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秘密花園
在遇見陳正希之前,二十三歲的任兆欣不是沒戀愛過的小女生,感情經(jīng)歷豐富,那段堪稱刻骨的戀情,就算再不舍又怎么樣,當斷則斷!
這個世界少了誰都一樣,那她任兆欣少了誰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她依然還是那個說一不二的人,自信、張揚、桀驁。但從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會喜歡上、愛上那個給了自己流水一般細膩情感的陳正希之后,什么想法都變了。
不知是否因為年齡大了之后想的東西多了,還是因為思想成熟之后更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這一次,她就是不想放手了,她選擇等待,心甘情愿地等待,一等就是那么多年,滿腔的溫情與期望,甚至暢想過未來會是怎么樣的幸福美好,最后,卻讓自己比任何時候都傷的深傷的重!
那個秋季,佳節(jié)之際,任兆欣滿心都是長久以來對另一個人的期盼,所有美好的過往與對未來的期待,被一句對不起輕輕擊碎,秋季的晨風,微涼,一站就是半天,她把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摘了去,把藏了好幾年的那只留下來——如果我不好過,那你也該不好過才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J市的娛樂場所遍布在小城的大街小巷,無聊之時,任兆欣一家一家的去,一瓶酒,一個晚上的時間就過去了。
燈紅酒綠的場合,最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多數(shù)人是去找樂子的,任兆欣也一樣,她對投向自己的各種含義不明的目光一概接受,渾不在意,加上光鮮亮麗的外表,這使得她備受關(guān)注。
有人見她又是只身一人,便上前搭話:“在這個地方,孤身一人的美女喝悶酒可是不好哦!”
任兆欣一笑,斟一杯酒遞過去,說:“你不是來陪我了么?”
這話進了別人耳朵里,就帶了一些異樣的感受,那男人端起酒杯喝一口,“我是方鴻,請教小姐尊姓大名?”
真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舌頭不聽使喚還是故意把那個“鴻”字咬成“魂”,反正是逗得他面前的女子朝他多看了兩眼。“芳魂?”任兆欣笑說,“哪家小姐附身在尊駕身上啦?”
方鴻也笑了,“我就說嘛,要是我父母給我換一個名字,也好過總是被人誤會的好。”
“父母賜,不敢辭!尊駕該是個孝子。”
方鴻慢慢搖頭,“一個女孩子,夜深了還不回家,身邊人不會擔心?”
任兆欣倚在沙發(fā)里,眼睛瞇了瞇,笑說:“如此良辰、美色,怎能辜負?”
方鴻一愣,站起來,拉了任兆欣的手腕就走。任兆欣就任由人拉著,看著面前那個寬闊的背影,眼睛里帶著意味不明的笑。
到了外面馬路邊,方鴻抬手攔車,任兆欣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清俊的男人,年紀應(yīng)該不會超過三十歲,沒有氣韻沒有閱歷,全靠一副皮相,那一句“良辰、美色”還真沒說錯。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摸對方下巴上青色的皮膚,指尖下移,劃過男子突出的喉結(jié),滑落到胸前,低頭淺笑著問:“尊駕想帶我去哪里?”
方鴻的鼻尖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散發(fā)出來的馨香,心猿意馬之時,一把抓住胸前的手指,目光灼灼,“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任兆欣抬眸與人對視,片刻之后笑說:“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說著,一步步退了出去,轉(zhuǎn)身走了。
眼看任兆欣就要走遠,方鴻跑過去,“女孩子家的,晚上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
“哦?好啊!”她摸出電話撥號,與那端的人交代自己的位置。過了十來分鐘,一部七人車停在兩人面前,任兆欣說:“上車吧。”
一路上,司機有意無意從內(nèi)后視鏡里看了后面這兩人好幾次,他那位小老板靠在座椅里閉目養(yǎng)神,那個陌生男人,仗著夜色下車內(nèi)視線不清,總是把放肆的目光放到左手里那位女子身上。
司機把兩人送到錦豐門口,方鴻又是一陣意外,任兆欣指著錦豐大酒店的金字招牌,笑問:“上去么?”
方鴻與任兆欣并肩朝錦豐大堂里走。
前臺見副總大半夜的過來,揚起笑臉,還沒張口,任兆欣就截了她們的話頭說:“給這位先生一間房。”
前臺就朝方鴻要身份證,詢問客人的需要,并為之詳細介紹。
任兆欣自認把人安頓好了就轉(zhuǎn)身朝外走,方鴻回頭一看,一把拍起大理石臺面上的身份證揣進口袋,朝外追了過去,把倆前臺驚得一愣一愣的。
門口,任兆欣上了車,似乎沒有看見追出來的那個男人,面無表情的從人面前開過去。
這種情況,對于任兆欣來說,就跟晚餐的時候嘗試了一道平淡無奇的新菜式一樣,滋味尋常到都激不起她再嘗試一次的念頭,更不能在她心里留下半點印象。就算被李老師逼著認識了一位同是老師的男人,被逼著與他訂婚,她也沒能把私生活稍微收斂那么一些。她該出去玩還是要出去玩,想跟誰曖昧一下就去做,不需要顧忌任何人或事。
至于流言,誰要是讓任兆欣感到不如意了,那任兆欣就不能讓他痛快,跟任總好幾年的司機,她眼睛不眨的就把人辭退了,只因為那人在值班室里跟人說了一句話:昨晚去接副總的時候,差點吃紅燈。
司機收到辭退信的時候,直覺得十分的莫名其妙!
