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2 章
康熙四十七年似乎本就注定不是那么平靜的一年,寧寧最終還是沒有如愿和自己的皇阿瑪去秋狩,安太醫(yī)和顧太醫(yī)的話還是得聽得,兩人相同的兩句話,‘十七阿哥的身體孱弱,雖經(jīng)過這些年的調養(yǎng)已大有進益,但是能否適應九月的邊塞,臣還是不敢保證。當然最主要的并不是這些,但是到了自己的皇阿瑪那里,最主要就只有這些了。
跪在午門外的青石板上,挺直了脊背看著自己父親和兄長們浩浩蕩蕩的出了端門,心里沒來由的沉了下來,朱紅色的幃簾落下,卻永遠的隔開了自己和那個粉團一般的可人兒‘十七哥哥,你別傷心,等胤m從外面回來一定給你帶火紅火紅的狐貍來給你做圍脖。’軟糯糯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可是,,,明明已經(jīng)知道了命運最終的結局卻還是無力改變,這一去,便是要變天了。
“十七爺,皇上已經(jīng)出了端門了,您快請起來吧”內侍尖細的嗓音打斷了寧寧的思緒,膝下石板冰冷刺骨的觸感讓他微蹙了眉頭,扶住內侍伸過來的手想站起身來,無奈跪的時間太長,膝蓋一瞬的酸麻讓他差點站不住身子,一雙手伸了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身子,不必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八哥哥”收起剛才的落寞,微揚了嘴角轉過身去,八阿哥穿了藏青色的朝服,依然笑得溫文爾雅,任誰也看不出這溫潤的笑容背后隱藏了什么。
“別難過,皇阿瑪也是為了你好,你還小的很,以后有的是機會和皇阿瑪一起出去”看出了寧寧眼底的落寞,卻認為他是因為沒能和康熙一起春狩才如此的失落。
看了八阿哥一眼,由著他繼續(xù)把自己當成小孩子,自己平時和他也說不上疏遠,算起來還算是親密一些,但是今天自己的心情不好,既然他給了自己臺階下自己也懶得再去掩飾什么,只是笑了笑道“胤禮知道了,謝八哥哥開導了,小弟還要去沈師傅那里聽學,先告退了”禮貌的拱拱手強忍著腿部的酸麻轉身大步往午門走去。
胤t依然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皇阿瑪最寵愛的小弟一步步的離開自己的視線,暗地里攥緊了拳頭,自己的母親出身低賤,連帶著自己也并不受皇阿瑪?shù)膶檺郏徊讲降淖叩浇裉欤挥凶约翰徘宄€中滋味,這個天下一定要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深吸了一口氣也大踏步的往里走去。
歷史并沒有因為某些因素的介入而停止了自己前進的腳步,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四日康熙帝巡視塞外返京途中,在布爾哈蘇臺地方,把諸王、大臣、侍衛(wèi)、文武官員等召集到行宮前,宣布廢除允i太子位,囚禁了所有隨行的成年阿哥,得到消息的時候,寧寧正在書房里聽沈德潛講《春秋》,揮揮手讓傳來消息的小林子退下去,沉默半晌道“師傅怎么看?”
