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看望
秋月死死地盯著劉媽媽,劉媽媽心思一轉連忙道:“崔管家,秋月也是一時財迷心竅。如今小姐身子也不好,權當是為小姐積福,這事兒……”
“哼!”崔管家不耐地打斷她,“就是因為有這種惡毒的小鬼作祟,哪怕是積了再多的福氣,都能被這些小鬼消磨殆盡!不除這些鬼,小姐身邊也就無法安寧!”
秋月跪在地上大聲求饒:“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這是被冤枉的,這盒首飾是小姐送我的,我去湖邊洗衣服……”突然,她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猛地爬到劉媽媽身邊,牢牢抓住她的衣袂,“劉媽媽!我去河邊洗衣服你是知道的,是你讓我去洗的啊,我怎么可能預謀去殺害小姐!是你叫我去的啊,那盆衣服中大部分都是你的衣服啊……”
劉媽媽氣的直跺腳,一把扯開秋月,怒氣騰騰地吼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妮子,自己做的蛇蝎事,竟然栽贓到我頭上。我劉媽媽與你秋月是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到底是存的怎樣的歹心這般污蔑我?”轉過身,急急對著崔管家說:“秋月已經(jīng)是口不擇言了,如果讓這個黑心貨繼續(xù)這么口不擇言的說下去,難免污了小姐的耳朵,不如讓家丁先帶她下去關上幾日!崔管家,您看如何?”
秋月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劉媽媽,她竟然對自己落井下石!她與劉媽媽共事多年,自然是知道劉媽媽那一套齷齪的手段,如果她被家丁帶下去落在劉媽媽手中,到時候她便是生不如死!
秋月立刻掙扎起來,力氣之大令家丁一時間竟也奈何不了她。
崔管家怒目而視,正欲用強硬手段,但秋月已經(jīng)掙扎地爬到他腿邊。劉媽媽跑過將她拖開,暗中不斷大力掐著她,可秋月碎吃痛但就是死不撒手!
“夠了!”崔管家拍案而起。
秋月趁機喊道:“劉媽媽是兇手!她才是兇手!”
“你這個放肆的小蹄子!”劉媽媽一腳踹上秋月心窩,秋月捂著心口痛苦地爬起來,家丁連忙將這二人拉開。
眼見著這場審訊越來越像一出鬧劇,崔管家擔憂地看了懷里的青梅一眼。他心知有些事不能當著年幼的青梅面審,對著家丁使了眼色。屋內的家丁都是跟隨崔管家十余年,甚至二十多年,早就對崔管家的眼神手勢了如指掌。心領神會后,立刻將二人拖了下去。
青梅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這出好戲,突然就落了幕,心中大呼不甘心。
——崔管家,老崔啊!她費了這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秋月給套進來,眼見著就快要拔出蘿卜帶出泥了,現(xiàn)在竟然就這么的……把她給打發(fā)啦?!
可她就算有萬般的不甘,此刻也只能將話默默咽在肚子里。
秋月和劉媽媽被帶了下去,秋菊早就嚇得魂不守舍,崔管家看了眾人一眼,點了兩個丫鬟留下來照顧青梅,便帶著其他人走了,他要好好思考如何處置秋月這件事。
崔管家替林府看管別莊已經(jīng)三十多年了,從二十歲的小伙子到如今年過半百的老人。三十多年的歲月不斷將他的性格打磨,讓他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臨之而不驚。崔管家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同林府其他的管家一樣,暗地里多用一些手段,多經(jīng)營一些人脈,那么他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jīng)成了京中林府的大管事,而不是偏安與這小小鄉(xiāng)野田園。
但當崔管家得知,每年莫名死在京中林府的管事手里的伙計數(shù)量時,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便放下了。崔管家本就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對于其他大宅門里一心想要往高處爬的人來說,他的良知有些多了。這些良知不能讓他成為京中林府人人尊敬的大管事,但足以讓他在這悠閑的鄉(xiāng)野里怡然自得的養(yǎng)老。
可是!
他平安的后半輩子差點就要載到秋月和劉媽媽這兩個女人手里!
青梅雖然是林府不受寵的女兒,但無論如何她都是林府的嫡女。她平安活著,林府可能會忽略她。可一旦她出了意外,甚至死亡,那么林府一定會遷怒于整個別莊!這并不是因為青梅對林府很重要,而是嫡女生死關系到林府這樣一個官宦世家的面子與尊榮!
