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亂(5)
“自從掌門帶回琴舒后,就一直閉門不讓見,之后掌門就說要圍剿人間,你和她一起下的山,你就沒什么要對我們說的嗎?”
“……”
葉云??戳搜巯e,躊躇再三,還是開了口:“師兄他們知道琴舒的消息,你等下藏起來,我來和他們說?!?br />
溪閑眼神不明,思考那兩位師兄的可信度:“你怎知他們不是緩兵之計?!?br />
“師兄,我…”
“是不是你身邊的妖族脅迫你,有我們在,別怕?!?br /> 大師兄也傳音,驚得葉云希趕緊否認。
“不,師兄,我們不會傷害其他人,拿了東西就走?!?br />
溪閑速度很快,眼看就要到藏書樓,不能讓師兄他們驚動旁人:“珍藏的書籍都在地下三層,也有些封印,你不要驚動他人,我去問琴舒的消息。”
她松開溪閑的手臂,或許自己真不能見到琴舒了:“如果我被抓了,你就告訴琴舒,我是自愿的,讓她別自責?!?br />
溪閑割破手指,在她衣袂上畫上一圈符咒:“我不傳遺言?!?br />
他將人留在原地,自己徑直闖入藏書樓,眸中暗涌翻滾,所到之處,陣法悄無聲息的湮滅。
葉云希給自己調(diào)了又調(diào)心里準備,幾息之間,夜旭和成音就到了眼前。
夜旭冷著臉不茍言笑,成音見她無事,松了口氣:“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琴舒如今徹底變了個人,除了掌門誰都見不了,她被命為首帥,接連攻破七座城池?!?br />
夜旭接過話頭:“她近來都在人間除妖,你要找她,往人間皇城去就能碰上。”
“連你們都見不到她嗎?”
葉云希沒想到掌門竟對琴舒如此,這根本就是變相的囚禁和監(jiān)視。
夜旭蹙眉看她:“你和清清又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妖氣從何而來,難道你真同妖族勾結(jié)?”
葉云希想到念希,沒否認。
成音拍下夜旭指責的手,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大師兄也很擔心你,你知道他的性子的?!?br />
她心虛的看了一眼夜旭:“此事說來話長,我和清清去找了霍崔,他說琴舒現(xiàn)在很有可能被掌門控制,我回來是想找到讓琴舒清醒過來的辦法?!?br />
夜旭沉思,聯(lián)想這半月來的現(xiàn)象,小葉子說的不無道理,她和成音也覺得詭異,所以今日才沒有直接出手。
“我和大師兄也在懷疑,掌門進來行為很是奇怪,竟然連普通百姓都不放過,只要有妖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殺光。”
成音回應(yīng),琴舒不僅不認他們,還功力大增,成為了御靈宗戰(zhàn)無不勝的神兵利器。
他突然出聲:“不好,有人發(fā)現(xiàn)了,小葉子,萬事小心,從后山離開,那里人少。”
夜旭點頭示意,竟也沒有要來抓她復(fù)命的意思。
“大師兄,二師兄…我…”她聲音帶著哭腔,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抓她,還告訴了她琴舒的消息。
成音摸摸她的頭,無奈笑道:“好了,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此事只有我和大師兄知道,你放心?!?br />
夜旭也嘆了口氣:“還不快走,等下就真有人來抓你了?!?br />
葉云希一袖子擦去眼淚,不敢停留,向藏書樓飛去。
等她趕去,溪閑已經(jīng)將地下三層都翻了個遍,她一面驚訝于溪閑破陣的速度,一面驚于他一目十行的本領(lǐng)。
她也過去幫忙,搜尋剩下的書:“可有發(fā)現(xiàn)?”