“無非是皇上雷霆震怒,只不過雨點倒是不大啊,倒是可惜了十三阿哥,那么個快意的男兒。”沈德潛似是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帶了淡淡的惋惜道
隨意的將手里的書本扔在桌上,玩味的勾起嘴角笑道“師傅說的倒是不錯,皇阿瑪也不過是在陪著幾位哥哥玩兒場游戲罷了,游戲叫做‘真心話大冒險’守的住的贏得便是這個天下,守不住失的可是身家性命,不過下次也就都習慣了。”
看著眼前自己一手教大的徒弟,沈德潛感到一陣陣的無力,教了這么個聰明的徒弟到不知道是福是禍,只是斥道:“亂說,這種事情,怎么會再有下次,”
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窗外半晌才道“師傅您瞧著罷,天要變了呢”
沁言齋,陳言依舊懶懶的坐在榻上,手上端了盛了熱牛乳的茶盞,平靜聽著底下跪著的內侍說著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皇上精神如何,龍體可有不適?”并不感興趣其他人都關注的消息,打斷內侍碌男鶚齔遼實
“回娘娘的話,萬歲爺精神看上去還好,只是這幾日事務繁雜,再加上十八阿哥和二阿哥的事兒讓萬歲爺身心疲累,所以萬歲爺?shù)纳眢w好像有些吃不消了,奴才出來承德的時候萬歲爺已經(jīng)是三日未出龍帳了。”底下的人不敢多說只按著陳言的吩咐答了。
“你先起來罷”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隨即恢復了平靜“你回去告訴李德全,讓他好好的照顧萬歲爺,其余的一切,等回宮再說,”
“奴才知道了。”名喚小喜子的內侍躬身答道。
陳言放下手中的茶盞轉頭喚道“春桃,我讓你去十七爺那邊取得糖漬玫瑰可是包取來了?給小喜子吧讓他帶去行幃。”
“已經(jīng)包好了”春桃應著遞過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示意春桃將盒子直接遞給小喜子道“這個盒子里裝的是胤禮親手做的糖漬玫瑰,你且?guī)Я巳ソ唤o李德全,就讓他這么交萬歲爺,其他的李德全自己曉得的。”
接過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小喜子小心的捧著怕弄壞了一般,“奴才知道了。”
“行了,你先去吧。”揮揮手讓內侍退下,陳言重新靠回到榻上,面色卻沒有了剛才的平靜,一絲憂傷浮上保養(yǎng)得宜的臉頰,那個天天跑來自己這里的男孩再也回不來了,徹徹底底的成了自己兄長斗爭的犧牲品。
“讓寧寧下了學后過來用膳,我睡一會,過會子寧寧過來叫醒我”吩咐春桃下去傳話,陳言懶散的放松了身子,春桃先小心的為她抽出身下的軟枕,服侍她躺好,又放下暖帳才轉過身子往外間退去,行至殿門卻又聽見悠悠的聲音傳來“去看看熹微,告訴他沒事兒的,放心”
布爾哈蘇臺行營大帳,康熙斜倚在榻上看著面前跪著的臣子們謹慎的嘴臉,心里卻早就沒有了最初的憤怒,
“此事乃動搖國之根本的大事,請萬歲爺三思啊。”跪在最前方的內侍大臣馬齊激動的伏地而道。身后一干大臣全部伏下身去“請萬歲三思”
“現(xiàn)在來說已經(jīng)晚了罷?”聽著下面震耳的動靜康熙面色未變依舊靠在軟榻上,“你們的心思,朕明白,法不責眾啊,阿靈阿,你說呢?”
地下跪著的阿靈阿面色一變,膝行至前面俯身道“奴才上乘萬歲之恩,下行百姓之澤,未及哪處為萬歲震怒。”
“當朕是傻子吶!”手上的茶盞隨手扔了出去,砸到地下跪著的某人的頭上又彈開,落在厚厚的氈毯上骨碌碌的滾出去好遠,滾燙的茶湯帶著溫熱的玫瑰的香氣淋了阿靈阿的滿頭滿臉。
砰砰的只磕下頭去,“奴才知錯了,萬歲爺保重龍體啊”地上鋪了厚厚的氈子,只是將他的頭磕出了烏青一片,卻是誰也不敢出聲,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看著下面的一群驚恐的大臣,康熙頭一次有了厭惡的感覺,“都滾出去!”
地下一群人都沒了剛才的沉靜,一個個慌亂的退了出去,
康熙疲憊的靠回榻上手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頭,聽見外面有人掀了簾子進來隨手抄起桌上的果碟扔了出去“滾出去!”
