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井陘之戰(zhàn)
,戰(zhàn)國風云之韓國再起 !
趙國,井陘。
太行山綿延數(shù)千里,首始于河內(nèi),自河內(nèi)北至幽州,共百嶺,其山多虎熊出沒,豺狼并行其中,人跡罕至。從上空眺望,太行山一路蜿蜒,將偌大的北方一分為二,太行山以東稱之為山東,以西稱之為山西。
韓、魏、趙、齊、楚、燕六國國土或大半或全部位于太行以東,故為山東之國,也是中原文化的發(fā)祥地。與之相比,山西可謂蠻荒之地。因為這片土地的原住民是戎人、狄人,不習中原文化,時人多歧視之,這也是身在山西的秦國為何一直不容于天下列國。
有太行阻隔,山東山西溝通原本應(yīng)該不易。所幸有橫谷貫穿太行山東西兩側(cè)的山麓,當?shù)厝嗣疄殛€。著名的有八陘,稱之曰太行八陘。作為溝通山東山西的咽喉要道,太行八陘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第一曰軹關(guān)陘,乃太原郡、上郡聯(lián)通洛陽的要道。第二曰太行陘,由此南下既是虎牢,可逐鹿中原。第三曰白陘,北可窺安陽、邯鄲,南可攻新鄭、大梁,東可取鄴城。第四曰滏口陘,位于邯鄲、安陽之間,趙魏兩國對峙于此地。第五曰井陘,北望幽燕之地,南俯邯鄲,東瞰臨淄。第六曰飛狐陘,第七陘曰蒲陰陘,第八曰軍都陘,各自形勝而險峻,車行太行道,如浮滄海、帆長江,身居危險之境。
如此要塞,趙國自然在此設(shè)井陘邑,治兵三千人而守之。若是敵軍來犯,數(shù)日之間還可再征兆五千大軍而退敵軍。這也是趙國的謹慎所在。原本像井陘這般據(jù)險要之地的城邑,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又地處趙國腹心之地,遭受敵軍攻打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但如今韓、趙交惡,韓之上黨重鎮(zhèn)閼與距離井陘不過百余里之遙,不得不防。
自從李牧領(lǐng)大軍屯駐涉邑,邯鄲可謂草木皆兵。趙國一方面令平原君趙勝偕樂乘堵塞滏口陘東口,以為邯鄲第一屏障;另一方面則是下令太行東麓的城邑加強防備。畢竟秦軍翻山越嶺,深入趙國境內(nèi)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樣的可能性雖然小之又小,但一旦成真就會造成不小的混亂。眼下趙軍主力正兵圍臨淄,勝負未分。安定對于趙國的意義無以復(fù)加!
井陘縣自然也接到了這樣的命令,縣令趙野、縣尉趙擴將常備軍的數(shù)量從三千提高到四千就是明證。在兩人看來,韓國大軍進攻自己的可能性小之又小。畢竟李牧的大軍在涉邑,往東一馬平川既是邯鄲,沒必要舍近求遠來攻打自己。
但攝于趙王的命令。誰也不敢保證耍小聰明,對趙王的命令陽奉陰違。即使現(xiàn)在掌權(quán)的只不過是太子何,所有的人都知道,所謂的趙王的旨意實際上是太子的旨意也不例外。
井陘的趙軍枕戈待旦了足足半個多月,沒有等到盼望中的韓軍,卻等到了邯鄲新發(fā)的戰(zhàn)報。這恐怕也是太子的意見,將最新的消息告訴全國的各級官吏,讓他們保持信心。戰(zhàn)報上說。趙奢率領(lǐng)十五萬大軍戲耍了田單、晉鄙一行,已經(jīng)包圍了臨淄,一場大勝已經(jīng)可以預(yù)期。齊國求和指日可待。等齊國屈服,趙國之危自然消解。至于咄咄逼人的李牧大軍,沉寂了半個多月,絲毫不敢發(fā)起一起像樣的攻勢。戰(zhàn)報里宣揚平原君屢戰(zhàn)屢勝,逼迫得韓軍龜縮在涉邑城內(nèi)??傊瑖鴥?nèi)國際上的形式一片大好!