溪閑搖頭,又丟下幾本無用的書:“只有只言片語,很多關(guān)鍵部分都被人毀去,我想應(yīng)當在徐行那。”
葉云希翻來覆去也沒找到相關(guān)資料:“那我?guī)闳フ崎T居所?!?br />
“不用了?!彼仙献詈笠槐?,聲音沉了下來:“他既然將書都毀了,翻遍整座御靈宗,也找不到的。”
葉云希不死心,又往更深處走去,撿起翻過的又再看一遍,她冒著生命危險,怎么能一無所獲。
“走吧,我們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的?!?br /> 溪閑從書堆里起身,樓外已經(jīng)有不少氣息靠近,他們必須現(xiàn)在就動身。
“不,一定有辦法的,掌門籌謀那么久,肯定會留下什么的。你走吧,我反正是要被抓回來的?!?br /> 葉云希不停的翻過一本又一本的書。
溪閑走過去敲暈人,打開千里陣把人送了出去。
徐行籌謀許久,自然有能力將留存的書卷銷毀,可他們代代守候的鳳凰涅槃地,非人力能移轉(zhuǎn)。
葉云希在這里幫不上忙,他將人送走,左右是要暴露行蹤的,早晚都沒關(guān)系。
他反手捏緊,一竄火苗躍上指尖,在昏暗的空間里格外耀眼,這一層全是御靈宗幾百年來剿滅他族所獲的書籍。
所謂世家,也不過是建立在殺戮上的假面,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什么大義,什么正道,都是唬人的說辭。
他從來不是君子,燒了這些東西,心中沒有任何負罪感,只有暢快。
這座名為世家的城,打著和平的旗幡,束住他人手腳,四處掠奪,為一己之私造就多少殺孽。
什么才是正道,什么又是正義,這是強者為尊的世界,他想要的,是順心而活。
又是一陣靈力飄蕩,御靈宗上空開始搖搖欲墜,大地崩塌,他來到琴舒從小生活的后山。這座山頭已經(jīng)被御靈宗的弟子包圍。
溪閑結(jié)出結(jié)界,任憑外面如何進攻,他自悠然自得,看著山中重重封印。
心神一動,山頭瞬間夷為平地,光禿禿的碎石之下,是一座用靈石打造的宮殿。
上面刻了許多古樸的文字,鳳凰是千年前被留下來的,剛巧,他也是千年前的人。
認出這些內(nèi)容并不難,大門被他的靈壓震碎,宮殿只有一座大廳,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鎖鏈。
他看著中央被供奉起來的石臺,周圍還有細小的凹槽,走近去看,是一道又一道血跡流過而被滴穿的小道。
他抽出在霍崔身上得到的氣息,眨眼便融進這些血跡里,又凝聚成一滴暗紅的血珠。
這石臺最近還用過,那日徐行帶琴舒走后,來過這里。
周圍墻上全是封印,還有壓制鳳凰的陣法。隨便一道咒語,都能封印一只大妖,這里少說有百張千張符咒和咒語。
從門口一直到這,墻上的咒語被涂涂改改,以前此處的咒語都是用來生養(yǎng)靈氣滋潤鳳凰,越往石臺走,咒語就越是強橫。
仔細看來,鳳凰早就能化作人形,擁有仙體,可徐行改變了咒語,延緩了鳳凰成人的時間,甚至將其看作取血池。
深深的無力將他裹得透不過氣,這些凹槽,是長年累月放血而形成的。紅得幾近發(fā)黑的凹槽,他用力摁住石臺。
那滴血沒入神識,霎那間,這座石臺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沖進記憶,可見之處皆是鋪天蓋地的紅。
一只絢麗的鳳凰,從神采奕奕變得奄奄一息,它的羽毛失去光澤,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沒受過傷。
琴舒?zhèn)谟系镁徛?,不是因為她的凰血體質(zhì),而是因為被放血過多,身體已經(jīng)無法像常人般愈合。
那她的腿骨,又要多久才能修養(yǎng)回來。
徐行砍得那樣果斷,無非是覺得修道者的腿骨終究是次品,他要的不只是一個能為他所用的戰(zhàn)神,戰(zhàn)神的威力是否強大,才最重要。
心臟不停抽痛,脖頸好像被掐住,手指摁出了血跡,好像這樣,他也能感同身受一般。
一念之間,整座精雕細琢的宮殿轟然坍塌,那些刻著咒語的石柱寸寸碎裂開來。
不管琴舒能否清醒,徐行,他必殺無疑。
他動了動手指,周身蕩開一圈又一圈的靈力,御靈宗這些弟子加起來也抵擋不住他,他也不想大開殺戒,只是將人震暈。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蹤跡,從后山一路踏至山門,留下一條長長的裂縫,在經(jīng)過山門時,凌厲氣息橫空劈過,霧氣裊裊的玉石撕裂成細小的晶石,御靈宗三個字卻完好的躺在地上。
徐行這樣想要將御靈宗推崇至尊,他偏不讓。
葉云希同薛少清和念希匯合后,等了一天才等回溪閑,看他一臉黑得能滴出墨的神色,幾人都是欲言又止,最后推出念希去告訴他們近日來得到的消息。
“溪閑,他們…琴舒姐姐明日就能到皇城,我們之后有什么打算?”
念希也能看出溪閑的心情十分糟糕,硬著頭皮開口,這樣的他有點陌生。
溪閑抬眼,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徐行在何處?”
“掌門應(yīng)當和小舒在一起?!比~云希燒掉成音之前遞來的符咒,上面簡單記載了如今御靈宗的情況:“掌門一定不會讓小舒離開自己的視線,現(xiàn)在御靈宗十派弟子都由于天威長老統(tǒng)帥,反對圍剿人間的長老都被關(guān)了起來?!?br />
薛少清登時起身:“什么,那師傅呢,師父也被關(guān)起來了?關(guān)在哪了,我要去救師父!”
沒想到才一月的時間,御靈宗也已天翻地覆,掌門為何連長老都要關(guān)起來。
葉云希攔住人:“在化天池,師兄他們受命看管,你如何救,現(xiàn)在整個世家都亂了套。聽說水圣閣的掌門一夜暴斃,是妖族所為?!?br />
一時沉默,薛少清癱回椅子,自嘲道:“御靈宗現(xiàn)在豈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br />
若是從前,他肯定得意的尾巴翹到天上去,御靈宗終于成了世家之首,但現(xiàn)在,卻覺得荒謬。
利用周生布局,意在破除龍澤,群妖亂舞,天下大亂。這還是知他們目前知道的,掌門勢如破竹,每一步都算計得恰到好處,他們無意入局,又或許一開始已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