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想要我?
殷玄辰身體撐在上方,像是人形牢籠一般將我禁錮在身下。</br> 看著我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說出的每個字都仿佛從牙縫里面溢出來。</br> 顯然。</br> 他并沒有相信我的話。</br> 不等我有所回應(yīng),那張清冷絕塵的臉便壓了下來。</br> 我是無法抗拒跟殷玄辰做更親密的事情,可他的眼神太傷人了。</br> 我突然有種被扒開了看的羞恥感。</br> 我甚至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像極了在看著一個被男人玩弄的玩物,充滿了厭惡。</br> 我連忙伸手抵住他下壓的身體,阻止他靠近的動作。</br> “不行!”</br> “為何不行?”</br> 我慌忙說:“至少也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br> 他嘴角勾起一彎嘲諷的笑。</br> “你放心,本殿下會負(fù)責(zé)的……”他語氣緩慢,噙著戲謔,說話時修長的手指輕輕掠過我臉頰,勾勒著我面部的輪廓,癢癢的觸感令人抓狂,可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我心底的羞恥感達(dá)到極致,“……雖說你品行不好,可畢竟是巫族的三公主,怎么也該讓你做個妾?!?lt;/br> 話音落。</br> 他再次俯下身來。</br> 我比方才掙扎的更加強烈,但害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也不敢太大幅度。</br> “殷玄辰你夠了!”</br> “夠?你一再撩撥,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br> 我明顯注意到殷玄辰的眼神愈發(fā)森冷,愣怔之際,他猛地俯下身來。</br> 在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垂下頭,將臉深深埋進(jìn)我頸窩中。</br> 溫?zé)岬臍庀姙⒃谖翌i窩,撩撥著我的皮膚,我整個人像是斷了片兒似的忘記掙扎。</br> 他動作停滯。</br> 安靜的空間里,我能清晰聽到響徹在耳邊的喘息聲。</br>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再動。</br> 須臾。</br> 殷玄辰嗤笑了聲,帶出的氣流噴灑在我頸窩,讓我忍不住的呼吸一緊。</br> “為何不掙扎了?想要我?”</br>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身子輕顫,連帶著我的身體也跟著顫動起來。</br>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森冷且充滿厭惡的注視。</br> 他快速斂了笑,聲音也變得極致沉冷:“可惜……我對殘花敗柳不感興趣!”</br> 明知道他是誤會了才會這樣說,可心上的某根弦,還是像突然斷了似的。</br> “殿下,食物已經(jīng)準(zhǔn)備……”</br> 隨著一陣香噴噴的烤肉香味飄蕩在軍帳中,贏焱的聲音也一并從帳門口傳進(jìn)來。</br> 只是話沒說完就猛然噤了聲,才掀起的帳簾也迅速落下!</br> 殷玄辰深深凝視了我一眼,驀地起身,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目光睨向帳門,沉冷的聲線從上方傳來。</br> “進(jìn)?!?lt;/br> 我因此失去控制。</br> 可我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心里說不出的難過。</br> 候在外面的贏焱再次掀開帳簾。</br> 他身后跟著一名士兵,士兵手上托著一條巨大的烤鹿腿,焦香四溢。</br> 贏焱躬身說道:“殿下,食物已經(jīng)好了,您和……這位姑娘趁熱吃?!?lt;/br> “嗯?!?lt;/br> 殷玄辰只淡淡的回了兩個字,然后便打發(fā)贏焱出去了。</br> 我本就餓得要命,聞到噴香的焦糊味時,肚子再次很不合時宜的叫囂起來,就連的口水也開始泛濫。</br> 偏偏又是在如此尷尬的時候,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br> 就在我暗自罵自己肚子不爭氣時,殷玄辰垂眸看向我。</br> 迎上他的目光,我連忙轉(zhuǎn)過頭不看他。</br> 只要一看到這張臉,我就能想起他方才說的那些如同刀子般鋒利的話。</br> “不是餓了么?”</br> “餓是餓了,可我也是有骨氣的,你剛剛那么欺負(fù)我,我才不要吃你的東西!”</br> 我是真的被殷玄辰氣到了,但也真的是對他恨不起來。</br> “你確定?”</br> “當(dāng)然,我寧愿餓死也不要吃!”</br> 我這話才說完,殷玄辰倏然俯下身來,墨黑的眸子森冷的注視著我,壓低聲音說:“讓我喂你吃?”</br> “……”</br> 不愧是一個人,同樣的話前世今生都要跟我說一遍。</br> 我懊惱的別過臉:“不吃!”</br> 之后我感覺到殷玄辰從床邊起身,朝著案幾的方向走去。</br> 再然后,我聽到刀子割肉的聲音。</br> 須臾。</br> 腳步聲漸漸靠近,隨著聲音的靠近,濃郁的烤肉香味也一并飄了過來,融入進(jìn)我的呼吸,口水更加肆虐。</br> 下一秒。</br> 我被他揪著衣裳拽起來,被迫與他對視。</br> “把肉吃了?!?lt;/br> “不吃!”</br> “到底吃不吃?”</br> “我說我不……”</br> 我的話還沒說完,殷玄辰已經(jīng)撕咬下一塊肉,俊臉驀地向我逼近。