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說家
從騰飛大廈向東, 大約有六個紅綠燈, 大多時候,司機(jī)總是遇到紅燈,過了那些并不討人喜歡的紅燈, 你會看到小蓬萊,小蓬萊的周圍全部是茶館, 福建的,或者是冒充福建的。
小蓬萊的樓房修的很是漂亮, 門臉都是木頭的, 這位純種血統(tǒng)的福建老板,花了大價錢,把自己家的門修的就像個古書里描繪的……青樓, 當(dāng)然, 許多人并不懂這棟樓房的參照物,他們覺得小蓬萊古色古香的。小蓬萊有許多地方和別人不同, 比如, 它這里有彈古箏彈的頂好的音樂學(xué)院的少女,有彈十面埋伏彈出十八面威風(fēng)的二把刀藝校學(xué)生,不過,好也罷,壞也罷, 沒人會去在意,因為在這個地方喝茶,那, 意味著你是個上等人。
關(guān)于上等人這個詞匯,一般出現(xiàn)在西方的作品當(dāng)中,中國人把這些人稱呼轉(zhuǎn)換成有錢人。
隨便推開小蓬萊的某個雅間,都會有一些有錢人在此聚集,比如這間:
“你就是看了,你不但看了,你還一直盯著他的腰,他蹲下的時候就露出他的股溝,你這個色鬼,衣冠禽獸,我一看他就不是好東西……”
“陶樂童恒,我沒看。”
“沒看?那么沒品味的東西你都買,你說你沒看,那么俗氣的音響,哇哈哈,還是大紅色,你文聰,會買大紅色?說出去鬼才會相信吧。大紅色,你們行嗎?大紅色,大紅色,看,他根本沒在乎那套東西,他看的是人家的股溝,股溝,股溝!”
“陶樂童恒,我沒看。”
田佛推開小蓬萊的門,陶樂童恒正和文聰吵架。
孟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招手請他坐下,其實,自從某人出柜后,在社交上很寂寞,偶爾下了班,他會來這個地方和一群完全不知道所謂的人,說下閑話,打發(fā)時間。
“要點什么?”孟曄有禮貌的問田佛。
“咖啡。”田佛。
“這是茶店。”孟曄。
“抱歉。”田佛。
“要點什么?”孟曄。
“奶茶。”田佛。
“……你去死吧。”孟曄怒了,隨便給他倒了一杯茶,他愛喝不喝。
田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吧嗒下嘴巴:“挺好喝,謝謝,他們在做什么?”
蕭川蹭過他的大光頭:“吵架。”
“不勸勸?”田佛對這些人的友誼,表示出了,一些略微帶著臉上的鄙視。
“勸勸?站在哪個陣營勸?”蕭川覺得好奇怪。
田佛沒言語,總之,今天是來錯了,他放了一肚子話,發(fā)現(xiàn)連個說家都沒。
“好吧,文聰,你沒看對嗎?”陶樂童恒抓起一個靠枕就飛到文聰面前。
“我的脾氣大家都知道,我不會去沒品的看一個服務(wù)員,一個乳臭未干的實習(xí)生,一個完全沒任何魅力的男人的……股溝。”文聰接過那個軟軟的靠墊,順手丟給蕭川。
“謝謝。”蕭川接過去,幫孟曄墊到身后。
“好,你沒看,我問你,我們家的主體顏色是什么?”陶樂童恒又丟過一個墊子。
“綠色。”文聰接過那個墊子丟給蕭川,蕭川再次幫孟曄墊了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哈!綠色,綠色!”陶樂童恒一副啊,上帝啊,您看到了吧,您是無所不在,您無所不能,您看看這個無恥的人的丑惡嘴臉吧……無奈且無語的表情!
是的,每個人都需要朋友,朋友的價值有三個,第一,是在你沒錢的時候,可以暫時用下他的錢包;第二,在你失意的時候能有個人聽你嘮叨;第三,你一個人在餐廳吃飯,而你很尷尬,這個時候,你都需要朋友。
田佛今天帶了很多話來,他不是沒有朋友,而是,他的那些朋友不適合談?wù)撘恍┰掝},比如,他和夏時棋的目前的情況,夏時棋不理他已經(jīng)三天了,當(dāng)然,這三天每天他都會在約定好的時間進(jìn)家,田佛承認(rèn)他還是略微過分了,他當(dāng)著自己的父親,他的大哥,大嫂,他們簽訂了一份門禁條約,比如,夏時棋每天晚上九點必須進(jìn)家。
田佛承認(rèn),自己那天的態(tài)度是很過分,他甚至找了紅色的印泥叫夏時棋簽字畫押,而見證人是他的爸爸。
從那天之后夏時棋一個字都不跟他說,甚至今天早上時棋上廁所,而廁所沒有紙,他能在馬桶上坐半個小時,他也不跟他說話。好吧,田佛承認(rèn),廁紙是他拿了,他不是很想找個機(jī)會和他說話嗎。
所以,此刻,田佛決定找一下這幫和自己有同樣性向的人好好談一談,因為,夏時棋不可能像個女孩子一樣,你跪在地上為她鋪滿玫瑰花瓣,再舉一束,對她說:“我愛你,我不管犯了多大的錯誤,那都是因為我愛你。”這一招,萬試萬靈。
老鬼不是女人,田佛甚至能想的出來,他如果這么做了,那個人會對他露出鄙視到底的表情,然后……還是不會理他。
所以,他需要個人幫他出出主意,即使能聽他傾訴,那也是好的吧。
“陶樂童恒,好吧,我看了。”文聰放棄了,他承認(rèn)了,然后他坐到那里,看著面前的茶壺不再說話。
陶樂童恒覺得不可思議:“你看了一個服務(wù)員的股溝,然后買了一套紅色的音響配我們的家,然后你就這樣?”
