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雖然有點被宰了的感覺,可是孟九昭仍然很激動。</br> 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世界,一旦分開,再次相見就真的是靠運氣的事情了。離開爸爸的時候,他心里就想著或許能碰到大伯的事,不想,居然真的碰到了!</br> 綴在固倫撒屁股后面,孟九昭和他說著分別以后他們和爸爸發(fā)生的事,由于地動不得不離開繁衍地啦~遇到了其他的獸人啦~最后從懸崖上掉下來,被爺爺撿到啦~</br> 固倫撒只是穩(wěn)步前進著,不時低吼一聲,意思就是知道了。</br> 大伯真是……一頭非常穩(wěn)重的堪塔斯啊……</br> 一邊走一邊想,孟九昭沒留意固倫撒已經(jīng)停下了,熱臉蛋一下子撞上大伯的冷屁股,孟九昭的臉都差點被擠癟了。</br> 尾巴被侄子撞的癢癢的,固倫撒扭過頭,把他叼到前面來了。</br> 固倫撒叼幼崽的動作明顯不熟練,孟九昭感覺到他是想極力避開傷到自己的,可是太過小心導致他根本沒有叼到孟九昭而是叼到了布萊克做的的小皮褲——</br> 說到這里,不得不揭露一點布萊克不欲人知的短處:布萊克,堪塔斯雄性,瓦什部落幼崽們心中漂亮溫柔強大又靠譜的好爸爸排行版上常年no.1!就是這樣一位別人看來幾乎萬能的好爸爸,他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br> 他手工不及格。</br> 給幼崽編小辮的時候,是布萊克第一次暴露。</br> 別人家的幼崽頭上的小辮早就歪八扭七豎起來了,孟九昭還是一頭亂毛。那天的晚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總之,等第二天孟九昭醒過來的時候,白爸爸的頭發(fā)似乎少了三分之一。</br> 好吧……</br> 為白爸爸做出的犧牲致敬!</br> 隨著部落里的手工活越來越多,布萊克暴露的也就越來越徹底了,毛衣編的太松(后來是白偷偷爬起來重編了一遍);背包縫的不結實,可以漏掉整個禿毛崽(禿毛崽自己偷偷縫好了),雖然布萊克一直很努力,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手工成績……依然非常有堪塔斯的粗獷風格。</br> 幸好,幼崽們這次帶來的背包是白爸爸縫制噠~</br> 可是,背包雖然是白爸爸縫的,可是里面裝的褲子卻是布萊克做噠!</br> 這條布萊克親手縫制的褲子,秉承了它前輩的一貫下場:輕輕一扯……就裂兩半了。</br> 于是,孟九昭和孟九昭的小皮褲一起落地了。</br> 孟九昭:囧!</br> 光著屁股的孟九昭和面前一群成年堪塔斯大眼瞪小眼了。</br> 這群成年堪塔斯明顯是固倫撒認識的龍。</br> 完全沒有注意到孟九昭的尷尬,固倫撒吼了一嗓子,向其他堪塔斯介紹自己的侄子了,他先介紹的是路易。</br> “吼……吼!”稍稍遲疑了一下,雖然沒有人看的出來,可是固倫撒的龍臉其實已經(jīng)通紅了。這頭平時冷靜的堪塔斯,第一次難得的結巴了。</br> “這是我家的幼崽路易。”翻譯成大家聽得懂的語言的話,他的意思就是這句話。</br> 忽略掉“弟弟”兩個字,固倫撒將兩個幼崽的所有權劃拉到自己名下了。</br> “吼~”記住了~</br> 固倫撒介紹完,路易也很有禮貌的向其他堪塔斯點了點頭。</br> 特別冷艷高貴。</br> 被路易的貴族范糊的一愣一愣的,一群堪塔斯接著將視線重新挪到孟九昭腦袋上。</br> 有了第一次說謊的經(jīng)驗,第二次的時候,固倫撒就運用的很熟練了。