趙野放下戰(zhàn)報。大為松了口氣,趙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漸好。齊國自顧不暇,魏國受困于河東。韓國不敢妄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這次的邯鄲至危似乎來得快去得也快。邯鄲沒有危險,自己的家族自然也就轉(zhuǎn)危為安。是時候縮編一下常備軍了,畢竟夏收已經(jīng)開始了,兵無戰(zhàn)心,將無戰(zhàn)意。大勢所趨之下,韓國如果再動大軍,殊為不智。這場戰(zhàn)爭應(yīng)該很快就結(jié)束了。
“趙縣尉,閼與的韓軍有沒有新的動向?”
趙擴正在琢磨戰(zhàn)報里描繪的形式,聞言一愣,然后下意識地回道:“哪里會有什么新動向!就韓國那群龜兒子,屬烏龜?shù)?,一直縮在城里。城外的戒備倒是森嚴,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生怕我們?nèi)ネ狄u他們!”
說到閼與的韓軍,趙擴沒有一點好氣。剛開始雙方都互相戒備,派出少量的斥候偵查對方的虛實,以為對方說不定會來偷襲。這樣的情形持續(xù)了半個多月,居然沒有發(fā)生一場十人規(guī)模以上的戰(zhàn)事。雙方的斥候甚至變得熟絡(luò),會打招呼,討論下發(fā)生在南面的戰(zhàn)事。對方甚至不經(jīng)意地說起閼與城內(nèi)的官員載歌載舞,歡慶沒有戰(zhàn)事。眼下正是夏收的季節(jié),雙方言語間都有對各自家中的擔憂。畢竟,如果這個時候來一場大雨,半年的辛苦就廢了。
趙擴郁悶非常,自己原本還以為可以趁著這次大戰(zhàn)的機會撈一些戰(zhàn)功。哪里想到,閼與的官員和趙野是一個心思---求穩(wěn)求和。這也難怪,雙方的出發(fā)點畢竟不一樣??h令希望風調(diào)雨順,轄境五谷豐登??h尉希望的卻是立功,既然要立功就要有戰(zhàn)事,即使是一場小規(guī)模的戰(zhàn)事也好。對于遲遲不敢攻過來的韓軍,趙擴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如果不是未得命令不能進入敵境開啟戰(zhàn)端,趙野早就揮兵打過去了。
眼下,戰(zhàn)報里說秦國已經(jīng)出兵河東,魏國派大軍前去增援。韓國和秦國對峙在漢中、武關(guān)一線,抽身無暇。齊國更是國都被圍,著急解臨淄之圍。這場戰(zhàn)事怕是不日就會結(jié)束了。趙擴大呼可惜,郁悶。
趙野滿意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如此看來,韓國對我們用兵的可能又小上了三分。趙縣尉,眼下正是夏收的季節(jié),不少士卒的家里人手不足,收糧緩慢。我夜觀天象。過幾日怕是隱晦不明,恐有大雨。我們是不是可以解散部分士卒,讓他們各自回家收糧,待過幾日,再征召回來如何?”
趙野提出這個建議純屬是出于愛惜民生。趙國百姓賦稅很重,否則也不能以區(qū)區(qū)兩百萬的人口養(yǎng)活四十多萬大軍。如果因為暴雨淋壞了糧食,不但自己的前程受阻,百姓們也會流離失所。國家才不會管他們是不是受災(zāi),國家只知道到了收賦稅的時候,百姓就必須交齊。否則。就是滅家也要湊齊。
趙擴想了想,回道:“李牧大軍受阻于涉邑,不敢與平原君大軍交戰(zhàn)。依我看來,韓軍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蛘咚麄円婚_始就打著讓我們趙國和魏國、齊國消耗的主意。如今齊國自顧不暇,魏國分身乏術(shù)。韓國再繼續(xù)打下去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很小了。戰(zhàn)報里也順便提及了,要我們準備好征收夏糧。不如先解散兩千大軍,只留兩千大軍駐守吧!”
趙野當即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沒想到趙擴這次對自己的工作如此支持。畢竟征收夏糧是不討好的事情,完成了是理所當然,沒有完成則是過錯。大的懲罰倒不至于,但三年無法升遷也足以給許多辦事不力的人一個教訓。自己算是欠下了趙擴一個人情。
趙野卻不知道,平日里寡言少語的趙擴有過一次慘痛的經(jīng)歷。當初趙擴年幼。適逢一場旱災(zāi),地里的收成極低,趙王卻是頒布旨意。宣布賦稅招收,最起碼也要先交八成。趙擴的家境本來就貧困,用一個饑寒交迫也不為過。畢竟父親生病,家里缺了一個勞力,還增加了一筆巨額的開支,能富裕才怪!
