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神童
93年的孩子,完全沒有后世那么早熟,對老師更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朱云軒這么一番動作,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教室里安靜地掉下一根針來都能聽到聲音。
“我不坐到前面去!”那個陳老師指著的位置在講臺邊上的走道上,然后只讓搬一個凳子,這樣的方式比一開始讓朱云軒站著的時候更加讓人難受。
“那你站到前面來!”那個陳老師沒有把朱云軒的反抗看在眼里,只是用手里拿著的竹竿敲擊講臺,聲音也嚴厲起來。
另一個女孩子應該是被嚇到了,搬了個凳子就坐到了陳老師指定的位置上,朱云軒卻沒有動。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這個時候非農(nóng)戶口要到鎮(zhèn)上來上學很難,他能來上學也是因為他爺爺跟鎮(zhèn)上的一個老教師關系很好的緣故,如果事情真的鬧得大了,他被勸退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真要他這時候跟老師低頭,他又非常非常地不甘心。
陳老師看到朱云軒沒有動,火氣更大,她教書教了十來年了,也沒見過像朱云軒這樣的學生!
“你給我站到教室外面去!你這樣的不聽話的,也用不著上課了!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進來!”她板著一張臉就來拉朱云軒,朱云軒畢竟只有六歲,姜月秀可以輕輕松松地抱起他,這個老師也能輕易地把他扯動。
丟臉丟大了!朱云軒被對方從座位上扯了起來,終于意識到了人小力微的意思:“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站好!”陳老師扯著他出門:“把頭低下!手放到身后!像你這樣的孩子我是沒辦法教的,等一下你爸媽不來接你你就不要回去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樣的父母教出來的,鄉(xiāng)下人就是沒素質!”
朱云軒聽著教室里傳來讀書聲,深吸了一口氣。姜月秀和朱成才做不了什么,他們對他千依百順,但是也對老師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信任,絕不可能跟老師鬧翻,至于找媒體什么的,這個時候也沒有什么媒體可以找。
難道自己就真的要忍了?朱云軒咬緊了牙齒,如果他已經(jīng)初中了,也不會這么被動,可是現(xiàn)在他才六歲,都能被那個老師提著走!
事情鬧大了,姜月秀他們會不會傷心……難道自己真的要忍?
朱云軒很清楚,要是上輩子的自己,就算被寵壞了,也是不敢反抗老師的,更對老師的一些話反應不大,可是現(xiàn)在的他心里裝著的是成年人的靈魂,想讓他跟教室里的其他孩子一樣把手放在身后一動不動地聽課太難了!要他面對一些侮辱性的語言也不能忍受!
去找校長?要是他什么都沒有只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孩子校長肯定不會幫他,但若是他……
“你怎么站在教室外面?”朱云軒靠在墻上咬牙切齒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李銳?”朱云軒一抬頭就看到了李銳,如今是上午第一節(jié)課,不可能有體育課,所以所有人都在教室里上課,也就是李銳可以出來四處走了。
“被罰了吧。”李銳說的是肯定句。
上輩子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奶奶也不喜歡他,他本身又過于膽小懦弱,雖然老師對他沒有什么偏見,可是他卻是一直被同學欺負的,而他那時候又因為每次跟人告狀都沒有好結果,自然也不敢向老師反映。
后來,還是有一次有同學把他的書從窗戶里扔了下去,老師才知道的。
這輩子他過的日子跟上被子完全不同,雖然因為他的特殊那些學生依舊不怎么理他,但至少沒人欺負他了。
“你過來干什么?”朱云軒問道,有那么一瞬間,他有想過要不要扒著李銳轉去李銳的班級,他知道李銳會有辦法讓他沒事然后也享有特權的。
可那到底不是他自己的。
朱云軒知道,李銳的父母有錢有權,所以對李銳來說,請他吃飯什么的并不算什么,可是他卻不能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畢竟那些并不是屬于他的,就像現(xiàn)在,他要是靠著李銳在這個學校成為一個特權階級,他又要這么回報李銳?
“我來看看你,”李銳貼著墻壁站到了朱云軒身邊,“要不要吃零食?”
“你有什么吃的?”朱云軒問道,這時候的零食品種少價格卻不低,他一般都不會買來吃。
“豆腐干。”李銳掏出兩包透明包裝的豆腐干來,小小的指甲大小的一塊塊豆腐干味道不錯,這種豆腐干只要三毛錢一包就夠了,似乎就是文德鎮(zhèn)周邊生產(chǎn)的,所以連標簽品牌都沒有。這種豆腐干和咪咪蝦條正是朱云軒如今最喜歡的兩種零食。
“其實做零食來賣也很賺錢,你應該也知道那些茶飲料有多賺錢吧?還有豆腐干,上輩子去超市買零食我連豆腐干都吃不起。”朱云軒拿著豆腐干慢慢吃,他可以接受李銳給的一些小東西,他也會送他一些泡菜之類的做回敬,不過今天學校里的事情,他還是自己解決的好!
欠了人人情,總要還的,他不想接受李銳的感情,自然也不能總是欠李銳的,事實上要是李銳不來文德鎮(zhèn),今天的事情,他還不是要自己解決?
