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湘匪
大小九輛車組成的車隊離開了五星級賓館,很快駛上高速公路。 作為內(nèi)陸省份,瀟湘省的面積是錢江省的兩倍,四個小時的車程足以貫穿錢江省南北,但是對于瀟湘省來說,只不過才走了三分之一的縱橫距離。 中午時分,車隊剛一下高速公路,便遇到了漫天大霧,不過頭前帶路的奧迪A8L駕駛者是一位老司機(jī),當(dāng)即打起了雙跳燈減速。 換作其他地方,哪怕再大的霧,通常在日出之后,氣溫逐漸升高,便會自行消散。 可是在這里,明明已經(jīng)是正午十二點鐘左右,卻依舊昏昏沉沉,濃到化不開的霧氣揮之不散,只能依稀看到十幾步開外,能見度極低。 如果不是所有的車輛不約而同的開起了大燈和霧燈,同時開啟雙跳,勉強(qiáng)將醒目的光亮送到更遠(yuǎn)處的地方,恐怕所有機(jī)動車輛都將寸步難行。 即便如此,省道上的車輛都變成了龜爬,也就比人步行稍微快點兒,哪怕前方是直道,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快車。 行人可以知道危隊,但是道路兩旁的動物們卻不知道。 省道不是高速,路邊上沒有多少東西攔著。 萬一撞上頭牛呢?或者是其他貓狗雞鴨什么的,車頭撞爛是小事,萬一惹到附近的老百姓,麻煩可不小。 要知道三湘四水多猛士,湘勇之名天下聞,太平天國厲害吧?差點兒亡了大清朝,卻架不住湘勇們一波流推過。 曾剃頭剃平了洪秀全,朝廷也怕了,前腳剛滅了太平天國,后腳再來個曾氏王朝,特么的日子還過不過了,趕緊下旨麻溜解散湘軍。 小鬼子來了也沒能討到好,學(xué)德國閃擊華夏,一年時間打到瀟湘省,還想繼續(xù)推來著,但是就在星城到站了。 抗戰(zhàn)十四年,有四年倒是在星城過的,七次會戰(zhàn),全城拼光了,硬是沒慫。 由此可見湘江之地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不是好惹的,哪位領(lǐng)導(dǎo)干部如果不服氣,盡管可以試試。 星城出現(xiàn)像曹孟德這種氣勢囂張的賊王,所以并不奇怪,瀟湘省出個賊算什么,真正的特產(chǎn)是土匪好吧! 好在下了高速后,前方路況不錯,沒有多少車輛,倒是一路平平安安。 一陣白色霧氣席卷過車隊,原本只能看到十步,立刻縮短到兩三尺距離,四下的光線暗了下來。 老陳頭看到車窗玻璃上立刻就像下過毛毛細(xì)雨似的細(xì)密水滴,驚嘆道:“好大的霧!” 他從未見過這么濃密的霧氣,撲天蓋地,把整個世界都籠罩了進(jìn)去。 “有妖氣!” 李白打著呵欠,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 現(xiàn)在倒好,可視距離和琉璃心一樣。 “妖氣?有妖怪!在哪兒?在哪兒?” 見識過李白收拾曹孟德等人的手段后,老陳頭對他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感。 不科學(xué)的事情一定是沒有找到對應(yīng)的理論印證,就算李白當(dāng)場給他引道雷下來,老陳頭第一時間也不會往法術(shù)方面去聯(lián)想,多半認(rèn)為是仔細(xì)觀察了氣象變化,設(shè)下避雷針什么的巧合,是概率性成功,或者附近在其他的布置。 李白隨口一說,不止是老陳頭,連其他人都有些緊張起來,這么大的濃霧,還真有點兒詭異。 一陣大風(fēng)卷過,霧氣翻騰不休,車體微微搖晃,仿佛真有什么妖物在霧中作祟。 “哈哈哈!” 看到眾人的表情變化,李白沒心的大笑了起來。 “好小子,你開玩笑的吧!一定是的。”老陳頭很快反應(yīng)過來,聽出了笑聲中惡作劇的意味。 給點陽光就燦爛,真要是信了這小子就上當(dāng)了。 瀟湘省的人倒是沒幾個被嚇到,楊胖子笑著說道:“這里是張家界的區(qū)域性特殊小氣候,山區(qū)多霧,不過這樣的還是很少的,一年難得幾次,正因為水汽滋潤,張家界盛產(chǎn)藥材……” 楊律如數(shù)家珍般還沒說完,就聽到嘭一聲大響,車體劇烈震動,緊接著是急剎車,所有人在驚呼聲中往前撲去。 “就你烏鴉嘴!” 老陳頭瞪了李白一眼,隨后與楊胖子面面相覷,該不會真說中了吧! 大巴司機(jī)拉住手剎,用對講機(jī)通報了一下情況,隨后罵罵咧咧的打開車門。 李白跟著幾個人一起下了車,這才看到大巴車真的撞到了東西。 這一片的霧氣又散了些,能見度可以到十幾米開外,車頭兩三步遠(yuǎn)的地方,一頭公山羊脖子不自然的扭曲著橫躺在路上,腦袋上的羊角一支歪的,一支斷了頂端一小截,嘴巴里的血汩汩而出,已經(jīng)沒氣了。 “特么的!真晦氣!” 司機(jī)陰沉著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已經(jīng)開的夠慢了,不僅瞪大了眼睛,還大燈全開,沒想到還是撞上了東西。 