眼看最后的日期就要到了。縣里的皂吏、衙役呼五喝六地要將趙擴的家里拆光用來抵作賦稅,趙擴一家都要絕望了。任由命運扼住他們的咽喉。好在最后關(guān)頭,離家經(jīng)商。十多年杳無音訊的叔父回來,為趙擴一家繳齊了所有的賦稅。這才避免了趙擴一家的悲慘命運!有了叔父的財力支持,趙擴的父親才漸漸痊愈。日子也是越來越好。但這段經(jīng)歷,趙擴無論如何都不敢忘記的。
既然趙野都說了再過幾日就會有雨,趙擴又知道一旦糧食被暴雨淋了,不知道多少家庭會顆粒無收。趙擴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對方的提議。無非是一起承擔些風險罷了,和讓數(shù)千個家庭受益相比,這樣的冒險不值得一提。在趙擴的內(nèi)心深處,韓軍半個多月都不敢出兵,眼看戰(zhàn)事已經(jīng)逆轉(zhuǎn)就要結(jié)束了,還出兵的話,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韓騰就是趙擴心里所想的瘋子、傻子,只不過,他可不這樣認為。繞道井陘,南下邯鄲,襲擊平原君后方,怎么看起來這都是一個瘋狂的主意。畢竟深入敵國境內(nèi)數(shù)百里已是孤軍,加之敵情未明,為了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還不能沿途補充糧草,一應(yīng)所需全賴本身攜帶的干糧。長驅(qū)八百里后,等到了武安,韓軍勢必已經(jīng)是疲軍。就是這樣,韓軍還需立即發(fā)動攻擊,配合李牧大軍主力消滅趙軍,否則,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白費。
李牧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韓騰直呼瘋狂,以為自己得罪了李牧,對方這是借機報復(fù)自己。畢竟涉邑距離趙軍主力所在的武安不過五十里而已,騎兵須臾間即可抵達。若是自涉邑北上閼與,出上黨,走井陘,沿著太行山南下武安,足有八百里之遠。這其中,大半的距離都是在趙國的土地上。自己麾下的羽林軍都是騎兵不假,但正因為是騎兵,耗費的糧草更多。沒有糧草補給,需要掩藏行跡,還要攻破井陘關(guān)隘,怎么看這都是一個不能完成的任務(wù)!韓騰幾乎下意識地請戰(zhàn),愿意作為先鋒猛攻武安。在他看來,即使猛攻武安,自己所付出的代價也要遠遠小于跋涉千里遠征趙國的損失。甚至,李牧在自己服軟之后,能夠?qū)ψ约瑚庀碌氖孔洹熬W(wǎng)開一面”。
但李牧用誠懇的說辭說服了韓騰。韓軍已經(jīng)在涉邑按兵不動近二十天了,趙軍難免陷入思維定勢,認為韓軍膽小,不敢和趙軍正面為敵。李牧就是要用這個“美好的誤會”,挫敗平原君的大軍。如今,隨著趙奢領(lǐng)軍包圍臨淄。秦國陳兵河東,形式對趙國變得極為有利。趙國現(xiàn)在怕是醞釀著一場反擊吧,甚至想要奪取涉邑,封鎖滏口陘!胡服騎射賜予趙國的驕傲可不是那么容易踐踏的,這個時候。誰會想到韓國會出兵,繞道井陘,包抄趙軍后路呢?這個計劃不成則已,若成,形式必然急劇逆轉(zhuǎn)。就算趙國在臨淄取得大勝,也不得不回師邯鄲。
韓騰細想了下。夏收在即,燕趙之地少風多雨,趙國不可能召集多少大軍防備己方的偷襲。和虛無縹緲的偷襲相比,在暴雨來臨前搶收糧食無疑更加重要。何況眼下的局勢似乎讓趙國越來越相信,韓國不過是外強中干。奇襲也就有了先決條件。只要自己小心謹慎些,沿著太行山山麓前行,被趙軍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實際很小。就算被趙軍發(fā)現(xiàn),只要不被合圍,憑借騎兵的速度擺脫追擊也很容易。長途跋涉這種事對羽林軍來說更是小菜一碟,雖然最長的記錄不過是三日行進五百里,這次的八百里顯然更難一些,但絕不至于無法完成。
“干了!”這是韓騰權(quán)衡之下的決定。先不說這是李牧的命令。單看冒險后巨大的利益,也值得韓騰這么去做。富貴險中求嘛,何況這還不是危險到讓人喪命的危險!羽林軍乃國之精銳。想來李牧也不會拿羽林軍來冒很大的危險!與此同時,韓騰也隱隱猜測到,李牧多半是擔心過多的傷亡。蒙驁領(lǐng)兵拿下巴郡,漢中大軍正在攻略蜀郡的消息韓騰已經(jīng)得知,一旦巴蜀為韓國所有,韓國其勢已成。面臨的必然是列國的忌憚。能夠保存多少實力就該盡量保存!
