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今夜星辰
老鬼穿著一件藍色的針織毛衣, 站在某些人公司的走廊上, 上一次他站在這里的時候,當(dāng)時他正在刮著龍卷風(fēng),當(dāng)時的他, 實在是尷尬無比,現(xiàn)在他再站在這里的時候, 這棟大廈只要人不傻就都知道一些花邊邊,角料料, 所以人們的態(tài)度親厚, 甚至有人站立起來沖他點頭示意,老鬼不知道為什么消息會散播的那么快,他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是, 那件事, 那一定和這里這只慢聲細語的鐵公雞有關(guān)系。
田佛也穿著一件藍色的針織衫,外套是淡綠色的, 但是款式和老鬼一模一樣, 那位導(dǎo)購小姐說了,購買兩件給七五折。他一氣買了四件,拿回六件。
“這是去年的財務(wù)統(tǒng)計年報表。”田佛看上去很悠閑,他的手指輕輕點擊著桌面上的一份冊子。
財務(wù)科的幾位下屬站在那里,專心聽講, 最近老佛爺?shù)凝埦盹L(fēng)刮的非常之少,所以,今天他依舊很好脾氣的解釋著。
老鬼坐在秘書先生為他搬得一張椅子上, 甚至,他還得到了一杯熱乎乎的蜂蜜水的福利。每次老鬼來,田佛都叫這位秘書先生倒這個給他,他有些腎病容易便秘。
田佛的辦公室的門是大開著的,他辦公的時候很少關(guān)門,除非有隱私的事情,其他時間只要他在,他就會大開這扇大門。這樣他可以看到別人,別人也可以看到他,老鬼對田佛的這種管理形式并不喜歡,但是,每個人的處事方式不同,畢竟……現(xiàn)在這里是田佛的公司。
“去年呢,我們公司一共有職員326名,你們知道,今年企業(yè)出現(xiàn)一些變動,我記得去年的時候,各項招待費,其他費的支出是一百三十二萬七千一百……二十七快,我們知道今年年初公司出現(xiàn)一些變動,算上自己離開的……公司裁減,辭職的人員一共是七十三人,后來我們增加過二十五名員工,現(xiàn)在第一季度過去,按照賬面的數(shù)字,的確少花了不少錢,但是這些錢如果按照去年的人均比例來算,平均每位員工的其他費,油錢整整增加了百分之十一還多……現(xiàn)在我叫你們做的是,這百分之十一,花到哪里了?怎么花掉的?我們都知道,當(dāng)然,去年年底油價上調(diào),這些其他原因我也是清楚的……”
正在慢條斯理的嘮叨的老佛爺,突然抬頭,門口對面,老鬼正捧著杯子笑瞇瞇的看著他。
田佛揮下手,幾位下屬如獲大赦一般的迅速撤離。他們看著救星老鬼,無不感激涕零,只盼望著這位人民的大救星每天來,日日來,最好以后就不要走了。
“好歹也是公司的決策者,怎么雞雞毛毛的事情也管。”老鬼坐在田佛迅速讓出的總裁寶座上,開口就譏諷。
“那不行,省出錢,咱家不能買二斤肉吃啊,再說了,該花的我可從來沒小氣過,不信你問宋秘書。”
進來送飲料的宋秘書笑瞇瞇的放下手里的飲品,附和著點點頭,放下后他走到門口,輕輕關(guān)閉起房門離開了。
“你怎么閑了?”田佛覺得挺奇怪的,平時都是他去頂樓報到。
“田佛,你戶口本呢?”老鬼把老板椅的逍遙打開上下晃悠。
“現(xiàn)在這個時代,誰還用戶口本啊。”田佛狗腿的走到老鬼面前,上下幫著捶背按摩。
“少廢話,交出來。”老鬼閉著眼睛繼續(xù)要戶口本。
“放那邊房子里了(田佛的原住處)。”田佛端起水杯吹了下,遞給老鬼,剛才在門口已經(jīng)喝飽的老鬼搖搖頭站起來:“叫你秘書拿一下,下午我叫娟子來取。”
老鬼說完沒等田佛說話,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今天他要做一件事情,恩,這事對他和田佛的未來很重要。
下午一點多,宋秘書拿著一本戶口本送到老鬼的辦公室,老鬼隨便翻看著這本紅紅的戶口本,田佛和他一樣,都是簡簡單單的一張紙。
“丸子,哪呢?得,你就別過來了,我送過去,下午給我辦好,成,肯定請客。”老鬼說完放下電話取了外衣提前離開。
下午田佛越想越不對勁,打時棋電話,時棋電話關(guān)機,連娟子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一下午,田佛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思考了無數(shù)個老鬼要他戶口本的可能性,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鬼回公寓取自己的戶口本,臨到門口的時候,卻和蕭川迎面碰上,大下午一點,蕭川神色緊張,提著上衣,好像……還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從屋子里神色慌張的走了出來。
蕭川從老鬼身邊走過的時候,完全無視老鬼舉起的手,直接就走了過去。
老鬼看下自己的舉在空中的手,他看了一下它,奇怪的搖搖頭。
回到家里,取出戶口本的老鬼,再次離開家的時候,卻又看到了孟曄,這次沒輪到他耍態(tài)度,因為孟曄根本沒看他,他拖著一個箱子,一瘸一拐的,向外走。
老鬼打開吉利的車門,看著孟曄上了自己的車,匆匆離去。
恩?
