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偷聽
崔靖一口把飯吃到了鼻子里,手足無措地看著青梅,一時間他真的很想一頭撞死算了,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不解風(fēng)情的女人!不對,青梅只有十三歲,她還小,崔靖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青梅收了碗筷,,“如果真的要養(yǎng)一只狐貍的話,必須從小開始養(yǎng)。你要抓,只能抓狐貍幼崽。”
崔靖連忙道:“我去幫你抓一只來。”
“但是被人養(yǎng)過的狐貍崽長大后如果遇到了其他狐貍,會被他們撕咬,至死方休。因為它們沾上了人的氣味,從此以后是狐貍但又不是真正的狐貍。”青梅淡淡說著,“所以,還是讓它們好好呆在山上吧。”
“啊?”崔靖被她繞暈了。
青梅微微勾起嘴角,“比起抓狐貍,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向崔管家解釋吧!我很期待你們崔家的家法是什么樣子的,哈哈。”
“呵呵……”崔靖瞇起雙眼,意味深長道,“遲早讓你見識!”
青梅感情控制區(qū)為零的大腦沒有聽出這話里意思,只是因不甘示弱便也笑了兩聲,與崔靖一起將廚房給打掃干凈后便各自悄悄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青梅起床后在院子里做深呼吸時差點閃到腰。往日里像小家碧玉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丫鬟們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簡直就是桃羞杏讓,燕妒鶯慚。腰間素帶輕束,盈盈細(xì)腰不足一握,胸前兩只白兔起起伏伏,簡直就是引誘男人犯罪的大兇器。
東橋走來,嘴里塞著一塊芝麻餅,嘴角還粘著幾粒芝麻。手里端著一碟糕點,眼睛還不住地往盤里瞅瞅,看來只有東橋正常一點了。
“今天是乞巧節(jié)嗎?”青梅疑惑地問道。
東橋正舔著粘在手指頭上的餅餡兒,“小姐你好笨哦!乞巧節(jié)在七月,現(xiàn)在才五月呢。”
青梅揉著眉心。
東橋又道:“小姐,你其實是想問今天院子里的姐姐們?yōu)槭裁创虬绲哪敲雌涟桑∧憧梢灾苯訂柊。灰抑赖奈叶紩f。”
“那你說吧。”每次與東橋聊天,青梅都會感到一絲絲的無力。
“昨天不是有兩個公子來別莊借宿么,崔管家就把他們安排到東廂房那邊。其中一個穿灰衣服的王公子脾氣好好哦,對誰都一幅笑臉的模樣,說話也風(fēng)趣,絲毫沒有因為我們是丫鬟就瞧不起人。別莊里的姐姐們都爭著去東廂那邊,昨天晚膳的時候,王公子說今天要替大家畫丹青呢,所以大家一大早就起來打扮啦。只有小姐你起得最晚,你好懶哦!”
“……”她不與東橋這小屁孩計較!
不過話說回來,王岑與謝云昭竟然來別莊借宿了。
青梅靜靜想了會兒,東廂離她住的院落很遠(yuǎn)。他們應(yīng)該住不了幾天就會離開。這段時間里,她還是盡量小心一點,不要與他們照面。免得私自上山的事被戳穿,憑白惹些麻煩。
“可和王公子一起來的另一個就不怎么討喜了。”東橋嘟著嘴,“趾高氣揚,不茍言笑。好幾個姐姐好心給他送吃的,向他介紹這里有趣的地方他理都不理的!”
東橋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青梅卻已經(jīng)起了身,將自己打理干凈后便出門了。東橋回過神來,連忙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照例朝著黃夫子家走去。別莊與黃夫子家隔得不算太遠(yuǎn),大約走兩刻左右,中間要經(jīng)過一片草坡與湖水。青梅今天覺得很頭疼,因為東橋這丫頭從在莊內(nèi)就開始說,一路嘴巴就沒有歇息過。而她說的無外乎就是來到別莊借宿的王岑與謝云昭二人,似乎要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地全部告訴青梅。
青梅深深感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是為什么要對東橋說那句“那你說吧。”
“小姐,你說他們是為了錢小姐來的嗎?如果不是,為什么他們也要去打老虎呢?那個謝公子真的是很討厭啊。靖哥兒雖然也不怎么說話,但靖哥兒就不像他那樣,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東橋正欲往下說,卻見青梅突然看著她,東橋心底一顫,安靜地閉上了嘴巴。
“聽著!不許去招惹那兩個人,尤其那位謝公子,我不想說第二遍。”
東橋怔怔地點頭。雖然小姐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可現(xiàn)在她依稀感到小姐的態(tài)度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可青梅的威懾效果并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東橋又笑呵呵地走到她身旁,“小姐,你說不許招惹謝公子,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招惹王公子啊?”
“……”
東橋見好就收,不過她還是有些疑惑。想了想,終究是壯著膽子問道:“為什么謝公子就特殊些呢?”
青梅看了她一眼,道:“他是一個權(quán)貴之人,不是你們能夠惹得起的。”
東橋一驚,萬分好奇:“誒?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一個權(quán)貴?難道不可以是一個富商,求學(xué)的舉子之類的嗎,今年的科考也近了啊!”