“將軍!前面的隘口守衛(wèi)極為松散,末將擔心是不是我們的行蹤泄密。趙軍故意設(shè)下的埋伏!”在聽到斥候的匯報后,副將不無擔心地說道。
這也不怪副將的疑心。誰會想到趙國在井陘口居然只有數(shù)百人防守。這地勢是險要不假,但要擋住七千羽林輕騎,數(shù)百人完全不夠看。韓騰一行自然不知道,在接到趙野、趙擴就地解散兩千大軍的命令后,征召而來的趙軍士卒大喜,連夜各自返鄉(xiāng)。在僅剩下兩千大軍的條件下,趙軍在離城二十里的土門關(guān)留下五百精兵,在更西面的娘子關(guān)留下三百精兵已然不錯。
韓騰也覺得納悶,井陘的重要性趙軍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換做自己是守將,至少也要留下一千精兵駐守娘子關(guān),主力再屯駐土門關(guān),戒備也必森嚴。哪會像現(xiàn)在,被自己輕易地拿下了娘子關(guān)不說,近在咫尺的土門關(guān)更是喧嘩之至,成何體統(tǒng)!莫非對方真以為趙國大勝在即?!沒有隱憂?!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勢必會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在最初的計劃里,自己必須硬碰硬,強攻井陘,才能打通一條通往武安的大道。自己沿途已經(jīng)足夠小心翼翼,截獲了趙軍所有的斥候,消息不可能走漏,那眼下的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趙軍實在太大意了。就像李牧所說的,二十多日的按兵不動讓趙國上下都以為韓國不過是想威懾邯鄲,牽制趙國兵力而已!真要和趙軍硬碰硬的話,韓軍不敢,也沒有這個實力!
不管是不是埋伏,韓騰既然已經(jīng)領(lǐng)兵到了土門關(guān)之下,就決計沒有不戰(zhàn)而退的道理!攻占井陘乃是偷襲武安最為重要的一環(huán),這個不容有失!韓騰第一時間決定,先派一千大軍攻打關(guān)隘,等確定沒有埋伏后再集中主力,爭取在一個時辰拿下。如果真的是埋伏,等自己看清楚趙軍的目的所在,再行計較。
很快,竊竊私語聲在羽林軍中傳遞,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建造云梯,半個時辰后,二十個最簡易的云梯矗立在韓軍面前。被選為先鋒的千人將強按住內(nèi)心的激動之情,在夜色的掩蓋下,悄無聲息地往土門關(guān)而去。這樣的情形羽林軍已經(jīng)演練過許多次,在很早之前,所謂的騎兵不過是會騎馬的步兵而已,騎馬到敵軍方陣一箭之地,遠遠和敵軍的步兵對射,起一個騷擾敵軍的作用。如果不能騎馬闖進城中,騎兵拿緊閉四門的城池辦法實在不多。這也是北方的胡族為何對中原的堅城為何深惡痛絕,無他,騎兵面對防備森嚴的城池傷亡太大。如同雞肋耳,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只有裝備齊全的步兵才能敲開一個有著立體防御的城池,這是無數(shù)獻血應(yīng)證過的事實。但土門關(guān)的趙軍似乎全然不在狀態(tài),這讓領(lǐng)命強攻土門關(guān)的羽林軍千人將看到了獲勝的希望。如果成功的話,這無疑會被載入史冊,也會是一件奇功!(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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