這是所有司機(jī)最不愿意遇到的情況。 撞死一頭山羊,大巴車也不是毫發(fā)無傷,右側(cè)大燈撞了個粉碎,葉子板開裂,保險杠一段變形,看來損失不小。 大巴車哪怕開的再慢,也是重達(dá)十來噸的大家伙,再加上坐滿了人,小小的山羊隨便碰著擦著,都是筋斷骨折,一命嗚呼的下場。 再看路邊,十幾只山羊正在不緊不慢的啃著野草,對于同伴誤上公路被當(dāng)場撞死渾然全不在意。 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不少人都下車來看。 有人看了看死羊和路邊的羊群,又看了看撞到羊的大巴車,提議道:“把羊弄上車,趕緊走了!” “走不脫!有苗家的小鬼看到了。” 司機(jī)仍然黑著臉搖了搖頭,就在下車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竄進(jìn)小路里的少年身影,衣飾像是苗家的,不用猜都知道,對方肯定看清了車牌,現(xiàn)在去喊大人了。 他倒是真想跑,不過跑了以后,如果被當(dāng)?shù)厝苏业剑^不是賠點錢那么簡單,搞不好連車都要砸掉,人也打斷腿。 報公安?只要不死人,有少數(shù)民族政策壓著,有理還好一點,沒理就更慘了。 “嘶!等著吧!” “走不掉了。” “要有麻煩了,最好能講理些。” 趕過來的其他幾個司機(jī)也垂頭喪氣起來。 三湘四水之地,民風(fēng)彪悍,最不怕鬧事,就怕事不夠大,要是以為自己可以發(fā)個狠嚇唬人就能把事情擺平,那就大錯特錯了,事態(tài)結(jié)果很有可能會發(fā)展的超乎想象。 果然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聽到一片嘈雜聲傳來,當(dāng)?shù)匕傩諄淼暮芸欤疫€不少。 司機(jī)們臉色一白,來了! 瀟湘省反封建迷信協(xié)會會長劉九大聲喊道:“待會兒我來跟他們交涉,你們什么都不要說,也不要報警。” 顯然有幾個人正在撥號報警,聽到劉會長的話,當(dāng)即停止了動作。 作為江湖經(jīng)驗豐富的老前輩,和那些本地百姓打交道,總比那些冒失莽撞的楞頭青要強(qiáng),也不容易說錯話。 “到哪個山頭說哪個山頭的話,各位沒走,這個面子我們?nèi)哟孱I(lǐng)了。” 看到撞死山羊的大巴車沒走,領(lǐng)頭的老漢有些驚訝,他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跟在后面那些鬧哄哄的漢子們安靜了下來,手里的棍棒農(nóng)具紛紛放下。 車隊里的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真是千鈞一發(fā),看對方氣勢洶洶的模樣,他們差點兒以為會當(dāng)場打起來。 “多謝老先生寬宏大量,這只羊我們會賠的。”劉九拱著手,羊是小事,對方的態(tài)度很重要,一句話說錯,直接上演全武行也不是沒可能。 車隊里出面的劉九說話既中聽又順耳,領(lǐng)頭老漢也沒說那些威脅的狠話,直接開門見山。 “能夠撞上也是緣分,不過想要過我們苗家的村子,只有兩個辦法。” “請老先生講!” 劉九隱隱感覺不太妙,他不怕暴脾氣,暴脾氣都是順毛驢,講幾句好話,捧一捧,服個軟,再給點好處就過去了。 但是就怕這種表面上看似好說話,實則心思深沉,肚里極有主意的老油子,從一開始就會牢牢占據(jù)主動,步步為營,滴水不漏,硬逼著別人進(jìn)自己挖的坑。 “好,痛快!老弟是個實在人,我也不兜圈子,放在一甲子前,我們這里就是開山種樹的好漢,雖然是祖祖輩輩的營生,但是現(xiàn)在也不講究那些,兩個法子,第一,這頭羊賠十萬,錢到走人,徹底了結(jié),下回來了,我老漢請喝酒,第二,你們讓這羊活過來,同樣兩消,各不相欠,我們?nèi)哟鍥Q不二話。” 當(dāng)領(lǐng)頭老漢把條件提出來后,劉九等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老頭不是個省油的燈,句句威脅,這個村子竟然是世代祖?zhèn)鞯耐练烁C,第一個辦法就是明搶,第二個干脆就是不講理,甚至是為第一個做鋪墊,兩個方法玩的是黑紅臉的把戲。 “老先生,能不能便宜一點,要不五千?” 劉九的臉色十分難看,沒想到自己的不安被證實了。 說實在的,一頭羊的價格兩千都高了。 “呵呵,我這兒也不是開店的,沒有討價還價這個規(guī)矩。” 老漢慈祥和藹的笑容變得皮笑肉不笑。 山大王的刀口下只有喊饒命的份,哪兒有還價這個故事。 三河村的村民們越來越多,開始鼓噪起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