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只記得小乖
小乖……</br> 薄晏卿閉了閉眼睛。</br> 他好像……不記得了很多事情。</br> 醒過來時,他只感覺整個大腦一片空白,手邊有一本日記本,翻開一頁,他不過掃了一眼,便有無數(shù)畫面涌入他的腦海之中。</br> 他能感覺到自己睡了很久很久。</br> 沉睡中的時候,他能夠聽到,有個溫柔的女聲,在他耳邊說話。</br> 她說了許多許多。</br> 云初為他讀日記的時候,讀出來的文字,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畫面。</br> 只是,那些畫面太模糊。</br> 他夢見許多人的臉,可那些人的臉,要么模糊不清,要么沒有看清楚。</br> 可他記得……</br> 小乖。</br> 他好像忘了全世界,但卻記得,他有一個深愛的女孩,那個女孩,叫小乖。</br> 是她嗎?</br> 薄晏卿目光落在眼前的慕千雪身上,臉色有些疑惑。</br> “晏卿哥哥……”</br> 慕千雪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乖呀!”</br> 薄晏卿臉色仍舊有些麻木,但聽到“小乖”這兩個字時,他的眸光一動,隱隱有了些溫度。</br> 他手腕上的針管還沒有拔除,但,慕千雪看到他在試著抬起手臂。</br> 慕千雪怔了一下,就看到他的手臂終于抬起。</br> 薄晏卿捧起了她的臉,卻總覺得,她的臉,有些陌生。</br> 她是他的小乖么?</br> 薄晏卿手又無力地落下,身子晃了晃,慕千雪立刻將肩膀靠了過去,他無力地撞靠在她的肩上,仿佛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br> “快去喊醫(yī)生來!”</br> 慕千雪一邊吩咐,一邊將薄晏卿扶住,輕聲道,“晏卿哥哥……你先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好不好?”</br> 她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很松弛。</br> 或許是在床上躺了太久太久的緣故,一下子蘇醒,根本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br> 薄晏卿沉默地靠在床頭。</br> 很快,醫(yī)生趕過來了。</br> 與此同時一起趕過來的,還有薄遠山,一見薄晏卿蘇醒過來,他激動得老淚縱橫,“晏卿啊!”</br> 他朝著他走過去,然而,接觸到薄晏卿冰冷又疏離的眼神,他步子一頓,唇瓣顫.栗了一下。</br> “晏卿,你……”</br> 慕千雪道,“爺爺,他剛醒,好像有些沒認出您!”</br> 除了小乖……</br> 慕千雪無法確定,薄晏卿對于云初的記憶,還留存多少。</br> 他好像忘了所有的事情。</br> 但唯獨“小乖”的名字,刻進了他骨子里一樣,她一提到“小乖”,他就本能地看向她。</br> 聽說,云初守著他的一段時間,每天都在他床邊讀日記。</br> 所以,其實薄晏卿即便是殘存的記憶,也是云初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而已。</br> 慕千雪突然陷入沉思。</br> 醫(yī)生走過去為他診察,但薄晏卿表現(xiàn)出來的反應(yīng),明顯很抗拒。</br> 他很冷漠,無論醫(yī)生和他說什么,他都好像聽不見似的。</br> 眾人見了,心中都有不同的感慨。</br> 醒了,是好事,醒過來,他好像誰都不記得了……</br> 醫(yī)生取下聽診器,轉(zhuǎn)過身,對著薄遠山分析情況:“人是醒了,各方面體征指標,也很穩(wěn)定,只是……”</br> 薄遠山道,“他好像不認得我了……”</br> “不止是你,他的記憶,好像缺損了很多部分……”</br> “那這怎么辦!?”</br> 薄遠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是他爺爺,他都不記得了,那他究竟還記得什么?”</br> 醫(yī)生連忙安撫他說:“目前看來,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記憶部分的殘缺,是可以慢慢一點點恢復(fù)的!畢竟,人昏迷太久,突然醒過來,大腦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記憶沒有被喚醒而已。”</br> 薄遠山分析說,“也就是說,他以后會想起來的?”</br> “嗯。”醫(yī)生點點頭說,“期間需要一個階段的復(fù)健,在這個階段里,也可以嘗試著喚醒他的記憶。他記憶功能的確受損,但不是失憶,早晚還是會恢復(fù)的,不說百分百恢復(fù),至少恢復(fù)大半,不是問題!”</br> 薄遠山的臉色這才安定下來。</br> 能夠恢復(fù)就好!</br> 慕千雪一聽說記憶能夠恢復(fù),心口“咯噔”了一下,“喚醒?怎么喚醒?”</br> “很簡單的。”醫(yī)生轉(zhuǎn)過身道,“只要帶著他去一些熟悉的地方,去一些記憶中的場景,或許,就會恢復(fù)得更快一些!這個時候,是很依賴陪伴的,若是多陪伴一些,或許,記憶能最快時間回想起來。”</br> 慕千雪道,“那……會不會出現(xiàn)記憶錯亂的情況呢?”</br> “什么意思?”</br> “就是……將我認成了別人。”慕千雪道。</br> 醫(yī)生擰了擰眉,點點頭,“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因為薄爺是腦部受傷,記憶功能受損,這個在所難免,也有可能出現(xiàn)記憶錯亂的情況。先前也有過類似的病例,有個傷患也是植物人醒過來,結(jié)果將別的女人認成了自己的妻子。”</br> 慕千雪突然不說話了。</br> 等到醫(yī)生走了,薄遠山看向了慕千雪,“晏卿醒來多久了?”</br> “他一醒過來,我就請醫(yī)生來了。”</br> “也就是說,剛醒來不久?”薄遠山看著薄晏卿又問,“他有什么異樣之處嗎?”</br> 慕千雪紅了紅臉道,“他好像將我認成了云初。”</br> 薄遠山臉色一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br> 慕千雪攙扶著薄遠山走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解釋說:“可能是,先前晏卿哥哥昏迷的時候,是云初一直守在她床邊,給晏卿哥哥念日記,所以,晏卿哥哥還記得她,只是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了……</br> 晏卿哥哥記得‘小乖’,‘小乖’是云初日記本里寫到的,晏卿哥哥對她的愛稱,我說我就是‘小乖’,晏卿哥哥好像……將我認成云初了。”</br> 頓了頓,慕千雪又試探著道,“我要不要……和晏卿哥哥解釋一下呀!?”</br> 薄遠山深深得看向了薄晏卿。</br> 他突然一笑,對著慕千雪道,“解釋?為何要解釋?這不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嗎?他若是當真忘了那個女人,對他,也是好事!他若是將你認成了云初,這也是好事啊!”</br> 慕千雪一聽,備受鼓舞,“真的嗎?”</br> “他將你認成了云初,寵你,疼你,喜歡你,不好嗎?”薄遠山道,“你喜歡晏卿,我是知道的!這不將將好如你所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