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喜歡你,風都知道
慕臨洲道,“你就認為他是植物人狀態(tài),心無雜念,等他醒過來為止。你可以多陪陪他,嘗試喚醒他,不過,植物人被喚醒的概率,很難說,有的人,幾天就醒過來了,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醒來。”</br> 云初看向薄晏卿,勾唇道,“我愿意等。”</br> 無條件,無限期。</br> 等到他醒過來為止。</br> “他沒死,他只是累了,睡一會兒,或許,明天就醒過來了,可不管他什么時候會醒過來,我都會等他。”</br> 慕臨洲點了點頭。</br> 慕臨洲和薄修衍留云初在病房,兩個人走出病房,門口,薄修衍問道,“這件事,你還有其他方案嗎?”</br> 慕臨洲直白道,“愛莫能助。”</br> 薄修衍突然不說話了。</br> 慕臨洲道,“或許,他會有醒過來的一天,只能看他的命了。”</br> 薄修衍仍舊不說話。</br>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br> “如果,你拔除了他的呼吸機,他是植物人,那,你能喚醒他么?”</br> 慕臨洲道,“如果是植物人狀態(tài),我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br> “百分之四十?”薄修衍對于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br> 慕臨洲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這件事,我不能和你保證。盡管外界對我有諸多神話的揣測,我承認,我是有實力。但,人類的醫(yī)療科學,目前還是有限的。只是針對植物人的狀態(tài),倘若是進行一些神經(jīng)治療,或許,能夠盡快醒過來。”</br> “這一領(lǐng)域,你是佼佼者。”</br> “是。所以,我來了,不過嘛……”</br> 慕臨洲搖了搖頭,“如果,連我都無法喚醒他,那么,大抵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喚醒他的人,不會超過這個數(shù)。”</br> 他說完,豎起一根手指。</br> 言下之意,倘若連他對薄晏卿都束手無措,那么,縱觀全球,也很難再找到另一個能夠喚醒薄晏卿的醫(yī)學專家。</br> 如果,要相信除他之外,還有人外之人的存在,那么,他寧肯相信,這個所謂人外之人,是神仙在世。</br> “你知道的,重癥領(lǐng)域,我是頂尖權(quán)威。我相信人外有人,不過,這個人外之人到底是誰,我目前還沒遇見。”</br> 慕臨洲一向是自傲的。</br> 可他是有自傲的資本的。</br> 作為重癥領(lǐng)域的頂尖權(quán)威,目前為止,的確無人能超越。</br> 慕臨洲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小聿。”</br> “嗯。”</br> 薄修衍回到病房,見云初仍舊守著薄晏卿,他走過去,坐下,看向他,“你不考慮一下慕臨洲的提議嗎。”</br> 云初擰了擰眉,不愿說話。</br> “腦死亡,是一定不會再醒過來的,但若是植物人,慕臨洲說,他有一定的把握,能將他喚醒。”</br> “他有什么辦法?如果有的話,他為什么一定要拔除呼吸機呢?”</br> 薄修衍道,“你看看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云初看向薄晏卿。</br> 他身上插滿了管子。</br> 各種輸送管,營養(yǎng)管。</br> “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還擔負得起其他治療?雖然,他那個提議有些冒險,但……這是一個必要的選擇。”</br> 云初道,“我不想冒險。”</br> “可人生就是不斷在冒險,不是嗎?難道,你忍心眼睜睜見他一直是活死人的狀態(tài)嗎?他一直戴著呼吸機,所有的體征,血壓,呼吸,讓慕臨洲怎么判定,這是身體本身的指數(shù),還是,設備給他的指數(shù)?他根本沒有辦法判定他的狀態(tài),又如何進行下一步治療。他現(xiàn)在,不過是‘薛定諤的貓’。”</br> 不死不活,無法確定。云初眼眶一紅,突然低下頭,眼淚不止。</br> 她一想到若是拔除呼吸機,薄晏卿進入衰竭狀態(tài),她該如何接受這么結(jié)果。</br> “我不要……”</br> 不要對她這么殘忍……</br> 云初一手緊緊抓住薄晏卿的手,一手死死得揪緊了床單,“不要這么殘忍……”</br> 她根本撐不下去。</br>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云初咬住嘴唇,淚流滿面,“我怕拔除呼吸機,我什么都沒有了……”</br> 薄修衍望著她不斷墜落的眼淚,心如刀絞。</br>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他完了。</br> 他深諳,對于云初的感情,已然越界了。</br> 薄修衍斂眸,突然道,“云初,你知道嗎,我比誰都希望,他醒過來,可也比誰都怕,他再也醒不過來。”</br> 云初抬眸,有些匪夷所思得看向他,一時聽不懂他要表達的意思。</br> “我希望他醒過來,因為,我怕你傷心,我不想再看你這樣黯然神傷。”</br> 頓了頓,薄修衍又道,“我怕他醒過來……我……便再也得不到你。”</br> 云初沒想到,薄修衍竟然會說這種話。</br> “很意外嗎?”薄修衍挑眉,唇畔勾勒地弧度,帶著幾分苦澀。</br> “于公,他醒過來,對我而言,多一份競爭,他醒過來,他還是薄家的天之驕子,我再也沒有機會,競爭家主之位。于私,我沒信心,能從他手中奪走你。”</br> 云初驚得不說話。</br> 風突然灌進窗沿,帶來幾分蕭瑟與清冷。</br> 薄修衍目光望向窗外,淡淡地道,“我喜歡你,風都知道。”</br> 可即便如此……</br> “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他能醒過來,于公于私,公平競爭,輸了,我心甘情愿。”</br> 薄修衍道,“你以為我不怕輸么。”</br> 他從來好勝心。</br> 他不覺得,他自己輸薄晏卿哪一點。</br> 薄修啟是恨不得薄晏卿永遠不要醒過來。</br> 可在薄晏卿和家主之位之間,薄修衍情愿薄晏卿醒過來。</br> 云初心情一下子繚亂。</br>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br> 薄修衍道,“你不用回應我。慕臨洲的方案,我會告訴爺爺,這件事,會由爺爺做定奪,但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br> 他說完站起身來。</br> 云初突然拉住了他的手。</br> “至少……不要是今天!”</br> 云初難過地道,“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嗎?就算要拔除呼吸機,我也想……今晚好好陪陪他……”</br> 薄修衍怔了良久,一笑,“嗯,好。”</br> 他說著,輕輕地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只是,手僵持在半空良久,還是無聲得收了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