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我沒想到,出來一趟,又帶著傷回去了,好在,我上班以后,母親又回去了,不然,她老人家一定會改主意,住下不走了。她照顧了我近三年時間,我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她剛回去半年,我就傷了又傷,讓她知道,不知要怎么擔心。
我這個樣子,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得再去買幾幅手套放家里。這個樣子還一定不能叫小安發(fā)現(xiàn),不然,她不知道又要怎么損我了。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傍晚的時候,小安過來找我拿上次落下的一本書,直接堵上門,我想躲也躲不開了。
果然,她上來就撩我的頭發(fā)看,又拉我的手,大驚小怪的鬼叫,“陳小希,你是越來越能了啊,這是怎么回事啊?”
我躲開她,若無其事的坐進沙發(fā),手指攏一下頭發(fā)蓋住那個創(chuàng)口貼,“沒事,摔了一跤。”
“哦。”茶幾下面就放著片子,藥與病歷等,小安眼睛一轉(zhuǎn)就看見了,邊看邊笑問:“在哪里摔的啊?”
我無可奈何,實話實說:“你都看見了,還問什么?”
小安拽著檢查單一份份的看:“輕微腦震蕩?我看你是腦子壞了,剛自在兩天,又帶著傷回來了,你是怕你爹媽多過兩天舒心日子啊!”
“我警告你啊,這件事不許說。”我母親從我這里打聽不到消息,就采用迂回的方法,小安就是她安在我身邊的探子,“不然我和你割袍斷義。”
“我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了,才沒空搭理你這些破事。晚飯你怎么解決啊?”
“我出去吃好了。”
“哎,早知道就不來了。”
小安的廚藝,經(jīng)過她婆婆再三的“悉心指導”后,突飛猛進,日漸精湛,直追國家一級廚師的水平。忙了半個小時,兩菜一湯就上了桌,于是我夸獎她說:“安老師,你要是不想做老師了,做廚師也不錯,反正都是‘師’,民以食為天嘛。”她白我一眼,“我看你真的有病,還病的不輕,摔成這副樣子,還喜滋滋的。”
我把碗里的飯菜吃完,擱下筷子說:“我不是腦震蕩了么?”
“你說的很對。哎,飯吃完了,碗總該你自己洗吧。”
“安老師,我就說出去吃的,如今倒好,我這副模樣,怎么自己洗嘛!能者多勞,您可是新世紀全能型的——才人!”
“才人?哦~我家小朋友都上幼兒園了,也行吧,那你是哪家的才人?”
“本姑娘待字閨中,這方面,比不過您已婚女士,小女子甘拜下風!”
小安恨恨地看著我,恨不能把碗筷都扔過來的樣子,慢吞吞的收拾,一邊收拾一邊絮叨:“我看我腦子才是壞了才來管你的閑事。”
我笑起來,站到她身邊,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安老師,你說,我們兩個腦殘,這樣真的好么?”
“你才腦殘!我就知道,跟你說話,我就是自找不自在。”說著她自己又撐不住笑起來,“陳小希啊,我真是拿你沒有辦法,要不,你就嫁給我得了,這樣,我也好方便照顧你。”
我把搭在小安肩上的手臂拿下來,轉(zhuǎn)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說:“小安啊,我等你說這句話,等很多年了,你,不知道么?為什么今天才說?”
小安愣愣的看著我,簡直像被抽掉了魂魄,眼睛都不會眨了。我推推她的肩膀,“怎么了,安老師,你不是說的要娶我的么,這是,被我的深情表白,嚇到了?”實在忍不住了,“哈哈”笑出來。
小安丟了碗筷就來按我手上的傷口,我趕緊躲開,“安老師,你真敢下手啊。老師說:不能欺負弱者。”我真的是傷患,身上好幾處都疼,不用看也知道,不是青就是紫了。
她抓不到我,只好咬牙切齒道:“陳小希,但凡你好一點,我非叫你變成豬頭不行。”
“我錯了,安老師,我不該作弄你。”但你的神情好有意思,我笑的停不下來,電話響了。“喂你好。”
“是我。”
我笑著說:“嗯,我知道。”
“到家了?”
“早到了,飯都吃了。”
“你……那個,傷口不要碰到水,藥也要按時吃。”
“我知道了。”這些,醫(yī)囑已經(jīng)說過了,護士也說過的。
“嗯。”她掛了電話。
假期過后,我不顧手上的傷口恢復的究竟怎么樣,去醫(yī)院換藥時就不愿意再包扎了,包的跟個白蘿卜似的,又是他們口中現(xiàn)成的談資。買副手套戴著,當是怕冷吧。就算我不怕被人議論,也不愿意再三成為別人口中談論的對象,能避則避是我的本能,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一直欠著小安與石修沁的“人情”沒還,星期六我值班,下午,她們終于來把這份“得益”收回去了。錦豐的休閑中心,隨便玩,到時我結(jié)賬。
小安本著能敲我一筆是一筆的精神,拽著石修沁,朝我擺手,“好了,你上班去吧,我們自己玩,就不要你作陪了。謝恩吧。”
我受寵若驚:“那怎么能行?我都出錢了,還只能干看著,虧不虧啊我。”
“那再好不過了。”小安上來就拽我的手臂,“走,正好我們說說話。”
三個人一起進去,正好康樂的夏主管走出來,看見我,問:“陳經(jīng)理怎么有空過來了?”