</br> 眼見著就要嘴對嘴的把肉喂給我了。</br> 有那么一瞬間,我很期待,又感覺有點甜,可當(dāng)我迎上他冷到極致且透著嘲諷的眼神時,瞬間清醒了。</br> 他只是認(rèn)定了我心里有別人,故意用這樣的方式逼著我吃東西。</br> 如果我拒絕的話,豈不是證實了他的猜測?</br> 我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主動湊上前,用嘴巴去接他遞來的肉。</br> 可我與他氣息相通,即將觸碰到他唇齒間的烤肉時,他驀地將臉轉(zhuǎn)開,頭也不回的出了軍帳。</br> 小樣兒,跟姐姐玩這套!</br> 我看看密不透風(fēng)的帳簾,又看看滿帳飄香的烤肉,隨即從床上下來,來到案幾前。</br> 不吃白不吃!</br> 我開始自顧自的吃著東西,只是吃飽喝足后,還不見殷玄辰回來。</br> 眼見著天都快亮了,他甚至還沒有好好休息一下,我雖氣他對我說那些傷人的話,卻更在意他的身體。</br> 如此想著我便準(zhǔn)備出去找他。</br> 靠近帳門口的時候,我還能聽到帳外傳來士兵巡邏的腳步聲,可當(dāng)帳簾被掀開的一瞬,耳邊什么聲音也沒有。</br> 萬籟俱寂。</br> 仿佛一瞬之間,什么聲音都沒有了,甚至聽不見蟲鳴。</br> 什么情況啊?</br> “殷玄辰?”</br> 在這種極度安靜的環(huán)境下,人會莫名感到心慌害怕,就仿佛全世界都離自己而去了似的。</br> 接連喚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心底的慌亂更是強烈。</br> 我不禁想,難道剛才的腳步聲不是士兵在巡邏,而是殷玄辰領(lǐng)著軍隊離開了?</br> 他是把我丟在這里了?</br> 就在我極度恐慌時,突然見到不遠(yuǎn)處的月光下立著一道身影。</br> 月光勾勒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長直黑發(fā)正隨著夜風(fēng)舞動,這個背影美的像是一幅畫卷。</br> “殷玄辰!”</br> 我迫不及待的朝著背影走過去。</br> 果然是殷玄辰!</br>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那些士兵呢?副將和軍醫(yī)怎么也不見了?”</br> “我在等你?!?lt;/br> “等我?”</br> 我一臉蒙圈,怎么突然覺得殷玄辰和剛才不太一樣了?</br> 在我愣怔之際,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說:“跟我來?!?lt;/br> 我狐疑的跟著他走。</br> 眼見著距離軍營越來越遠(yuǎn),我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br> 殷玄辰不再說話,只一門心思的拉著我走,我愈發(fā)覺得他很奇怪。</br> 而且他行動自如,即使我配置的藥水有止痛功效,可也不至于這么神奇讓他看上去像是沒有受傷過似的。</br> 回想著殷玄辰那會兒咄咄逼人的模樣,哪里像是會突然拉著我的手,神秘兮兮的領(lǐng)著我去某個地方的樣子?</br> 難道他不是殷玄辰?</br> 這個念頭閃現(xiàn)在我腦海中的一瞬,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br> 如果他真的不是殷玄辰,那他又會是誰?</br> 而且,但凡能變幻模樣的,肯定都不是人!</br> 我垂眸看香那只拉著我的手。</br> 我記得殷玄辰這只手上有被兇獸抓過的痕跡,后來因著有被食尸蠱腐蝕的跡象,我還用刀子剔除了一部分腐肉,傷口算是比較深,比較明顯的了。</br> 可此時此刻,握著我的這只手上卻是沒有半點兒傷痕。</br> 很顯然。</br> 他根本不是殷玄辰!</br> 男人像是察覺到什么,驀地頓住腳,垂眸睨向我:“阿檸,手怎么這么冰?”</br> 若說之前都只是我的猜測,那么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可以非常肯定,他不是真正的殷玄辰!</br>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br> 盡管想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可面對未知的東西時,還是不受控制的感到恐懼。</br> “冷么?”</br> 他說著,便溫柔的捧起我的手,試圖踹進(jìn)懷里為我取暖。</br> 我連忙縮回了手:“是……有點冷,你到底想帶我看什么的,這烏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見,不然……我們先回去,天亮了再去看!”</br> 我還是沒能做好情緒管理,緊張溢于言表。</br> 而我說完這番話轉(zhuǎn)身離去時,卻被他用力攥住手腕,硬生生將我拽了回去。</br> “阿檸,跟我在一起不好么,你還要到哪兒去?”</br> 他語氣里透著一股子妖異,甚至都不再是殷玄辰的聲音。</br> 怪異的聲音猛然間讓我想起地宮中見到的那個身穿著黑色大氅的男人!</br>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br> 我轉(zhuǎn)眸看向他的一瞬,他也恢復(fù)了本來的模樣。</br> 寬大的帽檐遮擋著他臉,盡管我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還是看不清楚。</br> “是你!”</br> 他桀桀的笑著:“是我,阿檸,別來無恙?!?lt;/br> 我猛地意識到什么,怒然質(zhì)問道:“你把我?guī)磉@里,是準(zhǔn)備對殷玄辰不利?!”