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押(3)
本是翱翔天際的鳳凰,卻被折翼束縛。
溪閑松手,火焰繞著琴舒的虛體繞行:“不必自責,大家本就是為救你,你若氣餒,宵夜和清清該如何?!?br />
琴舒無法動彈,看著眼前絢麗的靈火,心中寬慰:“我欠你太多,若不是我,你不會犯險。”
聽她言語,又是把所有事攬到自己身上,溪閑淺彎嘴角:“那就好好堅持,等救你出來,再一起報答我?!?br />
他看向一旁額間有鳳紋的人:“這是如今的你嗎?”
“是,不過她沒有自己的意識,也沒有情感,但力量最為強大。”
那是如今操控這具軀體的意識,沒有記憶,只聽徐行的話。
“你之前是不是…”溪閑還沒問出口,意識就回到了自己身體里。
眼前還是熟悉的密室,琴舒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你之前是不是,叫過我的名字。
“是?!?br />
琴舒冷不丁出聲。
溪閑欣喜抬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只是那點波瀾很快歸于平靜。
手心的金咒已經(jīng)消失,應(yīng)當是他進入琴舒的靈識,導致金咒提前失效。
若是能得到徐行的秘密,他便可以和琴舒的意識交流。
讓琴舒恢復(fù)的方法,也許有眉目了。
他向念希傳去消息,這幾日世家已經(jīng)向各個方向出發(fā),城中巡邏也不像之前那樣嚴密。
薛少清帶著葉云希躲躲藏藏幾日,躲過幾波搜查,也算是落下腳。
其中大師兄幫了不少忙,他平日不留情面,但心里也相信他們沒有同妖族勾結(jié)。二師兄因為當日反駁掌門,被罰去面壁。
葉云希因耗損過大,現(xiàn)在還發(fā)著燒,這幾日才恢復(fù)。
薛少清從街上買來些許藥材,七拐八拐,確定周圍沒人才進了房間。
他一面招呼念希一面打開藥罐:“我不敢多留,買了點吃的,你先墊墊肚子,我去看小葉子?!?br />
走時囑咐念希熬的藥差不多了,他端著藥往房里走去。
“小葉子?醒醒,把這喝了。”
他晃了晃人,葉云希睜眼,勉強撐起身。
經(jīng)過之前大起大落,她的精神狀態(tài)不算穩(wěn)定,每晚都被噩夢驚醒,看著清清瘦削的臉頰,少了幾分稚氣:“辛苦你了?!?br />
薛少清端來一碟吃食,燦爛笑道:“別說這些肉麻話,我還等著你好起來,咱們一塊救琴舒呢?!?br />
提及琴舒,葉云希心情復(fù)雜,琴舒誰也不認,怎么救。
“溪閑被掌門…徐行抓去密室了,他說他知道怎么救琴舒了?!?br /> 提到徐行,薛少清不免停頓。那位萬人尊敬的掌門,是真的要致他們于死地。
一口咽下苦澀的湯藥,葉云希總算找到了念頭重新振作。
薛少清喚來念希:“溪閑把方意藏在城東五百里外的山里,如果我們能把方意帶回來,當眾戳穿徐行的陰謀,世家定然不會罷休?!?br />
葉云希緊皺眉頭:“但這樣一來,御靈宗就成為了眾矢之的?!?br />
雖然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導師徐行被眾起攻之,御靈宗該如何自處。一派掌門犯錯,非同小可。
而且世家會相信他們嗎,他們?nèi)缃衩髅嬉呀?jīng)和御靈宗勢同水火,有幾人會相信兩個小輩的話呢。
薛少清得意挑眉:“你難道忘了被關(guān)在化天池的長老,師父肯定相信我們?!?br />
他這一番話提醒了葉云希,但皇城離御靈宗千里之途,他們幾個蝦兵蟹將,到御靈宗去談何容易。
“葉姐姐,溪閑說這枚靈珠必要時可以化成千里陣,但用之即廢?!?br /> 念希拿出自己的靈珠,她這枚靈珠是溪閑用精血化出,不僅傳遞消息,還含有巨大靈力。
葉云希和薛少清的靈珠都只能傳遞消息,雖然也能保護他們,但蘊含的靈力遠達不到畫千里陣。
也就是說,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葉云希盯著靈珠,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好。我們直接用千里陣到御靈宗,先救師父,然后去找方意?!?br />
念希點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靈珠,這是溪閑當年為救她而給的,也算是兩人的信物,這么多年,還有些不舍。
她按著溪閑給的辦法,將靈珠的靈力引出,葉云希和薛少清合力畫出千里陣。
幾人牽手走進虛空,下一刻就落在了化天池外。
化天池在御靈宗中心地下,專門用來囚禁罪大惡極的修道者,旁人一般不敢入。
里面的陣法日日吸收修道者的靈氣,關(guān)在里面的人只會越來越虛弱,沒有逃出的可能,
這里的弟子也不多,大都是在外圍巡邏,靠近反而有被吸收靈氣的危險。
這也是他們?yōu)楹螞Q定先來救人的原因,只要救出長老,后面的事簡單得多。