不對勁。
非常的……不對勁。
發(fā)動車子,老鬼打開音箱向新買的郊區(qū)那套房子的戶口所在地的派出所開。今天,老鬼同志很高興,這幾天房子錢倒是交了,那場戰(zhàn)爭的最后勝利者是田佛,當(dāng)然,老鬼也沒記恨什么,生活中這些小事的氣要每天都惦記,那還不氣死啊,但是……他不再提,不表示他就屈服了,他怎么可以屈服呢?
音響里的歌曲旋律真是非常的好,老鬼越開越開心,甚至他還饒有興趣的跟著唱了起來。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他看看那本戶口本)
那天早晨從夢中醒來
侵略者闖進我家鄉(xiāng)
啊游擊隊啊快帶我走吧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他再看看那本放在副座的戶口本)
游擊隊啊快帶我走吧
我實在不能再忍受
如果我在戰(zhàn)斗中犧牲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他不停的看著那兩本疊放在一起的戶口本)……”
晚上七點,田佛沒去應(yīng)酬,他下午接到老鬼給他的電話,說是叫他回家吃飯,夏時棋的飯絕對不是那么好吃的,從下午五點接到電話開始,田佛就心情莫名其妙的焦躁起來。
田佛拿出鑰匙打開家門,一股子撲鼻的肉香迎面飄來。
“嘩,好香……”田佛贊嘆了一句,慢慢走進家。
“回來了?”老鬼穿著長身的藍色圍裙,十分殷勤的走過去接過田佛的外套幫他掛起來。
田佛打個寒戰(zhàn),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老鬼今天的笑容十分的溫柔,但是那是絕對的……不對勁的溫柔。田佛想問,又怕煞風(fēng)景。
家里沒有餐桌,田佛盤腿坐在地毯上,他面前的茶幾上,放了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桌子角的冰桶內(nèi),一瓶絕對貨真價實的紅酒放在那里。他小心的看了下廚房里,手里惦著香煙,姿態(tài)非常悠閑的一邊抽煙,一邊看肉鍋的老鬼,想問卻不敢問。
點燃一對新買的包銀蠟燭臺,老鬼關(guān)起家里的燈,他走到屋子的屋子的角落打開音響,放進今天新買的一張cd。
一陣軟軟的,綿綿的,龍飄飄的昨夜星辰的歌聲低緩的,甜膩膩的傳來……
老鬼解下圍裙,盤膝坐下。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墜落(老鬼拿起紅酒慢慢的幫兩人倒好),消失在遙遠的銀河(老鬼舉起酒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田佛)想記起,偏又已忘記……”
“田佛……大家已經(jīng)認(rèn)識那么久了……”老鬼的聲音特煽情,田佛很少見他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自己,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下尾巴骨打到頭發(fā)尖。
龍飄飄還在唱著:“愛是不變的星辰……愛是永恒的星辰……絕不在銀河中墜落……常記著那份情那份愛……昨夜星辰今夜星辰……依然閃爍。”
“今天,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淺淺的兩人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老鬼對田佛說。
“禮……物?”田佛反問。
“恩……禮物,田佛,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也許這輩子都不能結(jié)婚,不能有一層正式的法律關(guān)系。但是,我想,我找到我們在一起的方式了,這個是我為我們準(zhǔn)備的禮物,今晚,你要記下這個日子,以后,每年我都要為這一天,準(zhǔn)備許多的好吃的……”
老鬼從茶幾下拿出一個包裝的很漂亮的扁盒子遞給田佛,田佛遲疑的接過去,撕開包裝。
“今夜的……今夜的星辰依然閃爍……象眼神點燃愛的火……想得到,偏又怕失去……那份愛深深埋在心窩……”
“這是?”田佛翻看著那本合并在一起的戶口本,他和老鬼的名字現(xiàn)在排列在那里,啊,他們……是一個戶籍了。剎那間,田佛有一種掉眼淚的沖動。
“今天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了,從這本戶口本開始。”老鬼看著他,充滿感情,充滿對未來的暢想的說。
“時棋……”田佛哭了,哭的像個小孩。
后來,他們喝酒吃肉,聽了許多老歌,暢談了小時候的趣事,然后他們接吻,擁抱……
屋外,今夜的星星怎么那么的多。
半夜,田佛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扭頭,拖起老鬼咬牙切齒的問他:
“夏時棋……”
“呼……”
“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戶主是你……”
“呼呼…………”
“夏時棋,別給我裝睡,為什么你是戶主?你這個……”
“呼……”
窗外,無數(shù)的今夜星辰閃爍著,就在這歷史永遠要記住的一天,我們的老佛爺永遠失去了他戶主的地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