青梅輕輕嘆口氣,東橋這種執(zhí)著精神有時候真的讓她很困擾。東橋不依不舍,“小姐,你說嘛。你是不是又嫌我笨了?我就知道,小姐你嫌棄我……我……”
眼見東橋的淚珠就要嘩嘩流下,青梅又認(rèn)命般地嘆了一口氣。
“首先,他去山上打虎,可以看出功夫不錯。但又沒有絲毫實戰(zhàn)經(jīng)驗,定是大家族里請來名師指導(dǎo)圈在家里教的。其次,他袖口上的花紋,商人會用貔貅等物,但他卻是繡的麒麟,太過霸氣的圖騰會傷財,這不符合商人的特征。他也不是趕考的舉子,你見過那個趕考的舉子一本書都不帶的。只有一種可能——權(quán)貴。出身權(quán)貴世家,出門不帶侍從,獨自與好友來到咱們這種鄉(xiāng)野之地,借宿了一天一夜還沒有走的打算。這一切都證明他們并不是趕路,而是出來散心。”
“綜上所述,這位謝公子是一個心情不好的世家公子,與好友一起出門散心。但其為人傲慢,散了這么久心結(jié)依舊無法解開,所以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暗。而他的好友王岑,如果不是脾氣非好好,定是自身地位不如此人,所以一直陪著他。人貴有自知之明,你若想要活的長久一點,就不要去招惹這種身份背景的人,懂嗎?”
她說完,東橋卻呆呆地站在一旁,雙眼失神,嘴巴微張。青梅一愣,伸手拍了拍她:“東橋、東橋?”
“小姐!”東橋猛地回神,一把抓住青梅手,神情萬分激動,“小姐!”
青梅被她這一驚一乍弄得莫名其妙。
“天吶!”東橋繼續(xù)驚嘆,眼角的淚珠不住留下,“原來小姐你也可以一口氣說這么多字!”
“……”
所以,她剛才說那么多,這小丫頭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
東橋還在驚訝中,以至于竟沒有發(fā)現(xiàn),她家小姐根本就沒有在別莊里見過王岑、謝云昭二人,竟然就能知道謝云昭的袖口圖案。
二人從湖邊的草坡上走過,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草坡下躺著一個墨衣公子。雖然衣物裁剪的十分普通,但袖口的做工卻是非常少見。謝云昭從草坡上坐起身,青梅剛才那一番話一字不漏被他全部聽到。雖然他本人對這種聽墻角的行為十分不齒,但奈何聲音自動跑到他耳里。若有行人經(jīng)過此地定會被他嚇一跳——好恐怖的臉色!
別莊里王岑左邊一個漂亮丫鬟,右邊一個鄰家姑娘,笑的一臉樂不思蜀。
“王公子,你看我這個結(jié)子要配什么顏色的料子才好看啊。”一個好不容易擠到他跟前的丫鬟含羞笑道。
“王公子,你剛才說的那種香料到底是怎么配出來的,你還沒告訴我呢。”
“王公子……”
王岑應(yīng)接不暇,突然看見謝云昭黑著一張臉站在不遠(yuǎn)處,驚得他一怔。
——誰又把這位大爺給惹了?
“明天我來教你們啊,我現(xiàn)在有些事要辦。”王岑連忙推開身旁的鶯鶯燕燕,那些丫鬟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突然也閉上了嘴巴——她們也看到了臉色不佳的謝云昭。丫鬟們依依不舍地散開,心中不免又對這位謝公子重重的哼了聲!
“哎……你一來,美人都走了,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喲!”王岑苦著臉,“你不是嫌這里太吵一個人找清凈去了嗎,看樣子你是清凈沒找到,倒是找了一肚子火回來?”
“呵!”謝云昭冷冷笑了聲,“你也玩夠了,明天就回京吧。”
“這么快?”王岑有些意外。當(dāng)初離京時,看謝云昭的模樣似乎是要在外面至少游蕩幾個月。
謝云昭點頭,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地步。
王岑大呼無趣,“其實我覺得這地方挺好的。雖然這里的小美人沒有京里的那么漂亮,不過勝在自有一股的清純之氣!”
清純之氣?謝云昭默默翻個白眼,應(yīng)該是刁鉆刻薄之氣吧。
“哎,我還有好些個地方都沒有玩到。你還記得咱們在山上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嗎,我在這里問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就沒有女獵戶!”王岑神神秘秘地走到一旁,聲音中有些興奮,“我說……咱們遇到的莫不是什么山神仙子之類的吧?”
“子不語怪力亂神。”謝云昭爽快地扔了這句話給他。
王岑長長嘆口氣,他就知道,根本就不能指望這個人能夠理解什么叫做風(fēng)月。
謝云昭不再理會身旁的風(fēng)流公子,獨自走回房間,靜靜地坐在桌旁。
什么山神仙子,不過是私自跑去后山嬉耍的小姐罷了!還是一個刻薄不懂禮數(shù)的大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