這方溪閑感受到自己與念希的鏈接消失,想來他們已經(jīng)出發(fā)去找方意。
方意被他丟在一處山隙,兇險陡峭,他們要是想去,必然需要千里陣。
他也得盡快行動,以免驚動徐行。
徐行今日一直不曾現(xiàn)身,琴舒也沒有來。
溪閑坐在石板上,身后是冷硬的石壁。密室沒有窗戶,除了一盞微弱的油燈,幾乎沒有光線來源。
他動了動身子,帶起一陣鐵鏈碰撞的聲音。
那日徐行沒有完全答應(yīng)他的條件,幾乎快把奸詐寫到臉上。
石頭傳來聲響,他抬頭看去,琴舒拎著一盞燈走來,手里是玉瓶和匕首。
琴舒把燈放在旁邊,慢慢拿起匕首。
跳躍的火苗搖曳在黑暗中,光影在她臉上忽明忽暗。
溪閑伸手:“我自己來吧?!?br />
琴舒的意識正在某個地方觀察,她若是看見自己親手剜他,不如他來動手。
一回生二回熟的事。
琴舒聞言頓住,握著匕首,指尖發(fā)白。
不,她不想傷他的。
不要把匕首給他。
不要。
溪閑察覺到她的異常,毫不猶豫用掉了第二張符咒,金咒浮現(xiàn)在掌心。
他想再次進入琴舒的靈識,卻被一股暴亂擠了出來。
琴舒的意識瘋狂掙扎,她受夠當個木偶,甚至是傷害自己在乎的人,她不愿意任人擺布。
這股念頭愈發(fā)強烈,幾乎要沖破靈識。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溪閑正擔心的望著她,試圖輸送靈力讓她平復(fù)。
無數(shù)咒法將她本來的意識強醒拉回結(jié)界,她看著溪閑溫柔似水的眼眸,漸漸移到緊抿的唇。
不知怎么,腦子一熱。
她人一前傾,碰上他的唇。
很冷,但很柔軟。
溪閑沒有防備,嘴邊一痛,與其說吻,不如說她是撞了過來。
牙齒磕到嘴皮,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女子魯莽的沖過來,似是被自己的行為驚到,想要抽離。
他攬住她的腰肢,將人圈進懷里,不容掙脫,頭微微一傾,加深了這個吻。
數(shù)日來的擔憂,前塵的迷茫與反復(fù),說不清的情愫悄然澎湃,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心神。
琴舒的大腦更是像要炸了一般,哪怕徐行的咒法不斷撕扯靈識,鳳凰的力量和咒法不斷糾纏。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被咒法擾亂,還是被溪閑的動作驚住。
從未有過的欲望如火一般燃燒,溪閑禁不住沉溺,第一次想讓時間就此停住。
腹部的疼痛再次襲來,鳳凰真火灼燒的痛感讓他不得不清醒,戀戀不舍的離開。
他手落在琴舒的嘴角,指腹輕輕摩挲,聲音暗啞:“相信我,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
琴舒眼中泛起水霧,又很快消散,逃一般快步走出密室。
不知怎的,溪閑從她離去的身影品出幾分慌亂。
手里的金咒再次消失,他都能感受到琴舒似乎能夠掙脫徐行的咒法,徐行自然也能知曉。
不出所料,才過去一個時辰,徐行匆匆進來,臉上帶怒,琴舒跟在后面。
“小友倒是有幾分能耐。”
徐行冷笑道,他手中的金咒先前差點失去聯(lián)系,接著便是一股混亂的波動。溪閑使用金咒時,他的金咒就會失去效力。
他才給了兩張,這鬼族少年究竟做了什么。
溪閑手里拿著玉瓶,朝徐行的方向丟去:“金色靈焰,能堪破幻境,操縱人心,這是我族天賦,無法移轉(zhuǎn)。”
徐行聞言皺眉,顯然這并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不過,如果我替你渡化,你也可以擁有金色靈焰,能有八成威力?!?br />
“如何,該你了?!?br />
他已經(jīng)和盤托出,這是他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徐行再不說,就有些不知廉恥了。
徐行握著玉瓶,思量片刻:“既然小友坦誠,本座也不藏著掖著。那金咒是御靈宗先輩所傳,惟有掌門才能繼承。有了此咒,便能驅(qū)使鳳凰?!?br />
那兩張符咒是他復(fù)刻金咒,效力無法持久。
跟溪閑猜想的八九不離十,他追問:“但我看她,沒有意識,這樣無法發(fā)揮全部實力?!?br />
徐行提及‘意識’,笑容一僵,干笑兩聲:“小友不知,這鳳凰極為兇狂,若不壓制,恐難順服。雖然沒有自我意識,但已無人能敵,是這世間最好的傀儡?!?br />
他在琴舒靈識里見到的三個人,分別是擁有鳳凰記憶的小孩,他熟悉的琴舒,以及現(xiàn)在的傀儡。
溪閑心下了然:“這金咒只認掌門,那隨便來人當掌門,都能認主?”
徐行盯著人,想套話:“這是御靈宗秘聞,小友還是不知道的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