</br> “吼~~~”這是我家的幼崽阿禿。</br> “吼!吼吼!”哦!記住了!名副其實果然很禿!</br> 視線齊齊向下、再往下,其他的堪塔斯表示了深深的理解。</br> 孟九昭本來想用渾身發(fā)毛來形容自己的感受,可是……</br> 我已經(jīng)沒有毛了。</br> 低頭失落的看了一眼,他只好寂寞的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br> 發(fā)覺兄弟凍得直哆嗦,路易體貼的將身后的背包打開,示意他爬進去。</br> 盯著背包黑黝黝朝自己敞開的口子,孟九昭吸了一下鼻涕,半晌還是很沒骨氣的爬進去了。</br> 爺爺?shù)谋惚闶裁吹模凑呀?jīng)凍住了,反正已經(jīng)在里面呆了這么久了,也不差這一下了。</br> 歸根結底,孟九昭還是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br> 乖乖被路易背在身后,他們倆站在一旁瞅著固倫撒繼續(xù)和旁邊的堪塔斯聊天,他們看起來很熟稔。</br> 其實,忽略掉他們的長相和體型,這一幕還挺像大人第一次把家里的小輩引薦給朋友同僚什么的。看來固倫撒在這里的龍緣不錯,否則按照他之前的經(jīng)驗以及這次的觀察結果來看,這些堪塔斯之間其實沒有什么交流的。</br> 甚至,前陣子由于石塊頻繁丟失的問題,冰原上的成年堪塔斯混戰(zhàn)了好久呢~</br> 如果孟九昭沒有看錯的話,眼前這幾頭,加上自家的大伯,就是前陣子打的最兇的幾只,同樣都是受害者,這幾頭受害者卻打著打著、變成了加害者,他們把別人家的石塊能搶的都搶走了——</br> 簡直就是堪塔斯中的街頭小流氓!</br> 他們的樣子太兇了,打架又厲害,孟九昭這才囑咐自己這邊的亞成年幼崽沒事千萬別招惹他們的。</br> 不想,這群流氓中的一頭居然就是自家的親戚。</br>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偷了自家人啊~</br> 介紹完自家的幼崽,固倫撒開始給幼崽們介紹自己這邊的堪塔斯了。</br> “吼~~~”這是毛毛。</br> 指著其中一頭又高又壯的堪塔斯,固倫撒介紹著他的名字。</br> “噗——”孟九昭忍不住笑了。</br> 毛這個詞在堪塔斯龍系語言里是個常用詞,他一下子就聽懂了。</br> 話說,堪塔斯真的很喜歡給幼崽起可愛的名字呀~之前的阿蘭,小花,喬喬,聽起來都非常可愛哩!一點都不像一頭頂級獵食者的名字。</br> “吼吼吼!!!!!”被稱作“毛毛”的堪塔斯抗議了,他用長長的咆哮充分表現(xiàn)了自己的不滿,乍一次看到他這樣子的人肯定會被他這樣子嚇得半死,可是其實他只是在抱怨而已,語氣還隱隱有點……害羞?</br> 孟九昭覺得自己沒有聽錯。</br> “毛毛那是幼崽時候的名字啊!我現(xiàn)在叫毛啊!”毛毛君是這樣抗議的,聽完他的抗議,孟九昭不厚道的繼續(xù)笑了。</br> 無論是“毛毛”還是“毛”……聽起來的感覺基本上沒差……好嗎?</br> 任憑其他龍抗議著,固倫撒堅定的完成了自己的介紹。</br> 如今知道的堪塔斯的名字越來越多了,孟九昭也隱約摸到了堪塔斯們的命名規(guī)律。比如自家的爸爸白,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據(jù)說是因為出生的時候毛毛特別白;而剛剛的毛毛大叔,這個就更簡單了~肯定是羽毛特別蓬松,又或者比其他幼崽多~</br> 堪塔斯爸爸們起名的規(guī)則特別簡單,他們根據(jù)幼崽的特征起名字,多半都是疊字,等到長大了幼崽們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就去掉其中一個字,以單字為名。