文聰無奈的回頭:“那你要怎么樣?”
陶樂童恒想了下,看看其他人,其他人……
孟曄在泡他的茶。
王宏舒在和愛人發(fā)短信
蕭川在找屋子里最后一個墊子。
田佛一臉臭臭的樣子。
于是他坐下:“我想下。”
文聰點點頭,隨他去想。
孟曄幫大家倒了一圈的茶,倒到田佛那塊的時候,田佛咳嗽了一下想張嘴說話,蕭川突然舉著最后一個墊子大喊了一句:“啊,我終于想起那個笑話了。”
文聰扭頭:“說說看。”
蕭川把墊子墊到屁股下,他咳嗽了兩下:“是這樣,這個笑話是這樣,一天。”
“為什么是一天?事實上我自從上了高中,寫作文就再也不用一天了。”陶樂童恒插話。
“好吧,有一天。”蕭川接受意見。
大家一致通過。
“有一天,世界上除了一個男人,其他的男人都死光了,地球上只剩下女人。”蕭川說完神秘的沖大家一笑接著說:“猜猜怎么了?”
“怎么樣?”陶樂童恒脫了鞋子,靠著沙發(fā)把自己的腿放到文聰身上,而文聰習(xí)慣性的幫他捏。
“那個男人和我們一樣……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好冷,真的很冷。
蕭川一個人在那里笑著,屋子里的人扭過去不在理他。
“我家暖陽給我打了一件毛衣。”王舒宏舉起手機(jī),很是得意。
“你會打毛衣嗎?”孟曄突然問一臉郁悶的蕭川。
蕭川站起來,把墊子丟在沙發(fā)上:“我可以學(xué),問題是你還得穿呢。”
孟曄:“我不穿,我把它放在柜子里。”
“要打撲克嗎?”文聰舉著兩幅撲克牌問大家,于是他們坐在一起玩升級,田佛還想著心事,他很安靜的等著,假如可以,他想和文聰談?wù)劊驗樗偸呛茴V堑模绻穆敳豢梢裕牒吞諛吠阏勔幌拢驗樵谀承r候他們是很相像的,假如陶樂童恒不想談的話,那么孟曄……也可以吧,最起碼他們以前一起過。他覺得自己很可以了,和情敵取經(jīng),他也算是頭一份了,但是他不想和蕭川談,至于王宏舒,他想他沒時間和自己談,因為他坐在那里不停的發(fā)短信,他就納悶了,那個人那么有錢,他打長途不行啊?
時間慢慢過去,因為蕭川太笨,孟曄開他出局,接著換了田佛,說來也是奇怪,田佛和孟曄簡直是一對無敵搭檔,愣是殺的文聰和陶樂童恒蹲在j上就沒抬過頭。整整三個小時,他們的話題大部分圍繞的就是他們面前撲克牌,接著到了晚上七點,陶樂童恒甩出一疊一百一張新展展的鈔票給田佛:“拿去,買藥。”
田佛楞了下:“你們玩錢的?”
孟曄毫不客氣的抽走一半:“廢話,不玩錢,磨指頭嗎?”
接著那些人離開,按照老規(guī)矩,贏牌的買單,因為那幾個人跑的快,田佛手里的兩千多還剩五百多,即使如此他還是很高興啊,所以他決定拿這些錢,買一些好吃的回家。然后他去了超市。
文聰開著車子,孟曄突然說了句:“為什么不問他想說什么呢?”
文聰看下身邊的陶樂童恒:“夏時棋的事情誰敢多嘴,你,還是我?那是田佛,不是孟曄,一不小心說錯了,害人害己。”
孟曄點點頭,靠著窗戶看著外面,此刻他心里有個念頭:“若是當(dāng)年,我們能想到這些,那該多好。”
田佛買了許多好吃的,都是老鬼喜歡吃的,整整一大購物車,回到家里之后,湯宜原也很高興,因為一位學(xué)生從國外郵購了許多補(bǔ)藥給他,他決定把這些補(bǔ)藥給夏時棋吃,那個孩子最近都瘦了。
老鬼九點準(zhǔn)時回家,廚房里,田佛好像很高興,他正在跟一個朋友打電話,大概是耳朵上插著耳機(jī)吧,他沒聽到老鬼進(jìn)門的聲音。
“你猜猜怎么了?……哈哈,那個人他是個同性戀啊……啊哈哈!”
老鬼在門口笑了下,這人怎么越來越像蕭川一樣沒品了,和孟曄在一起還沒意識到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每天拿同性戀開玩笑,豬腦袋給安上了。
“笨蛋。”老鬼悄悄罵了一句,接著走到鍋子前,打開鍋蓋聞了下:“恩……挺香的。”
田佛愣了下,呆呆的看著他,啊他和自己說話了。
“我去換衣服,看下資料,飯好叫我。”老鬼說完轉(zhuǎn)身上樓,他沒和田佛生氣,自始至終都是他一直在考慮公司的事情,考慮最近他要和大哥要做的那幾件事情。他這個人想事情精神很集中,一般不會被打攪。
今天問題解決,自然他也就理田佛了。
田佛興奮的不停搓手,當(dāng)火候到了的時候他熄滅火嘮叨了句:“我今天……好像忘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來著?”
他看著廚房的那盞紅邊水晶燈仔細(xì)的想著。
是啊,他忘記了什么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