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證據(jù)
檀聞舟已經(jīng)聽得身體微顫,她想象不出來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會(huì)是怎樣的心情,會(huì)不會(huì)有活下去的勇氣,周圍的幾名官員也是面色難看,有同情,有不忍,有憤怒,也有不恥。
都掩口不語。
阿娓頓了頓,干澀道:“有一位曾經(jīng)替我求情,世子還笑他婦人之人,一邊說著一邊拿燒好的炭火放在我下身灼燒,我都能聞到肉被炭火燙得焦掉的味道。”
蕭越呸了一聲,道:“賤貨,留你一條命算是好的,明明是你勾引本世子在先!要了錢還反咬本世子一口,誰給你的膽子?”
他看了一眼檀聞舟,突然道:“肯定是他讓你這么說的對(duì)不對(duì)?”
阿娓道:“我什么時(shí)候勾引你了,我在湖上好好的劃船,我穿衣得體,言行規(guī)矩,甚至都沒有看你一眼,哪里就勾引你了?而且我娘又是如何得罪你了,她不過是看我被折磨垂死,想去給我討個(gè)公道,她只是想給我要我應(yīng)得的看病的錢,卻被你們活活打死!”
蕭越橫眉豎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女人是怎么想的,我可是見多了,你那個(gè)船就是你的淫窩!你在上頭接客賣身不說,看到本世子經(jīng)過,你就煙視媚行,搔首弄姿,本世子著了你的道,你又嫌錢不夠,就來這里攀咬我?你就跟你那個(gè)短命老娘一個(gè)德行!老不死的還想跑到我車前訛我!沒想到吧,最后錢沒要到,還搭進(jìn)去一條賤命。”
一旁刑部的主簿也趕緊點(diǎn)頭,言語間含糊不清的幫腔道:“下官倒確實(shí)聽說......這位劃船女在河上做過一些不干凈的勾當(dāng),當(dāng)然,聽說而已,不過無風(fēng)不起浪,既然有這樣的話,自然是有人看到過吧,而且,我倒是聽說過,有的人倒是有些受虐的癖好,搞不好這位姑娘是自己要求的。”
阿娓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問道:“你看見過嗎?”
“啊?”他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我問你,你有沒有看到過我做哪些不干凈的事情?”阿娓眼中滿是血絲,直至今日,她已經(jīng)快一個(gè)月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她像一只被吊在橫梁上的螞蟻,底下是冒著滾燙熱氣的油鍋,年邁阿娘彌留時(shí)的喃喃低語整日整夜的在她耳邊回蕩。
阿娓......活下去,阿娓......活下去。
那名主簿清了清嗓子,含糊道:“沒,但是都這么說,可見你確實(shí)有些見不得人的地方。”
蕭越越發(fā)來勁,更加張牙舞爪起來:“你們看,這種女的就是這樣,若是沒有怎么不拿出什么證據(jù)來!全憑一張嘴嗎?這樣誰會(huì)知道你那時(shí)候到底是不是享受著的呢?”
“你倒是找人來給你作證啊?”他掩住鼻子,傾身炫耀,一邊說一邊挑眉打量了一眼她被衣服遮住的軀體。
檀聞舟犯了難,這些日子不是沒有找人證,可是目擊到的人都畏懼蕭家的權(quán)勢(shì),不敢出面,她也不能強(qiáng)行將人綁來吧。
除非......
話音剛落,阿娓突然道:“怎么沒有證據(jù)。”
說罷,她毫不猶豫的解開衣帶,掀開了衣襟,眾人俱是大驚失色,有的甚至不敢再看,紛紛掩面低頭。
她從沒有像今日一樣,這樣鄭重從容的脫掉衣服,她一件一件的解開布料,將身體最隱私的地方裸露出來。
渾身上下滿是鞭痕和燙傷,檀聞舟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從上往下一一看去,那里幾乎血肉模糊,竟然看不到一絲完好的皮膚,毛發(fā)已經(jīng)脫落,血紅色的肉和血痂長(zhǎng)在一處,不時(shí)有黃色的膿液流出來,沒有了布料遮擋,腐肉的異味更加明顯,蕭越驚慌失色的躲開,阿娓卻不管不顧的傾身上前,一邊跪著向他爬過去,一邊安靜道:“世子別跑啊,你忘了嗎,這都是你親手燙上去的啊。”樂文小說網(wǎng)
因?yàn)閯?dòng)作太大,又牽扯了傷處,阿娓停下來歇息,隨即轉(zhuǎn)頭對(duì)方才刑部的官員道:“大人覺得這樣的傷是我愿意的嗎?”
那官員回答不出來,臉色通紅的掩面避開她的直視。
“好了。”一聲沉沉的呵斥打斷了所有人。
門吱呀一聲打開,景徽帝眉頭緊皺,看向地上的人。
阿娓猙獰的模樣嚇了他們一跳,景徽帝臉上更加陰沉了。
孫堯趕緊道:“衣衫不整!還不快穿上衣服!”
檀聞舟趕緊讓人給她披上衣服,起身給景徽帝讓位。
景徽帝抬手制止了,只選了個(gè)下手的位子,淡淡道:“你繼續(xù),朕也就是聽聽。”
孫堯在一旁低聲道:“陛下,方才皇后娘娘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請(qǐng)您過去看看。”
景徽帝皺眉訓(xùn)斥道:“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shí)候?身子不舒服就找太醫(yī),朕又不是太醫(yī)!”
孫堯點(diǎn)頭道:“是,奴才也是這么說的。”
盛懷瑜站在身后,也道:“陛下,這里陰暗污穢,不如讓臣留在這里,陛下先回去吧,一面舊疾發(fā)作。”
景徽帝搖搖頭,原本用來冷敷額頭的帕子被他緊緊捏在手里,道:“夠了,還沒那么嬌貴。”他看向地上方才被嚇到癱倒在地上的蕭越,心里升起一絲厭惡。
蕭越看到景徽帝臉色不好,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求饒,道:“陛下......”
景徽帝看也不看他,對(duì)檀聞舟說:“朕方才在外頭聽了好一會(huì),你很好,繼續(xù)。”
刑部的官員臉色一白,卻被景徽帝的眼風(fēng)嚇得坐不穩(wěn),差帶你摔下凳子,檀聞舟稍稍有些放心。
她看了一眼盛懷瑜,后者抱臂站在景徽帝身后。
他和陛下一同來這里,還讓陛下親耳聽到了阿娓的辯白,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寫在口供上的東西到底不如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更有沖擊力,景徽帝此時(shí)若是在紫宸殿聽到這番話,和他在這里親耳聽到,效果也是不同。
檀聞舟熟讀律法,自然知道該如何判,只是礙于蕭越的皇親國戚的身份,方才蕭越和刑部勾結(jié),又狡辯一氣,才沒能當(dāng)機(jī)立斷。
她一拍鎮(zhèn)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