“想得太多,也許反而賺不到什么錢。”就像上輩子的李躍,干過這行換那行,到最后還是什么都賺不到?李銳看得出來朱云軒不希望自己插手這里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多說。
他相信朱云軒會把事情處理好,卻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是啊……反正我估計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朱云軒因為家庭條件的緣故,上輩子沒學什么課外的東西不說,也沒有什么特長,真要說的話,也就是他大學學的是計算機了。
大一大二的時候他學的一般,到了大三大四卻是學的很認真的,別的不會,到時候靠著這個養(yǎng)家糊口卻沒問題。
李銳和朱云軒兩個人說話,因為聲音比較輕的緣故,教室里的人是聽不到的,那個陳老師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過了一會兒,李銳又悄悄地離開了。
朱云軒看了一眼教室,如今別的先不說,要是他晚上放學再被留下來害的姜月秀在外面等很久……
想也不想,朱云軒向著旁邊的那棟綜合大樓跑去。
上輩子他在這個小學念了六年,并沒有遇到像陳老師這樣的老師,事實上大部分的老師還是很不錯的,而他最喜歡的一個老師,則是在五六年級教他們常識的老教師。
這個老師很有名,最出名的事情,就是他把一個靠關系進學校,然后整天不呆在校醫(yī)務室的女人給罵走了,這個女人他印象很深,因為學校每次體檢過后,所有人就會被逼著買醫(yī)務室的高價眼藥水,要是這孩子確實近視眼,還要買上兩三種,這也就罷了,他們真有點事情,去醫(yī)務室絕對找不到人。
那個老教師教他們常識的時候早就到退休年齡了,還是被校長再返聘來的,這個老教師講課非常生動不說,小學里的課他什么都能教,在退休以前,據(jù)說是學校副校長。
朱云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這個老教師,不過有這樣的人存在,至少證明學校的領導班子還是不錯的,去綜合樓,總能找到可以給自己做主的人。
文德鎮(zhèn)小,是他上輩子呆的最久的學校,初中高中的時候還常常會回來看看,那時候朱成才給他買了一個傻瓜相機,他還把整個學校都拍下來了……
文德鎮(zhèn)雖然只是一個小鎮(zhèn),發(fā)展的卻不錯,文德鎮(zhèn)小自然也建的不錯,朱云軒在綜合大樓轉了幾圈,就聽到了下課鈴聲,然后,突然就看到了昨天開學典禮時給所有人講話的校長,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校長身邊站著的,正是他想找的那個老教師。
“校長,叔叔你就是校長吧?我的班主任說我學的不好,可是明明我連四年級的知識都知道的!”朱云軒馬上跑了上去,一臉純真地看向對方。
那個校長明顯不想理會一個孩子的事情,估計也沒把這么一個孩子當回事,然后,朱云軒一把就抓住了那個老教師的衣服:“爺爺,我真的學的很好,你可以拿東西考考我!”
“是不是你上課不聽話被老師說了?學習要認真一點。”那個老教師摸了摸朱云軒的頭,男生這時候個頭本來就小,估計這個老教師也不覺得這么一個明顯是一二年級的學生會知道四五年級的知識,文德鎮(zhèn)小可沒有出過什么天才。
“我說的是真的!”朱云軒很堅定。
因為他的堅持,最終還是被帶到了校長室,當然,估計校長也是打著息事寧人的事情的,對方只是一個孩子,要是大哭大鬧什么的他們也會很難辦。
小學的數(shù)學,朱云軒相信自己肯定能完全做出來,倒是高中的有些題目他估計會一頭霧水,而語文,因為上輩子在文德鎮(zhèn)小念書時老師比較嚴格的緣故,他基礎非常扎實,拼音什么的學的也都很好,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估計就是要克制一下自己不要寫出一筆狂草來了……
校長室并不大,里面有兩張辦公桌,那個老教師拿了幾本語文書出來,就要問他問題。
朱云軒想要速戰(zhàn)速決,直接就拿了一本四年級的語文書,對著上面的課文字正腔圓地念了起來。
校長和這位副校長年紀都不小了,說普通話的時候有著南方人的特性,平舌音翹舌音分不清,而前鼻音后鼻音就更不用說了,聽著朱云軒念課文,都有些驚訝。
“小朋友,那你念念這個。”朱云軒沒有戴紅領巾,文德鎮(zhèn)小管的很嚴,學生不戴紅領巾會被扣分,也只有剛上一年級的才會不戴,這個孩子應該剛上學吧?那個校長突然遞過來一份東西。
那是一份《告家長書》,說到底就是不要給孩子錢不能讓孩子玩游戲機要注意孩子安全什么的,朱云軒看了一眼,就念了起來。
朱云軒念得很好,他初中高中的時候很喜歡表現(xiàn)自己,還當過學校播音員,這么一篇東西念下來,除了中間有一處稍有停頓以外,念得非常好。
“念得不錯!”那個校長來了興致,這個年代,正是全國各地找神童喜歡宣傳神童的年代,要是他們學校出了一個神童……他興致勃勃地翻出了兩張考卷給朱云軒,朱云軒一看,正是小學四年級的期末測試卷。
朱云軒先做的是數(shù)學,前面的計算題他算得很快,就是乘除法什么的要列算法的他不確定自己列的對不對,還有后面的應用題,他算出答案以后,也不耐煩再去寫一個“答:xxxx”了。
然后是語文,做的也很順暢,只是做到一半的時候他才想到拼音跟英語不一樣……于是又回頭改了改,最后的閱讀理解什么的,也許寫不出標準答案,但他相信自己的理解能力應該不會太差,最后要寫作文的時候,他卻被阻止了。
數(shù)學卷子已經(jīng)批出來了,答案全是對的,語文的話也沒什么的大錯,閱讀理解什么的,就要看批卷老師怎么批了!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能做四年級的題目?
那個帶著眼鏡的校長笑得瞇起了眼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幾班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