</br> 男人再次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得意。</br> 笑過之后,他語氣譏諷的說道:“他中了我的蠱,遲早會死,我還有什么必要親自跑一趟來對付他?”</br> 果然是他!</br> 我憤懣的繼續(xù)問道:“那你到底是什么目的!”</br> “阿檸,除了你,我還有什么目的?”</br> “……”</br> 我定定的注視著帽檐下黑洞洞的臉:“你到底是誰?”</br> “我當(dāng)然是最愛你的人?!?lt;/br> 說話間,他輕輕抬起手,試圖觸碰我的臉頰,我立刻后退一步,嫌棄的躲開了他的動作。</br> “胡說!”</br> “我沒有胡說,”他微頓,接著說道:“阿檸,是我把你帶來這里,這個地方?jīng)]有人比我更在意你。”</br> 我神經(jīng)猛地一震!</br> “你說什么?”</br>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黑衣男人,不知怎的,腦海中猛然回想起那只鬼偶,以及那團(tuán)操控鬼偶的紅霧。</br> 我瞇起眼睛,充滿審視的注視著他:“你是那只厲鬼!”</br> 他只是一聲聲的笑著,不再給我任何回應(yīng)。</br> 這一刻我恐懼的要命。</br> 怪不得一只厲鬼都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看來厲鬼只是他他施法穿越到現(xiàn)代分身罷了。</br> 難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要把我?guī)砬笆溃?lt;/br> 他斂去嘴角的笑,垂眸看著我說:“阿檸,在這里,殷玄辰無法再保護(hù)你,所以你不要妄想會有什么奇跡發(fā)生,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跟我走!”</br> “你簡直是個瘋子!”</br> 我立刻默念咒語,試圖召喚蠱蟲對付他,可那些毒蟲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時,就只是把我們兩個圍在中間,非但不敢接近我,更也不敢接近這個男人,甚至跟他保持的距離比我還要遠(yuǎn)。</br> 很顯然,它們嗅到了男人身上可怕的氣息。</br> 這是動物敏銳的本能。</br> 見我驚愕的表情,男人再次桀桀的笑了起來:“別費力氣了,你的這身本事是我教的,阿檸,我知道你忘了很多事,但沒關(guān)系,我會幫你一件一件想起來。”</br> 我再次被男人的話震驚到。</br> 我的本事竟然是他教的?</br> 他是……</br> 不等我收回思緒,男人便再次伸出手來,試圖挽住我的一瞬,倏然被我指尖的荊棘毒刺刺破手指。</br> 他本能的縮回了手。</br> 然后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般,再次哈哈大笑起來。</br> “時隔這么多年,阿檸的性子一點都沒變?!彼曇敉蝗焕淞藥追郑骸澳阋詾檫@樣就可以從我手中逃脫了?”</br> 我才不想跟他多費口舌。</br> 既然藤蔓可以傷到他,我便立刻召喚出數(shù)根藤蔓攻擊他,可我的攻擊于他而言,像是鬧著玩兒似的,絲毫無法真正的傷到他。</br> 看來我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體力耗盡,吃虧的還是我自己。</br> 我趁著他得意之際,猛然伸出幾條藤蔓,纏住他的手腳,與此同時,我立刻朝著軍營的方向奔去。</br> 只是我跑了好一會兒,甚至可以看到軍營的位置,卻始終跑不到跟前。</br> 身后傳來藤蔓被內(nèi)力震碎的聲音,緊跟著是男人張狂肆意的笑聲。</br> “阿檸,沒用的,你在我的幻境里,除非我放你走,否則……你是走不掉的?!?lt;/br> 我的心臟頓時咯噔一下。</br> 本就因著跑了太久兒虛軟的身體,這會兒像是沒了骨頭似的,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br> 黑衣男人飛身來到我跟前,像是死神一般立在我前面,寬大的黑袍遮住月光,也將我籠罩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中。</br>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br> 我緩緩抬起頭,望著那張被寬大帽檐遮住的臉,人命的說道:“我可以答應(yīng)跟你走,但你也必須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lt;/br> “你說?!?lt;/br> “為殷玄辰解蠱?!?lt;/br> “我答應(yīng)你?!?lt;/br> 見他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我心底泛起一絲質(zhì)疑,爾后說道:“我要留在他身邊,親眼看到他身上的蠱解了。”</br> 黑衣人有些遲疑。</br> 我接著說道:“你這么厲害,捉住我只是信手拈來的事,難不成還怕我會食言嗎?”</br> “這道不擔(dān)心,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lt;/br> 我沒有理會他這話,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還有一點,如果你食言,沒有為殷玄辰解蠱,或者,解了蠱后又用其他方式害他,那你能帶走的……就只有我的尸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