捧了一個精致的盒子進來的李德全被里面忽然扔出的果碟嚇了一跳,卻仍舊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往里面走來 “萬歲爺。”
“讓你滾出去,沒聽見么?還是連你個奴才朕都管不了么!”康熙震怒的從榻上起身一手掀翻了榻邊的矮幾。
“萬歲爺息怒,”李德全撩起衣襟跪在地上“是京里十七阿哥給您帶了東西來,你說過要一來了便呈上來,奴才不敢耽擱”
康熙聞言一怔,半晌才開口,火氣已經(jīng)息了大半“拿過來吧”
李德全不敢起身只是膝行至康熙榻前呈上盒子,瞧了瞧前頭主子的神色又小心翼翼道“小喜子來的時候,十七阿哥囑咐說,這個盒子上系的繩結是很獨特的,他曾經(jīng)給你演示過解開的方法,若是您忘了他回去半個月內不給您說話。”
康熙接過盒子,想起寧寧狡黠的小臉輕輕的勾起了嘴角,地下跪著的李德全長長的舒了口氣,可算是平息了。
“你也起來罷,”瞄了一眼底下跪著的人,康熙嘆了口氣道“朕也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德全剛剛站起身來,聽到康熙的這番話又慌忙跪了下去“奴才沒那意思,奴才身份低賤,若是主子能消氣兒,別說罵奴才兩句,就是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愿意啊。”
“好了好了,你這老東西,胡謅什么呢,誰又會要了你的命,你還是先留著罷,下去吧”康熙隨意的擺擺手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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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有心了,奴才將京里十七爺捎來的物件呈了上去,奴才瞧著倒是好些了。”心知這位張廷玉大人對康熙是實打實的關懷李德全也是恭敬的很。
聞言張廷玉也長長的舒了口氣,“這便好,這便好,這十七爺?shù)朗怯蟹ㄗ影 !?br/>
“十七爺是萬里挑一的可心人,也入的皇上的眼,萬歲爺可心里疼這個小主子呢”提起寧寧,李德全笑瞇了本就不大的眼睛,一時間,倒是顯得像個佛爺般。
“哈哈,你個老東西,”聽見康熙已經(jīng)無事,張廷玉心里也舒暢起來笑道“十七爺心里有你,你便可勁兒的夸他呢,只不過這勤主子著實會教養(yǎng)孩子,十七爺這位小主子,我見過,伶俐的很,沒有其他主子的架子,卻也失不了規(guī)矩,難為他如此年紀,卻已有仕子之風,假以時日比為我大清肱骨之臣。”
帳內,康熙細細的打量著那個用了一整塊的白玉雕成的盒子,這是自己在寧寧滿十歲的時候送給他的禮物,那時候它還就只是一塊完美的白玉,而現(xiàn)在瑩白的成面上靠著玉的紋理形成的巍巍山峰下一朵手工雕刻的玉蘭花含苞待放,花枝和在下方的鎖扣完美的融為一體,角落里刻了滿語的胤禮兩字,下方本該有一把玉鎖的地方系了粗粗的繩結,繩結很繁復的樣子,康熙細細的瞧著,很快就憶起曾經(jīng)寧寧結扣的方法,按著印象中的解法取了銀針挑了一根線頭出來輕輕一拉整個繩結順勢散落下來。
“皇阿瑪,其實這很容易對不對,有些事情真的就像他一樣只是瞧著繁復而已”當時解開繩結時炫耀的樣子又出現(xiàn)在眼前,康熙一滯,寧寧是在安慰自己,打開盒子一股糖漬玫瑰的甜香撲鼻而來,這時寧寧最喜歡的零食,仔細看了下,玫瑰的花瓣切的粗細不均,糖色也不如御廚做的那般鮮艷,只是聞著更香甜了些,應該是他自己做的吧,想著自己回去時寧寧定然會有自己沾了他便宜的委屈表情,康熙微微勾起的嘴角翹的更開,連眉眼都沾染了笑意,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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