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日常
目送李樂離開之后,妹子將鈔票小心的塞進了懷里,然后歡快的喊道:“下一位。”
一個穿著一身黑衣面目模糊的顧客挪了過來,聲音嘶啞飄忽的說道:“想看兒子和孫子,要一千億的。”
說完將一大疊面值一億的冥幣搬在了柜臺上。
妹子打眼一看:“正好一千億,走你!”
話音剛落,那顧客頓時化成一捧黑煙,順著妹子手指的方向,刷的一下從通風(fēng)口飄走了。
就在這時,從后面走出一人來,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漢子,他身上穿著一身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老式軍裝,身體枯瘦面色黝黑。
妹子看見他立刻歡快的跑了過去:“黑叔叔,你來了。”
“青雀,莫要頑皮。”黑叔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溫情,他走到柜臺后準備招呼客人,不過下一秒他卻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青雀,剛才有人來過了?”
被喚作青雀的妹子連忙點頭,笑著說道:“是個有趣的人呢。”
黑叔抬起手臂,一支干枯如樹枝的手伸出了衣袖:“交出來吧,人的東西是不能留下的。”
“我才不要!”
青雀嗖的一下往后跳了一步,滿臉的不樂意,然后這姑娘雙手放在背后做鵪鶉狀,大眼睛開始閃啊閃。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黑叔叔給我留下好不好。”
黑叔看上去非常嚴肅,卻也擋不住青雀的撒嬌,只能無奈的搖頭:“你這丫頭,可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了。招牌結(jié)界我已經(jīng)修好了,你找地方去玩吧。”
“黑叔叔最好了!”
青雀對著黑叔吧唧一下飛吻,然后開心的跑開了。
夜更深了,不知何時起,一陣霧氣彌漫了起來,漸漸濃厚的霧氣遮擋了閃爍的招牌,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六個大字。
“地府移動通訊”。
星期六的早上,學(xué)校食堂。
李樂正經(jīng)八百的坐在餐桌旁,嘴里咬牙切齒的不知道嘟囔著什么。
蘇燕拿著一只剝了皮的雞蛋,在他的眼眶上滾來滾去。
因為把臭襪子蓋在老大的臉上,今早起床之后,李樂被張昭逮個正著,按在地上就是一陣暴打。
“別嘟囔了。”蘇燕看著李樂的熊貓眼,憋著笑說道:“你就是手賤,招惹張昭干嘛?”
“那是我給他面子,真以為我打不贏啊。”李樂本想放幾句狠話,動作大了扯到傷處疼的呲牙咧嘴:“誰知道這回他這么較真,以前明明沒事的。”
蘇燕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以前李樂跟老大張昭開過很多次的玩笑,臭襪子蓋臉這事也干了不止一回了,老大性格豪爽從來沒放在心上。不過玩笑這東西就怕萬一,越了界限就容易捅婁子。以前李樂都是早上六點起,經(jīng)過一個晚上之后襪子早就晾干了,蓋臉上就蓋臉上唄,這回李樂半夜起的,黏糊糊的襪子在腦袋放上一夜什么概念?
它黏在老大頭上了。
你說李樂能不挨揍嘛。
李樂45度角斜視天空,表示自己毫不在乎,他就是這樣一個灑脫的男人。
如果李樂此時注意一下四周的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包圍了。在他方圓二十米范圍內(nèi)的餐桌上沒有一個女生,幾十條漢子坐在四周死死地盯著他,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李樂絕對會被削成羊肉片。
該死的混蛋,竟敢讓蘇燕服侍他,活該被人揍成熊貓眼。
蘇燕跟李樂自小青梅竹馬,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就沒有分開過,蘇燕是個很奇怪的姑娘,從小沒有被稱呼過美女,卻在大三這一年被全校男女學(xué)生認為是東大最美麗的花。她既沒有嬌艷的網(wǎng)紅臉,也不會露出爆炸的s型身材,她用十幾年的學(xué)習(xí)和運動來塑造自己,最后擁有了無法被忽視的美麗。
青春活躍,英氣勃發(fā),蘇燕是一個能被人第一眼就記住的女孩。
李樂說:“話說咱們怎么沒成一對呢?”
蘇燕放下雞蛋開始吃飯,嚼著包子說道:“親如兄妹,不好下手。”
李樂想了想,認為非常的正確。
兩人吃飯的時候,一個男生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過來,坐下之后端起李樂的稀飯跐溜一聲就下去了半碗。
李樂敲了敲桌子:“付新,你餓死鬼投胎啊。”
再一口將稀飯喝完,付新張口說道:“二哥,江湖救急,借我點錢。”
蘇燕遞給他一張紙巾問:“你干嘛用啊?”
付新說:“給我女朋友過生日。”
“扯淡。”李樂揭他老底:“星星的生日不是上過月就過完了嗎?”
付新有些不好意思:“這回是菲菲。”
李樂差點沒被氣死:“你還真是負心啊!”
