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耳鬢
“罷了。”他擺擺手,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感嘆:“你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
皇后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也攜太子走了出去。
元修緩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立刻看他們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不自覺地朝旁邊挪了一點(diǎn),盛懷瑜低頭對檀聞舟低聲道:“跟著我就好,別怕,太子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元修的眼神登時(shí)更加復(fù)雜。
他干笑道:“沒想到盛大人竟是性情中人。”
檀聞舟眼睜睜的看見盛懷瑜竟點(diǎn)了點(diǎn)頭,元修再也呆不住,找了個(gè)接口溜了出去。
等到里間只剩下他們兩人,檀聞舟這才忿忿開口:“你剛才什么意思?你什么時(shí)候變成短袖了?”
盛懷瑜回答:“剛才。”
她抓耳撓腮,焦急地走來走去,低聲道:“你這樣讓我以后還怎么在衙門里混!真的是......”
盛懷瑜奇怪道:“喜歡男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擔(dān)心什么?”
“說的也是。”檀聞舟想了想,“不對,怎么就不擔(dān)心了,過了今天這些閑話肯定傳的到處都是!別人還怎么看我?勾引男人的兔兒爺?”
盛懷瑜笑起來,悠悠道:“這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
“你!”檀聞舟臉色不佳,“你不會再報(bào)復(fù)我吧,就因?yàn)橹拔移圬?fù)你?”
盛懷瑜走近些,逼得她不自覺往后退,直到背靠在了墻上,陰影投射下來,她抬頭,看到盛懷瑜好看的薄唇。
他疑惑開口:“你覺得......這是在報(bào)復(fù)你?”
他搖搖頭,笑道:“我不覺得,聞舟,和我交好的好處有很多,最起碼太子不會隨意傷害你,這點(diǎn),是你和燕王在一起得不到的。”
檀聞舟皺眉。
他繼續(xù)開口道:“燕王雖然比太子強(qiáng),但是他現(xiàn)在還不夠,你和他走太近,只會成為皇后和太子的眼中釘,皇后一直不喜你的父親,你一個(gè)人在朝中孤立無援,必須得找到一個(gè)可靠的盟友。”
他頓了頓,道:“而我,就是最合適的那個(gè)人。”
檀聞舟看著他,道:“我父親門生無數(shù),憑什么你最合適?我為什么要相信以色侍人的你?”樂文小說網(wǎng)
盛懷瑜頓住,眼中情緒變幻莫測,從震驚到不敢置信,他極力隱忍著什么,半天沒有說話。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開來,幾乎要將盛懷瑜溺斃。
他掙扎出來,強(qiáng)自鎮(zhèn)定解釋:“聞舟,我沒有......”
檀聞舟有些好笑,打斷他道:“沒有什么?難道殿試那一日晚上,你匆匆離去,不是去見皇后?在鳳儀宮里,你沒有為她......”
話說一半,檀聞舟止住了,她又想起眼前那張紙,上面惟妙惟肖的記錄著盛懷瑜如何跪在鳳儀宮里,跪在蕭婼身前,為皇后脫下華麗繁復(fù)的宮裝,捧起她柔荑一般的手臂,附上他的唇舌,游走其上。
惡心的感覺涌上心頭。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想好了,對盛懷瑜沒有一絲的留戀,可是想起那樣的畫面,她竟仍覺得憤怒,覺得屈辱,覺得惡心。
盛懷瑜渾身僵硬,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他喉嚨滾動,嘶啞道:“你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檀聞舟沒有回答,她眉頭緊鎖,一把甩開他就要觸碰自己的手,嫌惡道:“別碰我,你讓我覺得惡心。”
盛懷瑜的手被甩開,“啪”的一聲打到一旁的架子上,霎時(shí)手腕處紅了一片。
“哈哈。”他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再抬頭,仿佛換了一個(gè)人,眼中的愴然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癲狂。
他惡狠狠對檀聞舟道:“我做了又怎么樣!你真的覺得今日的檀家能與往日的檀家相提并論,你真以為你父親是檀珩就可以為所欲為?以前,檀珩可以在朝中只手遮天,他說什么便是什么,可是自從陛下身體漸衰,皇后參政,檀家的威視勢一日不如一日,那天數(shù)百學(xué)子為李敦逸請命,背后受誰的指示?那日他們明里暗里針對檀家又是受誰挑唆?你明明知道,卻還要在我面前強(qiáng)裝鎮(zhèn)定,聞舟,如今的檀家已經(jīng)是一艘千瘡百孔的巨船,只要再來幾場不大不小的風(fēng)雨,足以讓這座船沉沒。”
她靜靜的聽著,每一句話都說盡了她心里最隱秘的心思,連盛懷瑜都看穿了她的隱憂,難道自己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沒有我,你能安然無恙的將李敦逸那個(gè)憨貨帶走?沒有我,皇后方才能對你善罷甘休?”他雙目通紅,泄憤似的一把抓住檀聞舟的手,低聲吼道:“檀聞舟——!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這么踐踏別人的心!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惡心!你監(jiān)視我,奚落我,看不起我!可是我告訴你!這天下最沒有資格罵我的人就是你!”
“松手!”檀聞舟命令道。“你冷靜點(diǎn)!”
“不放!我他媽的就不放!”盛懷瑜一改平日里溫煦圓滑的模樣,狠狠在墻上砸了一拳頭,好在簾外絲竹聲喧鬧,人聲鼎沸,并沒有注意到這一處的異樣。“老子憑什么冷靜!”
檀聞舟一口咬住他的虎口,他吃痛的松開手,檀聞舟這才得以掙脫開。
檀聞舟側(cè)身退開一步,忽然態(tài)度緩和了一些,道:“好啊,我和你合作。”
她誠懇道:“不過既然合作,我總要付出些什么,你也要付出些什么吧。”
盛懷瑜微微一愣,像是沒料到她會這樣爽快的答應(yīng)自己,有些局促。
頓了頓道:“聞舟,你......”
檀聞舟上前一步,把他按在墻上,在他耳邊緩緩道:“你不是說要和我合作嘛?你說的很對,我確實(shí)如你方才說的那般想,檀家遠(yuǎn)不及往日,我必須做好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才能不讓這艘船沉了。”
耳鬢廝磨間,吐氣如蘭。
路過兩個(gè)小內(nèi)侍本想著進(jìn)來躲個(gè)懶,忽然發(fā)現(xiàn)幾乎貼在一處的二人,驚慌地逃了出去。
盛懷瑜耳根通紅,竟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一片空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道:“聞舟,別這樣......還在宮里......”
“那盛大人的意思是,在宮外可以這樣了?”檀聞舟松開手,一邊整理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袖,一邊慢條斯理道。“不過聽聞盛大人家中還有年邁舅母要奉養(yǎng),不知道老人家知道了大人喜歡男人,會不會氣的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