當陳正希帶著傷出現(xiàn)在任兆欣面前的時候,她忽地在心底計算了一下,她有多久沒見這個女人了,她怎么就能把自己弄成這么一副模樣了呢,果然是自作自受!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看見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看著陳正希狼狽而出的身影,她能想到的就是這句話。
總以為,那句“找一個喜歡的人戀愛吧”能讓陳正希那么痛,痛到神色扭曲,痛到不會再有第四次回頭的可能,這樣,大家都不用再糾纏下去了。
可這人,就有叫你再三刮目相看于她的本事!
一個春節(jié)之后,她又神色如常的出現(xiàn)在錦豐副總辦公室,出現(xiàn)在任兆欣面前。
“除了那個叫任兆欣的,我根本不想和任何人戀愛!”
“兆欣,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
很簡單、很平常的話卻說得那么深情,卻也一下子激怒了任兆欣,我心里有你的時候你都說了什么,這么快就忘了?
冬天的蒲扇夏季的棉襖,不能再多余了!
而這一次,陳正希不是說說而已,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任兆欣,她是真的想要挽回她,挽回那段感情。
一天又一天、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一個月又一個月……
風雨無阻!
任兆欣冷眼旁觀。
任兆欣眼睜睜看著陳正希在兩地之間來來去去,漸漸消瘦。
慢慢地,她習慣了有那么一個人,會在差不多的時間里給她電話,報告行蹤,預(yù)約時間,只希望能見上一面,期盼著與她一起吃一頓飯。這對任兆欣來說,都不是難事,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做任何事,可她偏偏不愿意給這種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人好臉,想看見陳正希眼里的失望,想讓她也嘗嘗失望的滋味。
在璽園的那個親吻,陳正希在她耳邊說:“任兆欣,我愛你。”
天知道當時的任兆欣有多喜歡那個吻,那么多人面前,陳正希能夠主動走出那一步,這讓她心里又多了些確定,少了些彷徨。
可最后,她還是推開了她。
矯枉過正!
是啊,那么多人,不那么做怎么能讓陳正希意識到堅定意志對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的重要性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陳正希什么都沒說,任兆欣慢慢的不再出去玩了,沒有必要,連酒都不喝。
那么,任兆欣呆在家里做什么?
她有一個磁盤,保存著那三年多的時間里她每個休息日偷拍來的陳正希的照片,就算在最恨陳正希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刪掉。有時候她會一邊翻看一邊腹誹照片里的人:笨豬,跟你那么久都不知道,錢夾每天被偷都是活該。
她眼睜睜看著陳正希的錢包被人偷去,就是沒辦法去阻止,也有想要看看這人發(fā)現(xiàn)之后會是怎么一副神情。而后面,陳正希也沒辜負任兆欣的那一番“好意”,在站臺邊買雜志的時候掏不出錢來,尷尬地與人說抱歉,沒有惱火沒有詛咒,只能無奈地選擇了綠色環(huán)保的交通方式——步行。
對于無法改變的事態(tài),陳正希喜歡采取逆來順受的態(tài)度,這讓任兆欣覺得這人一直不曾變。可在她看完那半抽屜的信之后,驚覺這人也不是她所了解到的那般,年歲上升、閱歷增長,還是不一樣了,聰明的頭腦與骨子里的傲氣是她自信的資本、上進的動力,穩(wěn)重、端方的性格是她經(jīng)歷世事后養(yǎng)出來的內(nèi)在氣質(zhì),對感情的過度執(zhí)著,說明這本來就是個倔強的人,事物的兩面性,她被壓垮之后又慢慢站了起來,就跟她自己說的一樣:不管陳正希在哪里,她都還是那個出色的陳正希!
只因解除婚約的消息沒有特意讓陳正希知道,她就能氣呼呼地把任兆欣丟在大街上,自己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任兆欣在后面看著那人氣急敗壞的背影,笑彎了眉眼。
這樣的結(jié)果,也很好,是不是?
任兆欣喜歡帶著傲氣的陳正希,那份洋溢在她臉上的自信讓她格外神采飛揚,也格外吸引她的目光。她在欣賞的同時,忽然有些緊張,她怕陳正希會因此認為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都是無用功,然后,止步不前。于是,她就偶爾給她點人道主義的關(guān)懷,在她電話進來的時候跟她說幾句話,給她一些甜頭。
在任兆欣積攢了一百五十封信、把那只盒子裝滿的時候,她再也考驗不下去,等不下去了。
她想給陳正希一個驚喜,卻在人家的樓下等到半夜,等的瞌睡連連,等回來一個滿身煙酒味、怒氣沖沖的陳正希……
那么多的人,比陳正希年輕、比陳正希好看、比陳正希溫柔、比陳正希會逗她開心、比陳正希……可就是沒一個能替代陳正希在她心中的位置。
看著熟睡的陳正希,任兆欣什么都不想去計較,她輕輕上了床,把人抱在懷里,過往已經(jīng)遠去,幸好,還有未來,從今往后,這個人會與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這就已經(jīng)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