。
    白玉堂看黃榜，展昭問，“煙館那邊的都不是重犯吧？”
    “這三人本來判得也不是太重，一個是慣偷、一個是騙子，還有一個比較兇惡一點，是山匪，不過他也只打劫沒殺過人。”孔坲修抱著胳膊，“只是最近開封人太多了，還都是些書生，出出進進的，得快些將人抓住，不然傷了無辜就不好了。”
    展昭點頭。
    白玉堂忽然指著其中一人，道，“這人我好看見過。”
    孔坲修和展昭都湊過去看，就見白玉堂指著的，是那個四十多歲，滿臉絡(luò)腮胡子長相兇惡的山匪，名字叫邱健。
    “五爺什么時候見過?！笨讏u修趕緊問。
    “就剛才?！卑子裉孟肓讼?，“應(yīng)該是他，我們剛才進太白居的時候，他從太白居旁邊的巷子里走出來的，正好跟我打了個照面，感覺有點鬼祟所以有些印象。
    “那錯不了了！”孔坲修高興，“剛才也有人報官說看到他在太白居附近，所以我才來這里找的，他往哪個方向走的？”
    白玉堂走到窗邊，給孔坲修指路，“那邊，走的大路。”
    孔坲修道了謝，帶著人就找去了。
    展昭搖頭，心說這賊也是倒霉，跟過目不忘的白耗子打了個照面。
    孔坲修是走了，不過那黃榜還留在桌上，黃榜上詳細寫了幾人所犯的罪行以及刑期。
    小良子和小四子好奇地拿著研究。
    小良子看了之后忍不住說，“這個山賊的刑期下個月就到了哦，他怎么一個月都熬不住了要越獄??？等到下個月出來不行么？”
    展昭接過黃榜看，果然，邱健本來下個月就能獲釋了。
    “其他兩個也不是多長的刑期，不越獄半年之內(nèi)也都一定能獲釋?！卑子裉靡灿X得奇怪，“逃獄罪加一等，感覺很不劃算?！?br/>     展昭也點頭，“煙館里頭的大多是些小偷小摸，犯不著吧……冒這么大風(fēng)險逃出來，就為了早個十天半個月。”
    白玉堂給展昭夾了一筷子菜，那意思——管他呢，那人就走了沒多久，以孔坲修的本事應(yīng)該很快能找到，回去再多蹲半年唄。
    展昭將黃榜收了，反正這事兒也不影響他食欲，繼續(xù)吃飯。
    ……
    先不說展昭等人在太白居大快朵頤，且說這會兒的太學(xué)。
    太學(xué)里，林蕭老夫子站在院子里，正翻看王琪抄好的名錄。
    包延和龐煜這邊也完工了，正喝茶吃桔子。
    王琪剛才抄完了書就跟府里人回丞相府了，貌似他爺爺要請客，他回家招呼客人。
    院子里，除了包延、龐煜和林老頭之外，還有趙蘭、戈青，以及揉著屁股趴在桌子上跟龐煜包延聊閑天的歐陽淳華。
    淳華就多嘴攛掇了趙蘭兩句探鬼屋，不料趙蘭當(dāng)真了還說漏嘴讓趙禎知道了，于是淳華遭了無妄之災(zāi)，被他舅舅揍了頓屁股，這會兒還痛呢。
    趙蘭在宮里也待不住，就去御膳房拿了好吃的，說來太學(xué)幫包延他們。
    趙禎諒她也不敢打鬼屋的主意了，就讓戈青陪她來。戈青早就習(xí)慣了，反正這刁蠻公主一直都是他在跟，戈青今天也是心情好，誰不知道晚上皇上要設(shè)宴，到時候就能見到天尊了……跟趙蘭來太學(xué)，沒準(zhǔn)還能提早見到。
    到了太學(xué)，就見歐陽也在呢，撅著個屁股跟包延龐煜說自己多倒霉，平白無故挨頓打。
    林蕭夫子聽著幾個小的你一言我一語討論金家老宅，就嘆了口氣。
    趙蘭拿著塊桂花糕，問老夫子，“林夫子，金家的少爺以前真的是太學(xué)的么？”
    林蕭點點頭，“嗯，他叫金善，一表人才，成績也不錯，可惜了?！?br/>     歐陽好奇，“他真的懸梁自盡的么？”
    林夫子無奈，“應(yīng)該是吧，反正家里是這么說的，你們可別去那宅子啊，他們?nèi)胰岁懤m(xù)死了都不超過一個月，蹊蹺得很?！?br/>     “這么邪門?。俊卑硬唤?，“會不會是有人害他們？怎么不查清楚？”
    “當(dāng)時的確查過，不過負(fù)責(zé)查這案子而進過那宅子的幾個捕快都離奇地死了?！绷址蜃訉⑹掷锏木碜诙紮z查完之后封好，準(zhǔn)備明日呈交皇上過目。
    包延問，“當(dāng)年案子的卷宗在龍圖閣里么？”
    正說話間，就聽到外頭傳來了紛紛亂亂的聲音。
    眾人對視了一眼，林夫子也好奇，“怎么了？”
    戈青走去看，就見太學(xué)門外來了不少官差，為首的正是刑部的孔坲修。
    “孔大人。”戈青問孔坲修，“怎么了？”
    “戈青？”孔坲修一愣，問，“你怎么在這兒？”
    “我陪公主來辦點事。”戈青見孔坲修拿著黃榜，皺眉。
    孔坲修忙問，“公主在這兒？你趕緊帶著公主離開，有越獄犯在這附近……”
    只是孔坲修話沒說完，就聽里頭傳來一聲尖叫。
    戈青一聽聲音是趙蘭，轉(zhuǎn)身就沖了回去，孔坲修也追了進去。
    到了院子里，就見書籍卷宗散了一地，林夫子摔倒在地上正喊呢，“來人??！”
    “夫子！”孔坲修過去扶他，戈青一見院子里趙蘭他們都沒在，趕忙問，“人呢？”
    林夫子指著后邊，道，“剛才從院墻外邊翻進來了三個人，挾持了公主就跑了，包延他們都追去了，趕緊！”
    戈青一閃就沒影了，孔坲修也追了過去。
    戈青這此時一身冷汗都驚出來了，他也不知道這個越獄犯是個什么兇徒，自己負(fù)責(zé)保護公主的，一個大意人竟然被抓走了。要是有個什么好歹自己跟著抹脖子就行了！另外，包延龐煜歐陽淳華，這三個里邊兩個是廢柴一個半吊子，追去有個屁用啊，可別被人宰了。
    戈青他們追出太學(xué)的后門，遠處……就見天空中突然響起了“啪”一聲，一枚聯(lián)絡(luò)用的響箭上天。
    戈青趕緊朝著那方向就追過去了。
    與此同時，展昭和白玉堂吃飽了飯，帶著小四子和小良子從太白居出來，就準(zhǔn)備去太學(xué)。
    剛走沒幾步，遠處一枚聯(lián)絡(luò)用的響箭上天。
    展昭皺眉，“這是……”
    “是不是小饅頭？”小四子一捧臉，他都認(rèn)得這是開封府的人一直在用的響箭。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人提了一個躍上屋頂，快速朝著響箭上天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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