“我陪兩個朋友過來。”
夏主管的臉上掛上職業(yè)微笑:“你們好,小瑚,來。”一個小姑娘跑過來,聽上司吩咐,請小安她們進去。
石修沁一邊被小安拖著朝里走,一邊回頭,比劃了一個無奈之舉的動作給我,我笑著搖頭,跟那位夏主管說:“還要麻煩你件事,她們所有的消費,不管她們怎么堅持,都等我來接。”以小安的性格,說敲我一筆,也是說著玩,只是給自己出來玩找個借口罷了。夏主管答應著,笑說:“哪有你這樣搶著買單的,下次出去玩,一定要帶上你。”
我笑說:“只要你不怕被人笑,我無所謂啊!”他就直搖頭,故作無奈的嘆氣,又笑著和服務臺交代幾句。
下班后我過去,聽說她們早離開了,消費了我一個星期的工資。我意外,這種地方,怎么是區(qū)區(qū)一個星期工資能打住的呢。看了明細,也就打了球,游了泳,要了一點喝的,除此以外,什么也沒有了。
休息天,我照例賴在床上不肯起。昨晚上做了腿部拉伸練習后,又慢跑了一圈,長時間不鍛煉,乍一開始,有點累,就多賴了一會兒。
小安自己開了我家大門進來,敲敲我的房門,探進頭來,輕聲說:“還睡著啊?”
我閉著眼睛:“嗯,有點累。”
她脫了外套,掀開我的被窩鉆進來。我被她嚇一跳,趕緊拽被子,“冷死了,你干嘛?”
“不干嘛,你干嘛這么大驚小怪的?”
“熊小安,你怎么了?”大清早的,沒有拍門,直接開門進來,說話還這么溫柔(有氣無力),許愿那個“破壞大王”也沒帶來,太奇怪了,她向來醉心于大清早吵醒我,看我氣急暴跳就覺格外開心,今天太反常了。
“我有心事。”
哦,“怎么的?”
“睡不著。”
“什么跟什么啊?是有心事還是睡不著啊?”
“心事就是睡不著。”
“那你睡吧,我起來。”
“我們說說話。”
好吧。穿了衣服靠在床頭,手里捏著電話。還有不多時,兆欣就會打電話來,這是自從她間接致我受傷以后每天早上的必修課。我們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天的事,連那個男人也忽視掉,這樣,我就多了與兆欣通話的理由。
小安轉(zhuǎn)身面對著我,抱著我的手臂,把頭也靠過來,“小希?”
“嗯。”
“這么多年,你愛過幾個人?”
我想笑,還愛過幾個,一個就讓我變這樣了,我哪里還有力氣去看其他人。“一個。”
“好多年了,只愛過一個?”
“是啊。”
“哦,那單身這么幾年,就沒有人追求得上你?”
“我眼里心里只能容得下一個人,對別人,我生不出異樣的心思啊。”
“哦。”
這個熊小安,究竟是怎么了?若是平常,我這么說,她不得笑死了,多好的打擊我的機會啊,今天愣是連波瀾也不興。
手里的電話發(fā)出嗡嗡的聲音,有電話進來,一串熟悉的數(shù)字,看了一眼小安,“那你好好歇歇,說不定是昨天游泳累了。”小安也不做聲,我?guī)吓P室的門,接通:“喂。”
“怎么樣?”
“什么?”
“傷口。”
你不能說點別的事情么?我低聲說:“好多了,再過幾天,脫了痂就徹底沒事了。”
兆欣那邊停頓了一下,說:“那就好,那就這樣。”她收了線。
我就知道,但凡我說沒事了,她就一定不會再多問一個字,以前她是那么的在意我,哪怕我吃飯無意中咬了舌頭,她也要看一下、問幾句才放心,好像我就是那泥捏的一樣。如今,我能與她通個電話就覺幸福了。
小安一直睡到午飯時間,叫她起床也沒費什么力氣,因為她根本就沒睡著。我說不會是泳技失常喝了人家洗澡水被嚇到了吧,叫你再瞎玩。她忽然笑了,說真的是被嚇到了,但絕對與泳技無關(guān)。再問怎么嚇到了就不說了,除了泳池,球場有什么能把她嚇成這樣?但她會游泳,長泰對泳池的安全管理也足夠規(guī)范,這個,要怎么樣能被嚇到?
我打電話給石修沁,問昨天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倒過來問我小安怎么了,我心說你們是一家人啊,長輩們還住在同一個社區(qū),又一起去的,怎么來問我,你們究竟搞什么啊。“她心不在焉,在這邊睡了一上午了。”
“哦,待會兒我過去。”
我覺得自己似乎不夠關(guān)心朋友,還以為,石修沁來了能讓我了解一些別的,可是,沒等石修沁到,小安就先離開了。而石修沁,聽說小安走了,連坐也不坐了,我再問她,她只笑笑,對于昨天的事,一句話:她被人表白了。
我詫異不已,這——這至于的么?她也不是未經(jīng)世事,怎么會因為這個就失魂落魄的?
接近年底,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小安在我這邊待了一天后,再見是一個禮拜之后,拖著我興致勃勃的逛街,買了一堆衣物,家里所有人都有份,已經(jīng)完全拋開了我認為的不是煩惱的煩惱。
因為春節(jié)的關(guān)系,再加上一夜的大雪,路上并不順暢,到了J市,天已經(jīng)黑透了。自從那天早上的一個電話之后,兆欣再也沒給我打過電話,我打過去她也是時接時不接的,從橋上下來,我再撥過去,她說晚上有客人。我一陣失望,這連見也見不到了,怎么辦,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吧。啊呀,這樣下去,我的工資都要捐給路政與快捷酒店了。
睡不著就看電視,臺一個接一個的換,最后定格在中央九的紀錄頻道,美國國家公園全紀錄,片子不錯。近十二點,接到兆欣的電話,那邊安安靜靜,她說話也奇怪,聲音溫柔的嚇人:“嗯,你在哪里?哦,來接我,金輝卓越啊,隨便誰都知道好不好?打車,讓司機送不久好了,快點。”
我狐疑,她確定沒打錯電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