</br> 想到這里,孟九昭忽然對固倫撒的名字好奇了,他向來是個自來熟的人,于是,趁其他堪塔斯都在聊天,他忍不住插了一句,</br> “固倫撒是什么意思啊?”</br> 然后,他就被所有堪塔斯用非常詭異的目光直視了。</br> 固倫撒則直接面無表情的僵住了。</br> 叼著自己的兄弟,路易轉(zhuǎn)過身對孟九昭竊竊私語去了。</br> 固倫撒,在龍語里面是黑白交疊的意思。</br> 聽起來,似乎非常有意境的樣子呀!</br> 可惜,只是聽起來。</br> 堪塔斯們的名字基本上都是從幼崽期的毛毛特征來起名的,那么,想象一只雞,然后接著想象一只羽毛顏色黑白交疊的雞……</br> 那不是傳說中的……</br> 蘆花雞嗎?</br> 視線重新轉(zhuǎn)回固倫撒身上的時候,孟九昭的表情就非常扭曲了。</br> 不要小看堪塔斯幼崽的世界,堪塔斯的幼崽們也是很有審美觀的!毛色暖融融,蓬松松,是幼崽長了一身好毛的標志,除去羽毛本身的質(zhì)感觸感,顏色也是非常重要,堪塔斯幼崽的羽毛以單色居多,大部分都是深深淺淺的白,偶爾有點灰,再偶爾會冒出來黑色的,這些都可以接受,只要是純色羽毛就好。</br> 可惜固倫撒出來的時候是花的。</br> 出生以來沒有少打架,作為眾多純色堪塔斯幼崽中唯一一頭花的,固倫撒開始深深的為自己的名字感到羞澀,可是用的長了,也就有感情了。</br> 礙于他的武力威脅,至今沒有人敢和他糾結他名字的含義,這個禁句如今卻被他的幼崽問出來了……</br> 毛毛他們有點幸災樂禍。</br> “這是爸爸起得名字,是個很好地名字。”固倫撒只說了這一句,很快就把話題轉(zhuǎn)開了。</br> 提到爸爸,所有的堪塔斯就都沉默了。</br> 作為堪塔斯來說,強壯的體魄和名字基本上是爸爸唯二留給他們、并被他們使用終身的財產(chǎn),他們每頭龍都非常珍惜。</br> “吼……”阿禿,要珍惜你的名字啊!</br> 對著背包里的禿毛崽,毛毛伯伯語重心長了。</br> 腦袋上下點著頭,可是心里……孟九昭隱隱約約對自己名字的含義有了相當不妙的聯(lián)想。</br> 不過,固倫撒帶他過來顯然不是為了讓他學習堪塔斯命名法的,介紹完雙方,固倫撒終于引入了正題。</br> “吼~吼~~”我們前陣子丟的石塊,是我的幼崽偷的。</br> 不露痕跡的、固倫撒在介紹幼崽的時候又少說了一個字,看看幼崽們聽得一臉認真,卻并沒有出口否認之后,他又若無其事的將視線收了回來。</br> “吼……”你的幼崽偷的,那就算了吧,我打不過你。</br> “吼。”嗯。</br> 于是,只用了三句話的功夫,固倫撒就把孟九昭他們來到此處之后的最大危機解決了。</br> 和自己認識的堪塔斯解釋完,對于其他的堪塔斯,固倫撒卻顯然不打算用這么溫和的方法了。</br> 展開羽翼,挺起胸膛,固倫撒自胸腔發(fā)出了一陣長長的嘶吼——</br> 龍吼轟鳴,幾乎到震痛耳膜的程度。</br> 孟九昭忍不住用手捂上了耳朵,可即使隔著手掌,固倫撒的吼聲仍然鼓動在他耳邊。</br> “石塊是我的幼崽拿的,想要找他們麻煩,先來找我——————”</br> 固倫撒的宣言相當威武霸氣。一下子宣告了幼崽們的保護權,徹底幫他們解決了隱憂,可是……</br> 本來沒有龍知道石頭是我們偷的,大伯您這么一說……不就所有龍都知道了嗎?</br> 捂著耳朵,孟九昭o(╯□╰)o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