屋里陰暗無光,只有墻面上的窗戶縫里滲透進來的幾縷陽光,昏昏暗暗。
這里是別莊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房間,曾經(jīng)關押過不交租子的佃戶,但隨著崔管家成了別莊的管事,這里也就漸漸荒廢了。
“將秋月給我?guī)蟻恚 ?br/>
崔管家冷沉著聲音,秋月被家丁拖過來了。
此刻她雖已披頭散發(fā),但依舊很有精神,不住地掙扎著,嘴里大聲嚷著冤枉。
青梅在屋里正依著軟靠枕閉目休息,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留在屋里的丫鬟開始走動了。
青梅輕輕抬眸,一個綠衫丫鬟面露難色,另一個丫鬟也蹙了眉。二人對視一眼,還是由那綠衫丫鬟走到外廳。
不多時,便傳來細細的交談聲。
“小姐她已經(jīng)睡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是明天再來看吧。”
“胡說!青梅她很少午睡的,而且現(xiàn)在這種時候我們陪在她身邊反而更好!”
——是崔靖的聲音。
青梅坐起身,崔靖說的是“我們”,這意味著他并不是一個人。青梅想了想,喚來了守在不遠處的丫鬟,“讓他們進來吧。”
丫鬟得了令,將崔靖帶進。
跟在崔靖身旁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這女娃娃長得平凡無奇,可那雙大眼睛卻的是漂亮的少見,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樣奪目。青梅猜想,她就是錢嬌了。
丫鬟們給崔靖和錢嬌上了茶和點心,便退出里屋守在外面了。經(jīng)過秋月的事情后,別莊的丫鬟們安分許多,大家族里的禮儀也都撿了起來。
錢嬌眨著眼,突然噗嗤一笑,直接坐在青梅身旁,拍著自己的小心口“你把我嚇死了!崔靖把你說的就好像是一腳踏進了閻王殿似的!”說著,朝著一旁的崔靖瞪了一眼。崔靖吐著舌頭,當做沒看見。
青梅掛著淺笑,沒有回話。錢嬌知道她是一個悶葫蘆,也不起疑。
錢嬌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布帕,疊的十分精致。青梅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她將布帕一層一層的打開,最后一個平安符攤在了手心。
“你把它帶著,那些什么牛鬼蛇神的就都不會靠近你了。”錢嬌說著,那雙大眼睛更加明亮起來,“這是我外婆給我的。我已經(jīng)有一個了,這一個就送給你,很靈的!”
青梅有些不知所措,崔靖道:“就收下吧!錢嬌給的東西一般都能辟邪!”
“你說什么?”錢嬌聽出崔靖那話里意思,語調一揚,崔靖嘿嘿笑著,連忙跑到一邊去了。
“那……謝謝你了。”青梅將東西收好,她隱約知道錢嬌來此的目的不僅僅是送平安符這么簡單。七八歲的孩子臉上藏不住事,此刻錢嬌就露出一些擔憂,甚至還有一些些的愧疚,這讓青梅有些興趣。
錢嬌微微抿著嘴唇,青梅見她這副模樣,心思一動,對崔靖道:“崔靖,你先出去一會兒吧。”
“為什么?”他可是趁著錢嬌她娘來別莊辦事的空隙將錢嬌偷偷帶出來的大功臣,怎么這倆小妮子過了河就拆橋呢!
青梅道:“我和……”話音一轉,用這她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只起的稱呼,“我和嬌嬌說些女孩之間的小秘密,難道你還要聽嗎?”
既然小青梅與錢嬌是好朋友,怎么能夠直呼其姓名呢。女孩兒間應該有更加親密的稱呼。青梅心中感嘆著——她得慢慢習慣正常人的生活。
崔靖一聽,摸了摸鼻子:“切,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能聽你們說悄悄話,我出去啦,不要太久哦!”說罷,學著大人模樣的大搖大擺地走了。
錢嬌感激地看著青梅,那些話她是不想讓崔靖聽到。青梅默默打量著錢嬌,是不是古代的女孩兒都有些早熟。才七歲而已,看起來已經(jīng)十分懂事了。過早懂事的孩子總是令人心疼的,身為雇傭兵的青梅很喜歡小孩兒。孩子就像是天使一樣純潔無暇,身在泥濘中的人總會對純潔的事物有著天生的渴望。
“我……”錢嬌調整著呼吸,身子突然顫了一下。她微微低頭,自己的手正被青梅輕輕握著,一股莫名的心安涌入心頭。
錢嬌深深吐出一口氣,“青梅……”
“嗯?”
“對不起。”
青梅淺淺笑著——勇于認錯的小孩啊,只是錢嬌到底對小青梅做過什么呢?
“啪!”
一道響亮的耳光在審訊的屋子響起。
劉媽媽發(fā)瘋似的撲向秋月,家丁立刻將二人拉開。
“你這個賤、貨,你為什么要污蔑我!”
秋月臉上漸漸浮起一個手印,可她卻不在乎,對著崔管家嘶喊著:“崔管家,崔管家,我說的都是真的!小姐第一次落水就是劉媽媽害的,她才是蛇蝎心腸,她才是想要害死小姐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