付新,外號負心,宿舍排行老三。這廝算是個富二代,老爸是個有名的藝術(shù)家,大家都知道能跟藝術(shù)扯到一塊的,除了女人也就沒其它東西了。付新小時候跟老爸在法國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沾染了很多資本主義社會不良的習(xí)氣。
這貨個子高,嘴巴甜,又長得很像吳彥祖,所以身邊飛來飛去的有很多花蝴蝶。偏生這貨還喜歡裝闊,一來二去兜里經(jīng)常沒有錢。
付新見二哥不搭理他,于是開始哭窮:“我這不是沒辦法嘛,都怪我嘴快答應(yīng)人家啦,再兩個鐘頭人家妹子就該上門了,你不能讓兄弟我丟人吧?你放心,月底錢一定還你,我這幾天光吃饅頭榨菜了,連茶葉蛋都沒吃過。”
嘴里說著,付新?lián)破鹱郎系哪莻€雞蛋就塞嘴里了。
這雞蛋在李樂的臉上滾了半天,顏色都快黑了,旁邊的蘇燕一臉糾結(jié),最后沒扛住找個借口走了。
“你這茶葉蛋味道不錯啊。”
李樂憋得臉都綠了,沒敢告訴他實話。
既然付新連療傷牌茶葉蛋都吃了,李樂要是拒絕確實有點不忍心,沒辦法只能掏出錢包取出銀行卡。
“謝謝二哥,拜拜了您吶。”
付新一把搶過信行卡,拔腿就溜了。
李樂笑罵幾句,收拾好餐桌就離開了,被惡心了一通,這早餐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李樂跟主任請了個假,他要去找營業(yè)廳的那個中二游戲妹子算賬。
好家伙,大晚上跑出學(xué)校被嚇得七葷八素不說,到頭來那一百塊錢的話費愣是沒給充上,這簡直忍無可忍,甭管妹子有多么可愛漂亮,李樂一定要讓她知道什么叫做二十多年單身狗的憤怒。
出了校門還沒走出八十米,李樂被人給叫住了。
“這位小友,你今兒個有卦!”
李樂扭頭一看,圍墻旁邊的電線桿邊上杵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老頭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裝,衣服干凈熨燙的沒有一絲褶皺,花白的頭發(fā)梳了一個瀟灑的大背頭,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左手還夾著一根香煙。
一個非常有派頭有腔調(diào)的老頭。
李樂頓時來了興趣,這場面可不多見,壓下找人算賬的勁頭,李樂走了過去。
“大爺,你剛才說什么?”
“小友,你今兒個有卦。”
老頭又重新說了一遍,語氣特別逗,很像清朝電視劇里的那種掌柜腔調(diào)。
李樂湊到近前一看,這老頭檔次不低,手里夾得是中華煙。
“大爺,你是算卦的?”
“什么叫算卦的!?”老頭橫了他一眼:“老夫癡迷易經(jīng)數(shù)十年了,看你周身的氣質(zhì),你今天要栽啊。”
李樂差點笑出來,這老頭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道上混了數(shù)十年呢。
“您老給我算算。”李樂起了逗弄的心思:“二十塊錢夠嗎?”
聽李樂這么一說,老頭不樂意了:“你當我路邊上算卦的騙子啊,真是沒有禮貌。”
李樂已經(jīng)猜出面前的老頭是誰了,他恭敬的給老頭鞠躬:“周教授,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周教授,東南聯(lián)合大學(xué)文學(xué)系的教授,癡迷中國古典文化,對于易經(jīng)的癡迷更是全校聞名,經(jīng)常逮住學(xué)生侃大山,沒兩個鐘頭說不完,跟數(shù)學(xué)系的劉教授并稱‘東大雙煞’。
東大最有名的傳說有兩個,一個是周教授有一次拉著學(xué)生侃大山,那學(xué)生以為是溜進學(xué)校的騙子,最后報警了。另一個是數(shù)學(xué)系的劉教授,劉教授在宿舍樓寫下一道公式,將十幾個大一新生的生活費騙的清潔溜溜,差點被人圍毆。
李樂實在是不想跟周教授耗下去了。
周教授抬腳就想踹他,一副你小子有眼不識泰山的語氣說道:“你小子身上桃花氣縈繞,卻又夾雜幾分煞氣,該是桃花劫數(shù),好自為之。”
“謝謝教授指點。”李樂扭頭走出幾步之后回頭問:“您也在起點混啊?”
“老夫高v。”周教授顯得非常驕傲:“你怎么知道?”
李樂才不會告訴他剛才的算卦場景有個叫做小花的大神寫過。
幾分鐘之后,李樂又來到那家移動營業(yè)廳。
此時正好是午休,偌大的營業(yè)廳里空蕩蕩的,只有一位營業(yè)員坐在那兒無所事事的發(fā)愣。不過氣氛雖然冷清卻沒有昨晚的那種詭異。這年頭怪人多的很,李樂認為昨天晚上那群家伙肯定都是動漫宅,跑這兒搞什么動漫cos促銷會,或者是什么鬼節(jié)優(yōu)惠大酬賓。
走到柜臺前,李樂十分禮貌的說道:“你好,我要找人。”
營業(yè)員是個三十多的中年婦女:“找誰?”
“昨天晚上凌晨值班的一個小姑娘。”
說完,李樂發(fā)現(xiàn)這中年婦女看自己就像在看一個神經(jīng)病。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中年婦女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腦殘:“你見過六點之后還開門的營業(yè)廳嗎?”
“”
李樂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